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自是舍不得让你补偿,只盼着寒子念能多痛几日,也算对朕的一点宽慰了!所以这几日,你且安心等在这里,何时寒子念肯来北昭,朕便何时让他见你,如何?”南宫夜笑言开口,心底却溢满苦涩,这些不过是借口,因为他知道,贺菲萱这一走,便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他,舍不得。
“菲萱还有选择的余地么!皇上怎么说便怎么是了。”贺菲萱苦笑抿唇,美眸溢出华彩。当晚南宫夜呆到酉时亦未想着离开,要不是宫中来催,他怕是要与贺菲萱秉烛夜谈到天亮了。
南宫夜离开后,修罗告诉贺菲萱一件事,新后并未入驻凤殿,那座宫殿在南宫夜登基之后成了禁地,除了南宫夜,没有任何人敢踏进一步……
北齐天牢内,当风洛衣看到甄玉鼎把玩着手中碗口粗的蟒蛇时,便知这玩意是吓不住他了。
“打开。”风洛衣示意狱卒打开牢门,尔后瞥了甄玉鼎一眼,“你可以滚出来了!”
见风洛衣掉头就走,甄玉鼎随后紧跟出来,“你会这么好心放我出来?该不是有什么事儿要求我吧?”风洛衣不语,由着甄玉鼎在自己耳边瞎掰。
“本公子猜到了,算算日子,这贺菲萱嫁给南宫夜已经有个把月了,是不是北昭那边儿传过来什么消息了?贺菲萱怀了南宫夜的孩子?寒子念怒急攻心,现在快要死了?哎哟——”甄玉鼎的幸灾乐祸换来风洛衣一通暴揍。
不过甄玉鼎猜的十有八九,北昭没什么消息,倒是寒子念出了状况。这一连半个多月不眠不休的批阅奏折,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呵。
御书房内,贺熠带着墨武聂庄走进来时,寒子念却连头也没抬一下。
“老臣叩见皇上!”贺熠恭敬施礼,声音些许沉重。
“老王爷有事?”寒子念垂眸看着案上的奏折,几经思虑终落下朱笔,自贺菲萱离开之后,他便一直都是这个状态,也只有这个状态,才能让他暂时不被那种刻骨的思念侵蚀。
“老臣听闻皇上已经在这里睡了半个月,心中甚是惶恐,皇上,为了天下黎民,您要保重龙体啊!”贺熠忧心开口。无语,寒子念沉思片刻后轻吁口气,随即搁下手中狼毫。
“老王爷来的正好,朕也正有事要与你商量,当日……当日菲萱离开北齐并未带走嫁妆,所以朕决定明日出使北昭,顺带着将朕允诺给菲萱的贺礼一并带去,至于朝廷的事,便由老王爷代劳几日。”寒子念淡声启唇,语气丝毫没有商量的意思。
“皇上?您这莫不是开玩笑吧?那贺礼太贵重,而且关系到北齐命脉,万万送不得啊!而且菲萱那丫头也绝对不会要的!”贺熠闻声惊愕,尔后单膝跪地,大声劝阻。
“要与不要是菲萱的事,给与不给是朕的事,老王爷只管替朕守好朝廷便是了!”寒子念再不给贺熠否辩的机会,登时起身绕过龙案,“墨武聂庄,这次出使,你们二人随朕同行。”丢下这句话,寒子念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御书房,直悔的贺熠狠狠跺脚,早知如此,他今日就不该觐见。
即便贺熠随即召集朝中几个肱骨老臣跪在寒子念的寝宫前苦苦哀求,却依旧没能改变寒子念的想法,因为早在寒子念决定去北昭的时候,便一刻也等不及了,不及翌日便已带墨武聂庄离开了北齐皇城。
直至贺熠斗胆闯进寒子念的寝宫,方知寒子念早已离开且还带上了盖有玉玺的礼单。于是贺熠不由的狠拍大腿,眼下北齐兴衰可全指望自己的孙女了!千万不能收啊!
原本与寒子念一起离开的还有风洛衣跟甄玉鼎,奈何甄玉鼎轻功太差,根本跟不上寒子念迫切想见到贺菲萱的步伐,无奈之下,风洛衣只得由着寒子念跟墨武聂庄先走,自己则留下来看着甄玉鼎,生怕他会搞什么小动作。
“其实寒子念真是想不开,去干什么呢!只会徒增伤悲。”马车里,被点了穴的甄玉鼎悻悻开口。
“你懂个屁!”风洛衣冷嗤着瞪了甄玉鼎一眼。
“本公子不懂,你懂!行了吧!到时候寒子念要是气出内伤什么的,你可别找我!”甄玉鼎意识到自己若再废话下去,很有可能会死在风洛衣手里,于是缄默不语。
宽敞笔直的官道上,三匹汗血宝马纵情驰骋,疾风呼啸而过,马背上,寒子念墨发凌舞,剑眉如峰,深邃的眼眸如海如渊,绽放出迫切的目光。这半个月的煎熬于他而言仿佛是在地狱里历练了一遭,如今,他只求能亲眼看到贺菲萱幸福,亲手将本该属于贺菲萱的一切都还给她!如果……如果贺菲萱过的不幸福,那么他会毫无犹豫的将贺菲萱拽到自己身边,纵是抛弃江山抛弃这天下!
桃园小筑的墙壁上被划了整整十八个圈圈,贺菲萱握着炭笔的手刚刚将第十九个圆圈扣合,便听身后传来一阵清越的声音。
“时间过的真快,不知不觉中已经十九天了……”自大婚之后,南宫夜暂未亲政,亦未与新后圆房,他在等,如果寒子念放弃,是不是他还有机会?
“皇上不用上朝的吗?”贺菲萱很想保持温文尔雅的风范,可是十九天的时间,已经把她所有的耐心都磨没了,寒子念在干什么?他就真这样绝情,打算对自己不闻不问么!
“还好老东西身体不错,朕就是再偷个十年八年的懒,北昭也不致乱了套。”南宫夜感觉到贺菲萱语气中的愠怒,悠然浅笑。
“听说……听说皇上与新后的关系好像并不融洽?”贺菲萱本不想提及此事,可南宫夜整天跟她呆在一起,难免会让新后心里有想法。
“落雪倒是个能忍的主儿,不曾说露半句。”南宫夜轻描淡写应声。
“是么……”贺菲萱不以为然,与其说能忍,倒不如说聪慧,只盼着肖落雪是个真聪慧的主儿,他日也能助南宫夜一臂之力。
“菲萱,如果……朕是说如果寒子念不来,你……你愿不愿意……”酝酿许久的话却在此刻难以言说,南宫夜支吾开口之际,修罗突地现身,在南宫夜耳畔嘀咕几句。只见南宫夜脸色骤变,尔后朝着贺菲萱微微颌首,急急转身走了。
看着南宫夜的背影,贺菲萱的心忽然变得忐忑不安,是他来了吗?
御书房内,寒子念正襟危坐在侧椅上,目光阴晴不定,握着扶椅的手不由的攥成了拳头,身体紧绷如弦。身后,墨武与聂庄眼中亦透着些许担忧和愤恨的情绪。
“子念,好久不见。”南宫夜走进御书房的刹那,寒子念腾的起身,快步冲到南宫夜面前,伸手便要扯南宫夜的衣领,幸而南宫夜武功不弱,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寒子念,在北昭皇宫里刺杀北昭皇帝,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南宫夜眸色微冷,肃然警告。
“南宫夜,你既娶了菲萱,便该对她全心全意,矢志不渝!可你呢!你都做了什么!”彼时入北昭皇宫,寒子念无意中听到宫女对新后的议论,言谈中寒子念方知贺菲萱过的并不如意,非但未住进象征母仪天下之威的凤殿,甚至未与南宫夜圆房,他不知这半个月,贺菲萱竟受这样的侮辱。
“哈!所以你是想替贺菲萱打报不平?可是寒子念,当初朕带贺菲萱走的时候,你在哪里?”南宫夜简直要被寒子念给气笑了,已经过了大半个月,寒子念竟还不知道自己娶的新后并不是贺菲萱!
“恕聂庄无礼,当初若非甄玉鼎在吾皇身上……”聂庄欲开口之际却被寒子念拦下了。
“南宫夜,朕要见贺菲萱!”寒子念不想对眼前之人做任何解释。此刻,他只想见到贺菲萱,甚至不需要贺菲萱表态,便将她带回北齐,他至爱的女人,容不得人这样践踏。
“来人,请皇后出来,就说有故人到访。”南宫夜冷冷开口,便有太监恭敬领命退了出去。此刻的御书房,气氛已然降至冰点,寒子念与南宫夜脸上都有各自的不悦。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御书房房门轻启,一身着正红华裳的女子雍容而至,让众人没想到的是,眼前女子竟用白纱遮住了面颊。
“臣妾拜见皇上。”女子的声音温和婉约,俯身时气度从容,不卑不亢。
“皇后平身,赐座。”南宫夜些许不解的看着案前的肖落雪,淡声开口。
“菲萱!跟朕走!”先入为主,寒子念完全不怀疑眼前之人的身份。
“还请北齐帝自重。”眼见着寒子念的手就要触及到自己臂腕,肖落雪登时后退数步,声音渐沉。
“菲萱!你还在犹豫什么!他根本不值得你留在这里!跟朕回去,朕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负你!”寒子念不顾肖落雪一躲再躲,大步上前,却在欲拽到肖落雪的手腕时被南宫夜挡了回去。
“寒子念,你最好适可而止!你也看到了,菲萱根本不想跟你走。”南宫夜举步挡在肖落雪面前,冷冷开口。
“菲萱……子念只想问你一句,你……真的不愿跟朕回去?”寒子念剑眉紧皱,表情痛苦的看向对面掩着白纱的女子。
“不愿!”肖落雪声音如坚,仿佛重锤般击碎了寒子念的心脏。
“寒子念,你此刻的表现已经严重影响了两国的关系,若非看在皇后的面子,朕断不会就这么算了。你可以走了!”南宫夜漠然看向寒子念,声音幽寒如潭。
“菲萱,这张是朕给你的贺礼,有了这些,北昭臣民断无一个敢看轻了你!倘若有谁不服,北齐永远都是你的靠山,只要你一句话,朕自会亲率大军挥师而至,鱼死网破亦在所不惜!”寒子念丝毫不理南宫夜,说话间自怀里取出盖有玉玺的礼单,举至肖落雪面前。
“既然是北齐帝好意,落雪便领了。”就在寒子念生怕面前女子不肯接受的时候,肖落雪简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礼单接了过去。
“落雪?”寒子念茫然看向对面女子,伸出的手已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