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寒子念脱险,墨武本能上前,却被颜歌下意识拦住,“断后!”
颜歌一语倒也提醒了墨武,既然寒子念已然脱离危险,自己也不必多此一举了,若是让寒子念认出来,又不知会生出怎样枝节,平添诸多麻烦,于是在看到那十几个黑衣人遁出晋王府后,墨武与颜歌四目相视,皆纵身撤离,然则就在墨武隐入柳林的时候,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问题的症结。
“快走!”见墨武犹豫,颜歌低声催促,无语,墨武摒弃了脑子里一闪而逝的质疑,暗自回到贺菲萱房间,而颜歌,自是回贺府复命。
且说这一行黑衣人虏着昏迷中的寒子念和月奴一路向北,顺畅无阻的出了风镇,却在快要到达地点的时候遇到强悍的追捕,四名同着黑色夜行衣的男子突然截住去路,齐齐围攻扛着寒子念的黑衣人,众人来不及援救,寒子念已然被人夺了去。
风镇北郊的破庙内,寒弈德瞄了眼身前来回踱步的玄天心,心底暗自庆幸,亏得他事先命青龙他们劫走寒子念,否则寒子念若真被逮回来,还能落到自己手里么。
就在此时,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尔后十几个黑衣人闪身而入,恭敬跪到玄天心面前,此时的月奴,已被扔到地上。
“怎么只有一个?寒子念呢?”未及玄天心质疑,寒弈德先一步上前,厉声低吼。
“回禀王爷,我等中途遇劫,寒子念……被人抢走了……呃……”黑衣人话音未落,人已倒飞出庙门吐血而亡,其余黑衣人哪敢再开口,登时将头埋在膝间,惶恐候命。
“景王,这件事你怎么解释!”艳色的容颜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狰狞,在为玄武守满七七之后,玄天心便迫不及待的赶到风镇,寒子念跟贺菲萱欠她太多,她已经等不及的想要讨回来。
“本王也没想到贺菲萱居然还留这么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次本王又栽了!”寒弈德懊恼握拳,剑眉紧皱,极愤怒般狠狠跺脚。
“是贺菲萱救走的寒子念?”玄天心挑眉看向寒弈德,眼中阴光微闪。
“除了她,本王想不到第二个人!是本王疏忽了,早该猜到她频繁出入贺熠府邸是有预谋的!让天心小姐失望,本王惭愧。”寒弈德愧疚低头,心底却闪过一抹狂傲,凤凰浴血涅盘重生!他寒弈德虽没丢了性命,可过往遭的那些罪,真比死了还要让人刻骨铭心,时至今日,他再不是当初那个任人宰割的傻子,所有对不起他的人,他都要一笔一笔的讨回来!
“天心的确很失望!哼!”满怀欣喜而来,却得到这样的结果,玄天心脸色自然不会太好看,但见玄天心甩袖离开,寒弈德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玄天心离开后,一众黑衣人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尔后请示般看向寒弈德。
“你们先下去吧。”寒弈德挥手之际,黑衣人纷纷退离破庙。微弱的烛光下,月奴的脸苍白无色,额间那道伤疤分外扎眼。
“本王真是不明白,寒啸毅到底看中你哪一点了,长的不堪,身份也不矜贵,跟端木莹相比,你真是半点配不上你主子呢!”寒弈德踱步走到月奴身前,缓身蹲下,随手自袖内取出一个黑色的药丸硬是搥进了月奴的嘴里……
且说墨武回来复命时,贺菲萱惊诧不已,自其离开到现在,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诚然墨武与颜歌武功不弱,但这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事情办妥了?”贺菲萱柳眉微蹙,狐疑开口。
“回主人,属下亲眼看到寒子念被救出晋王府。”墨武应声。
“奇怪,地窖发生那么大的事,怎么前院后宅一点动静都没有?”贺菲萱凝眸看向窗外,直到现在,外面依旧静寂如初,可见消息还没有传过来。
“主人若这么说,属下也觉得今晚的事似乎太顺利。”墨武恍然,彼时她奇怪的,正是这一点,分明有逃走的守卫,可援救的侍卫却迟迟不见冲上来。
“颜歌当时与你在一起?”贺菲萱心下陡震,急声追问。
“是,除了颜歌,还有十几个武功不弱的黑衣人,是他们将寒子念带走的,当时颜歌让属下与之一起断后。”墨武据实描述。
“罢了,既然有他,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差池。”贺菲萱只道自己是紧张寒子念,所以才会诸多质疑,此刻,外面火把骤亮,一片喧嚣,“你也下去休息吧。”
贺菲萱颓然坐回到椅子上,隐隐觉得头疼,于是以手拄额,不再言语,墨武心知主人需要静思,于是默默退了下去。
寒子念,你多保重,从此以后,天高路远,你我最好再别相见……
此时的晋王府已经乱成一片,外面急行的脚步声皆是朝地窖方向而去,贺菲萱无力再想接下来的事,只匍在桌上,垂下眼眸,有滴泪,悄然无声的落到了桌面。
在听完颜歌的禀报后,贺熠狠吁了口气,浮现在脸上的担忧渐渐退却。
“主人,属下不明白,您既是想寒子念死,何不让颜歌出手,眼下寒子念落到孔雀山庄的人手里,生死还未可知……”颜歌狐疑看向主子。
“颜歌,你且记着,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让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这件事虽然隐秘,但终有一日会浮出水面,老夫没有亲自动手的原因,便是不想他日让菲萱太恨我。”贺熠苦涩开口,便如汜水关一役,想必先皇也不知道自己早就知晓吧!
对于寒子念与月奴在晋王府被劫一事,寒啸毅将其推到了远在皇城的寒墨楚身上,自己身边的大红人被困风镇,寒墨楚派人暗中施救也在情理之中,即便寒啸毅说的时候自觉牵强,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端木恒竟然认同了自己的猜测,且未对他有任何刁难,这让寒啸毅暗自窃喜了好长一段时间。
待送走了端木恒,寒啸毅便开始如坐针毡的等待着寒弈德的消息……
时间仿佛过了几个轮回,寒子念醒来的时候,眼前已是另一番景象,看着身侧的青龙等人,寒子念脸上没有任何惊诧的表情,反倒有些失望。
“怎么会是你们?”彼时当他看到有人冲进地窖,心里没来由的激动,他多希望能在那些人里看到墨武的影子,如果墨武在,那么贺菲萱的无情便是假的,休书也是假的!他的爱妃,心里还有他!
“九弟好像很不高兴呵!”低戈的声音陡然响起,寒弈德自青龙身后走出来,脸上带着邪佞的笑意。
“四哥果然不厚道,明知子念不高兴,还要走出来!”寒子念收敛起眼底的失望和痛苦,漠然瞥向寒弈德。
“本王就是来给九弟添堵的,知道青龙他们为什么看到本王却不动手吗?”寒弈德得意忘形的表情真心让寒子念想一拳揍过去。
“果然还是一母所出,就算四哥犯了该死的罪,皇上还是舍不得对四哥下手。”寒子念扯了扯稍稍褶皱的衣袖,漫不经心开口。
“你们都出去,本王有事要与九弟单独谈。”寒弈德面色骤寒,尔后挥手退了青龙等人。
山洞里顿时寂静,落发可闻,空气骤然降至冰点,寒弈德迈着戾气的步子走向寒子念,临近时,突然抽出匕首,朝着寒子念左肩猛的一划。
“寒子念,你没想到有一日也会落在本王手里吧,由着本王宰割却连半点反抗的机会也没有!”寒弈德赤红的眸子射出两道寒蛰的冷光,报复的快感蔓延到脸上,令那张脸扭曲的不成模样。
“皇上居然允许你杀了子念,为什么?”寒子念微一蹙眉,脸上依旧平静,看不到半点惊恐。
“哈!你倒聪明!”寒弈德的匕首自寒子念的颈项划过,只留下浅浅的血痕,“你手里的藏宝图固然重要,但就算得到宝藏,想要在朝夕间取胜根本不可能!彼时皇上与寒啸毅兵力相当,所以才会注重后援力量,倘若寒啸毅兵力大减,你觉得皇上还有必要急着寻找宝藏么!”
“四哥果然聪明,不过想要端木恒与寒啸毅决裂,也不是太容易的事。”寒子念脸上的泰然将心底的担忧掩饰的极好。
“这还要感谢九弟你眼睛瞎的及时!不然本王也没想到寒啸毅居然是个情种!”寒弈德冷笑着看向寒子念,匕首在指尖旋着圈儿的翻转。
“你抓了月奴?”寒子念终于不能淡定了,冷声质问。
“不然呢!”寒弈德耸肩,狡黠的眸子透着阴森的光,唇角勾起肆意的弧度。
“子念奉劝四哥一句,小心玩火自焚!”许是同病相怜,想起那个如尘埃般渺小的女子,寒子念忽然觉得心疼,无怨无悔的付出,得到的,不该是这样的结果!
“九弟还是先担心自己比较好,且等本王办完了正事,可就有的是时间与九弟和你那位爱妃,好好玩了!”寒弈德俯身凑到寒子念面前,阴森的眸子迸射出嗜血的寒光,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扳回一局了,贺菲萱,且看你怎么死吧!
距寒子念逃离地窖已有两天的时间了,这两日,贺菲萱过的魂不守舍,时常会忘记自己要做什么事,譬如现在,她原是想为窗前的盆景修修枝叶,却不想给剪秃了。
彼时贺菲萱曾到贺熠那里特别确定过,寒子念是被连夜送上马车离开风镇的,算算日子,现在应该已经离开寒啸毅管辖的地界了。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不安,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这种预感立竿见影的显现了,贺菲萱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已然离地,顺间自窗口移至桌边。
“玄天心?”倘若不是看到玄天心艳色倾城的站在自己面前,贺菲萱都快忘了这世上还有这么个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