此时,寒子念已然握着墨迹未干的休书走出房门,尔后挥手将休书抛向玄天心的方向。劲风袭来,寒子念本能的护在贺菲萱面前,便见玄天心手中长鞭挥过,休书片片零落。
“寒子念!既然你选择恩断义绝,那就来个彻底!七日之后,天心自会率军踏入昌平,取你项上人头!”玄天心虚晃一招后飞身而去,阴冷如潭的声音不时回荡在上空,令人心里生寒。
待玄天心离开,寒子念退了众侍卫,转尔看向贺菲萱。
“菲萱,本王想让墨武陪你回风镇,你觉得怎么样?”寒子念忧心看向贺菲萱。
“王爷对自己没有信心?”贺菲萱明白寒子念的意思。
“玄天心的信心好像比本王更足……”无语,贺菲萱在送给寒子念两个白眼之后,转身回了房间。
鉴于玄天心的战书,寒子念这几日都会跟贺熠去军营商议应敌之策,为了防止玄天心朝军营下毒,贺菲萱特别让聂庄跟颜歌一起留在军营,暗中查验饭菜,也算是防患于未然。
然尔意料之中的事还是发生了,两日后,军营中便有人疑似染上了瘟疫,脸色青紫,四肢抽搐,病发不到两日便口吐白沫身亡,紧接着出现症状的人越来越多,即便寒子念请了昌平最好的大夫,也束手无策,最重要的是,他们甚至不知道这瘟疫染自何处,无法断绝源头,便无法抑制瘟疫扩散,眼见着将士一个个的倒下,寒子念与贺熠顿时感觉到了压力,这样下去,就怕挺不到七日,昌平已经自绝了。
适夜,墨武自军营回来,告知贺菲萱今日被火烧的将士尸体足有三百时,贺菲萱柳眉紧皱,握着竹筷的手紧了紧,终是搁到了桌上。
“主人,不如墨武找姨……找母亲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出解这疫毒的名医出来?”墨武忧心上前,狐疑问道。
“这也是个办法……可眼下就算找到能解疫毒的人,也是远水解不了近火,难不成只有撤回风镇这一条路了?”贺菲萱眉目纠结,低声叹息。
“还有一件事……这两日寒子念一直在放血,但凡喝过他血的将士,虽然疫症没有消失,可也没有继续恶化的迹象……”墨武犹豫后,据实相告。
“他疯了吧!杯水车薪,他的血能供几个人喝啊!”贺菲萱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可如此一来,军心就更不稳了,同样都是军中将士,又如何选择先救亦或者后救谁呢!
“寒子念现在已经很虚弱了……”墨武补充道。
“这个白痴!”即便没看到,贺菲萱也能想象到寒子念此刻的狼狈相。且待墨武给燕子楼发飞鸽传书的空当,贺菲萱急匆走进内室,随手扯过披风转身欲走时,白毛出现了。
“所以说千万别得罪女人,尤其是心胸特别狭窄,又特别有本事的女人,有没有后悔抢了玄天心的男人?”南宫夜好看的单凤眼微微上扬,晶澈的眸子璀璨如子夜银河泛起的粼粼波光,额前那撮白毛写意的垂在胸前,一副妖孽模样惹的人心荡漾。
无语,贺菲萱静静盯了白毛片刻,尔后用力将披风甩到地上,疾风般坐过来,将手掌摊在白毛面前。
“干什么?”南宫夜茫然看过去,狐疑开口。
“解药,拿来!”贺菲萱开门见山,半句废话也无。
“你管我要解药?理由!”南宫夜一顺间的错愕,挑眉质问。
“需要菲萱解释?”贺菲萱不以为然。
“必须的!”南宫夜点头。
“你不是要平衡北齐朝廷和寒子念势均力敌么!你不是想消耗掉北齐兵力么!倘若任由昌平瘟疫继续下去,你觉得七日之后,玄天心还需要派多少兵力铲除昌平?一百?五十?”贺菲萱解释的十分到位。
“菲萱啊,我给你算算眼下寒子念的后续力量有多少哈!拜你所赐,落霞山庄算一个,鉴于墨武的关系,燕子楼也算一个,北齐先帝留下来的宝藏不少吧!还有辟龙贺熠两员猛将在手,本太子就不明白了,怎么他就能弱到这种程度!你们让本太子很失望,也很操心啊,知道么!”南宫夜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竟有痛心疾首之态。
“菲萱私以为,这些股力量加起来也不如北昭霸气,有泱泱大北昭撑腰,寒弈德自然硬气的多!”贺菲萱幻想自己是只猫,爪子正朝着南宫夜使劲儿挠。
“给你们下毒的玄天心可是不是北昭的人呢。”南宫夜显然对奉承的话不感兴趣。
“她不是北昭的盟友么,这叫近朱者赤。”贺菲萱正解。
“罢了,既然你不承认是自己抢了玄天心的男人才导致昌平遭殃的,本太子也就不强调你造的这个孽了,解毒的药方在这里。”好一个不强调!贺菲萱已经幻想自己是老虎了。
“这药方好像没那么复杂?”贺菲萱急忙接过药方,细细打量,质疑开口。
“能有多复杂啊!就算玄天心舍得用入口封喉的毒药,寒弈德也得肯下这个本钱才行!那不是十几二十人,太贵的毒药是需要银子的!”贺菲萱觉得银子对寒弈德来说不是问题,问题是太贵的毒药,制作原材复杂且多为珍稀之物。
“我先走了,你随意!”贺菲萱没时间与南宫夜较劲,登时起身欲走。
“喂,你这就走了?卸磨杀驴啊!”南宫夜很不满意贺菲萱此刻的态度,自己好歹也是帮她来的。
“不然呢?准备几碟小菜,烫壶小酒,陪太子殿下小酌,然后再小憩一下?”贺菲萱挑眉,貌似虔诚提意。
“贺菲萱,你对本太子的态度有问题!”南宫夜不满道。
“太子殿下,不知道您能不能理解,当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时候,鸡的感受那也是十分窝火的!”贺菲萱冷眸瞥了眼南宫夜,尔后急匆推门离开。
“喂,那晚玄天心是不是来过?当时在场的那些人就不用喝这解药了,知道她为什么会在无形中给你们先服下解药吗?因为她舍不得你们就那么死了,她想让你们眼睁睁挺到最后,一败涂地的时候!你们是怎么糟践的她啊,致于她把你们恨成这样!”南宫夜音落之时,贺菲萱已然不在房间了。
看着摇曳不止的房门,南宫夜吊梢的凤眼微微眯起,指腹摩挲着弧度近乎完美的下颚,似在思考什么。黄鼠狼?贺菲萱在面对自己这张风华无双的俊脸时,居然会联想到黄鼠狼?
军营里,寒子念虚弱无力的倚在椅子上,由着手腕的血顺着指尖蜿蜒滴在瓷碗里,脸色苍白如纸一般。
“盛秋灵若知道因为她的血让你遭这个罪,保不齐怎么后悔跟你换血呢。”贺菲萱掀起帘子走进营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菲萱!你怎么来了,这里不安全,快回去!”见是贺菲萱,寒子念登时催促道。因为瘟疫,整个军营都笼罩在一片恐惧的阴霾中,寒子念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的。
“王爷忘了,菲萱身体里流的也是盛秋灵的血。”经贺菲萱提醒,寒子念方才恍然,尔后薄唇溢出苦涩,“难为你也过来放血了,你不用放太多的,五碗差不多了!本王想过了,先救将才吧!”
“王爷还真舍得菲萱!五碗?你咋没说十碗呢!”寒子念的话登时让贺菲萱刚刚升起的怜悯之心烟消云散了。
“十碗你禁得起?”寒子念认真道。无语,贺菲萱额头顿时浮起三条黑线。
差不多半刻钟的时候,墨武回来禀报,在喝下解药之后,那些染了瘟疫的将士已趋于好转。这在贺菲萱意料之内,她还不觉得南宫夜闲到没事儿逗她玩地步,但又因此深深担忧,事实证明,即便她不愿意,可自己仍在按着南宫夜预想的轨迹朝前走每一步,此番得他相助,无异于饮鸩止渴,终究会酿成不可挽回的结果,所以在此之前,她要摆平南宫夜,不管用什么方法!
“解药?菲萱,你弄到解药了?你……去找玄天心了?”在听到墨武的禀报后,寒子念吃惊不已。对于寒子念这个愚蠢的问题,贺菲萱果断无视。眼下就算她肯舍下脸拿命去换解药,也要看玄天心愿不愿意呢!
“墨武,吩咐下去,尸堆的火不能熄,瘟疫解除的消息也不能放出去!玄天心不是要一决生死么,本小姐奉陪!”即便是棋子,她也要做最有用的一枚。
“是!”墨武领命退出营帐后,寒子念复又开口,“菲萱,这解药……你是从哪儿弄到手的?”寒子念说话时,草草用白纱将手腕系紧,尔后几乎没有犹豫的端起刚刚放出的黑血一饮而尽。一侧,贺菲萱看在眼里,唇角以一个非常奇异的姿势勾了好几下。
“凤毛麟角虽少,但也不只玄天心一人,菲萱自有菲萱的办法就是了。”贺菲萱并不打算将南宫夜的事告诉寒子念,遂敷衍应声。
贺菲萱有意不说,寒子念也不好多问,只道是贺菲萱求着燕子楼找的能人异士罢了。七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在得到挂战主帅是盛彪的消息后,贺熠力排众议,定要亲赴战场。寒子念在与贺菲萱商议后应允。
欠钱尚且须还,何况是欠着命!
依着贺菲萱的计划,贺熠应战时,身后只跟从五千将士,且脸上都用特别的染料涂成了蜡黄色,相比之下,盛彪的气场要威猛的多,至少身后那五万精兵各个骁勇,煞是慑人。
曾经的兄弟终是反目,贺熠与盛彪这一战直打的天昏地暗。二人交手便出杀招,半点不留余地,与此同时,盛彪挥手示意身后将士攻城,五万精兵良将顿时蜂拥般朝城门冲了过去,五万对五千,如此悬殊的比例已然昭示着结果。于是在第一批朝廷大军冲破关卡涌进昌平的时候,随后几万大军便如鱼贯般厮杀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