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没事就好……”月奴是善良的,就算为了寒啸毅她希望寒子念死,可若能多活一日,总是好的。
“本王真的很疼……”寒子念漠然垂下眸子,嘴里碎碎念叨着,风华绝代的容颜仿佛顺间憔悴了不少。
“可是这铁链很松,王爷身上也没有任何勒痕啊!”月奴仔细检查过寒子念,方才应声。
“原来心真的可以疼的像滴血一样啊……”寒子念依旧念叨着,不顾月奴眼中探究的目光。许是找到共鸣,月奴不由的堆坐在寒子念身边,她知道心疼的滴血,是什么感觉……
偌大的端木府被白绸覆盖,满院死气沉沉,正厅外,芹儿的尸体被倒吊在刑架上,身上满是血痕,惨不忍睹,怵目惊心。彼时当端木恒朝寒啸毅索要芹儿的时候,寒啸毅毫不犹豫的将芹儿交了出去,一个卖主的奴才,下场可想而知。
寒弈德的出现在端木恒意料之外,对于这么个背叛亲兄的人,端木恒自心底瞧不起,再加上痛失孙女,端木恒对寒弈德的态度自然不会太好。
“景王有事快说,老夫还有要紧的事处理。”端木恒走进书房时,寒弈德十分谦恭的起身,面露温色。
“再要紧的事也比不上为端木小姐报仇来的重要。”寒弈德的话令端木恒陡然止步,转身时,眼中煞气十足。
“老夫希望景王能把话说清楚!”端木恒的声音有些沙哑,却铿锵有力。
“虽然本王不确定到底是谁杀了端木小姐,但追根究底都是月奴的惹的祸事,如果不是她,端木小姐根本不会被寒啸毅软禁在房间里,更不会发生这样的惨事!所以最该死的人是月奴!”寒弈德言简意赅。
“你以为老夫会放过月奴?”端木恒嗤之以鼻,如鹰般犀利的目光寒意森森。
“老将军自然想杀月奴,但也要杀得成才行,相信老将军能感觉到,从一开始,八弟对月奴便呵护有佳,甚至不惜为月奴与老将军反目,更出手伤了老将军!直至端木小姐死,八弟心里也只惦记月奴的安危,丝毫不觉得惨死之人是他的未婚妻子。”寒弈德摇头,说起这番话来倒有些悲悯之意。
“岂有此理!老夫现在就去宰了那个贱婢!”端木恒本就对寒啸毅不满,眼下被寒弈德挑拨,更是火往上冲。
“老将军少安毋躁,眼下八弟被那月奴鬼迷了心窍,若老将军这般冲过去,能不能如愿暂且不论,惹的八弟动了真气,介时老将军真要舍八弟另投么!”寒弈德的话让端木恒顿时起了疑心。
“老将军放心,如果不是八弟,本王这脑袋早被当今皇上砍了,如今除了风镇,本王再无去处,所以对八弟,本王断无二心。”寒弈德无奈耸肩,悻悻道。
“景王有话就请直言,否则老夫送客了!”端木恒愠怒开口。
“如果老将军信得过本王,本王自会将月奴不动声色的劫出晋王府,介时再交给老将军,由您处置!”寒弈德终是说到正题。
“你有那本事?”端木恒挑起白眉,狐疑看向寒弈德。
“只看老将军信不信得过。”寒弈德黑眸凛然,正色应声。
自端木府如愿离开,寒弈德狠舒口气,唇角勾起邪佞的弧度,如此,他便可让孔雀山庄的人毫不费力的从晋王府的地窖劫走寒子念和月奴,而又不会受到双方侍卫的阻挠。
“青龙叩见景王殿下。”漆黑的巷子里,青龙恭敬俯身在寒弈德身侧,等待指令。
“明晚本王会让孔雀山庄的人到晋王府劫人,介时你与白虎他们中途将寒子念给本王抢过来,在风镇后面的松山洞里候着本王。”寒弈德刻意压低了声音,冷声吩咐。
“属下遵命!”青龙领命后纵身遁入黑夜,看着青龙消失的背影,寒弈德眼底一片寒霜,他不曾想到,当自己在风镇的消息传出去之后,自己的亲哥哥,那个曾经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寒墨楚竟然主动修书给自己,大概意思是只要自己能分化风镇的兵力,过往既往不咎,他日凯旋,他还是北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景王。
可是寒墨楚,你让本王断子绝孙,这笔帐又怎么算!同是父皇的儿子,本王为什么就没资格坐上龙椅!天下负我,我便逆天行!贺菲萱,你不是想知道谁能笑到最后么,那你睁大眼睛看好了!
翌日,当贺菲萱欲离开晋王府去找贺熠的时候,刚好碰到自外面回来的寒弈德。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呵!”对于寒弈德不怕死的拦下自己的路,贺菲萱觉得十分意外。
“滚开!”贺菲萱漠然看向寒弈德,本欲转身绕过去,却又被寒弈德拦了下来。
“怎么?担心寒子念,所以没心情与本王叙旧了?”寒弈德肆意嚣张的表情令贺菲萱灵光一闪,于是不待墨武上前,贺菲萱突地扯过寒弈德的衣领,眸色幽如寒潭。
“扳指儿是你从大夫那里拿来的,端木莹是你杀的!寒弈德,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贺菲萱相信爷爷不会骗她,既然端木莹不是死在爷爷手里,整个风镇,就只有眼前这个畜牲最可疑。
“本王胆子一向很大,打了两年的交道,逍遥王妃不知道么!”寒弈德由着贺菲萱抓住自己的衣领,眼中的笑,透着诡异。
“你这是在向本小姐宣战?”贺菲萱冷声开口,心里却莫名的忐忑,与以往不同,这一次,贺菲萱竟没在寒弈德眼中看到半点戾气,那黑眸中滚动的是她猜不透的幽光。
“宣战?本王觉得逍遥王妃措辞不当,本王不是在向逍遥王妃宣战,而是提醒逍遥王妃,决战的时候到了,你可要小心了!”寒弈德举手指了指自己的衣领,双眉挑起,挑衅般看向贺菲萱。
“墨武,我们走!”贺菲萱猛的用力将寒弈德搥到一侧,继而大步离开。
“贺菲萱!本王希望你能赢!真心的!”看着贺菲萱匆匆离开的背影,寒弈德脸上的笑渐渐凝固,眼中透着阴骇的光芒。贺菲萱,这一次,本王要让你跟寒子念都死的很惨。
绕过转角,墨武上前一步,
“主人,属下觉得寒弈德似乎很反常。”
“所以本小姐必须劝服爷爷今晚行动,务必要把寒子念救出来,聂庄那边怎么样?”不止墨武,贺菲萱也觉得今日的寒弈德很不一样。
“主人放心,属下已将聂庄身上的软骨散解净,只待今晚地窖换岗之时,他自会逃出去。”墨武据实禀报。
“如此甚好!”贺菲萱脚下渐急,大步朝贺熠府邸而去。
当贺菲萱将休书搁到贺熠面前时,贺熠微微颌首间将休书收到了自己袖里,尔后抬眸看向贺菲萱。
“菲萱,你会不会怪爷爷无情?”
“这是菲萱自愿的,眼下菲萱只求爷爷能今晚动手,将寒子念送出风镇,若迟了,菲萱怕旁生枝节!”贺菲萱颇为急切开口。
“爷爷既然答应过你,便不会食言,颜歌!”贺熠看出贺菲萱眼中的担忧,当下唤出暗卫。
“属下叩见王爷。”颜歌拱手应声。
“你今晚带着老夫的人夜入晋王府,务必要将寒子念救出来,然后送离风镇。”贺熠肃然吩咐。
“爷爷,菲萱想让墨武跟去,不知道会不会不方便?”贺菲萱试探着看向贺熠。
“你不相信爷爷?”贺熠转眸看向贺菲萱,眼中的光隐隐透着失望。
“没有,只是……”贺菲萱想要解释的时候被贺熠阻断。
“老夫明白你的心情,既是如此,墨武,你便跟着颜歌。”贺熠点头应道。
即便得到贺熠的承诺,贺菲萱仍心慌不已,仿佛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贺菲萱觉得这心中的不安,只是因为寒子念要离开了。且待贺菲萱走出书房,贺熠复又唤出颜歌,
“你确定孔雀山庄的人会在今晚动手?”贺熠缓缓拿出袖内的休书,目色凝重。
“主人放心,属下安插在孔雀山庄的眼线谨慎的很,断不会出错。”颜歌笃定回应。
“如此甚好。只要寒子念一死,老夫的心也就安了。”如果所有的感情可以说断就断,这世上便不会有那么多的痴缠。
众人企盼的黑夜终于降临,看似平静的晋王府却蠢蠢欲动,寒啸毅独自坐在书房里,握着扶椅的手渐渐收紧,只要过了今晚,月奴便安全了,想到此,他紧绷的心弦稍有舒缓。
此时的墨武已经离开房间,贺菲萱默默坐在桌边,双手紧扣着放在桌面上,低垂的眸仿佛烛火般明明灭灭,心里,莫名的不安。有墨武,有颜歌,有贺熠的精锐战将,贺菲萱有理由相信寒子念会逃过这一劫,可她的心还是平静不下来,过了今日,她与寒子念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亦或者不见最好,再见,便是死敌。
乌云避月,夜色渐浓,晋王府地窖不远处的一片柳林内,墨武一身劲装隐于暗处,手中的黑纱遮在脸上,依着贺菲萱的意思,她不想让寒子念看到自己现身救他,既然已经那样绝情了,断不能再给寒子念任何希望。
“一会儿动起手来,我们只管打发外面这些喽罗。”颜歌淡声开口。墨武点头,这也正合她意。就在颜歌语毕之时,忽然有十几道身影咻咻自暗处窜出,刹那间与地窖守卫打成一片,墨武与颜歌对视之后,亦纵身跃起。
整个地窖顿时笼罩在一片刀光剑影之中,墨武心知营救寒子念的事万不能出任何差错,一击不成,再救几乎不可能,她亦明白主人对寒子念的情意深重,所以为了贺菲萱,墨武几乎拼尽全力,招招必杀,手中软剑无一落空,在其身后,颜歌亦使尽浑身解数,生怕让墨武看出破绽,有这两位高手在,那十个黑衣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冲进了地窖,片刻将寒子念与月奴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