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虽与北齐帝初见,却也觉得北齐帝行事豪爽,不拘小节,实乃闻名不如见面!”肖落雪温声开口间已摘下面前白纱,那是一张同样美艳无双的脸,却有着与贺菲萱不同的气韵。
“你……你是谁?”寒子念冷不防后退两步,指着肖落雪的手抖如织布机一般。
“本宫北昭新后肖落雪,拜见北齐帝。”肖落雪洒脱一拜,谦谨不失风仪。
“南宫夜,这是怎么回事?贺菲萱呢?你把贺菲萱藏哪儿去了!”寒子念惊恐之余厉声大吼,身后墨武与聂庄亦上前一步,虎视眈眈看向南宫夜。
“如果你再迟来一步,朕或许真就将她藏起来,再也不会还给你了……”南宫夜凄然苦笑,尔后命人将寒子念带出了皇宫。
直至寒子念等人离开,南宫夜方才看向身侧的肖落雪。
“朕不明白,你意欲何为?”
“臣妾从未与寒子念见过面,宫人却报是故人,想来寒子念还不知皇上娶的人并非他心里所想之人,而且臣妾无意中听闻寒子念此番来是带了非常丰厚的贺礼,所以便想着总该替皇上拿回些什么的。”纤长卷翘的睫毛微微抬起,肖落雪宛如秋水的眸子闪烁出锐利的光彩,樱唇轻抿间将手中礼单交到了南宫夜手里。
“这是你得来了,自该由你支配。”南宫夜惊讶于自己的皇后竟是如此睿智的女子,心底些许感慨,些许歉疚。
“臣妾知道这些东西皇上不会要,该属于谁,便给谁吧。”肖落雪美眸弯起,唇角溢出浅笑,眼中的光,毫无怨怼。
“你……干什么去?”见肖落雪转身欲走,南宫夜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臣妾先行告退。”好一个不卑不亢,冷静睿智的女子。看着肖落雪转身离去的身影,南宫夜赞许点头,垂眸时,目光正落在手中的礼单上。寒子念,如果你不能让菲萱幸福,朕也断饶不了你的……
轻风徐徐,卷起花瓣无数,那淡粉色的花瓣打着旋儿的在空中飞舞,有几许不甘的落在了寒子念的肩头,看着墙壁上画着的整整十九个圈圈,寒子念的泪水无声溢出眼眶。
就在他赶到桃园小筑的时候,已是人去筑空,贺菲萱只留下一张字条:‘有缘再聚,山水中央。’
如此看来,我们的贺菲萱那也是相当有脾气的,总不好自己苦苦等了十九天,寒子念一来,自己便乖乖跟他回去吧。
且不管贺菲萱是怎么说服的修罗,总之修罗回到南宫夜那里复命的时候,真是连贺菲萱半点踪迹也没透露,当然,南宫夜也没有问,既是贺菲萱对寒子念的考验,他倒要看看寒子念到底能不能经得起!
反倒是随后跟着风洛衣回到北昭的甄玉鼎,在得知南宫夜所娶之人不是贺菲萱的时候,嗷的一声晕倒了,他这整整半个月的活罪,算是白受了。
十日之后,羽鹤山庄
“菲萱,就那么八个字,你让寒子念怎么找你啊?其实你若真想嫁给本盟主可以直说的,何必弄的这么委婉呢!”水晶方桌的对面,傲风流双腿交叠,慵懒的倚在椅背上,吊梢凤眼斜睨向双手拖腮的贺菲萱,语重心长道。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盟主没听过这句话么!”其实贺菲萱有想过去找夜无痕,或是水若寒,可思来想去,却选择了当日一别就没了踪影的傲风流这里。至于那八个字,根本是她即兴写的,自是没什么线索可言!其实贺菲萱只是想耍耍脾气而已,有墨武在,寒子念根本不用自己找的。
“你就那么确定寒子念是个有心的人?”傲风流挑了挑眉梢,将手中拨了皮的葡萄扔进嘴里。就在这时,门外有管家急匆走了进来,尔后径直走到傲风流身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且待退下管家,傲风流不由的起身端正了姿势,肃然看向贺菲萱。
“最新消息,寒子念失踪了,只丢下传位诏书,硬是让众臣逼着刚刚出家没一个月的寒皓轩还俗继位。”傲风流无奈摇头,心中颇有些同情寒皓轩,有这么阴损的弟弟,他的命可真苦啊!
贺菲萱闻声陡震,正欲开口却见管家去而复返,且在傲风流身边又嘀咕了几句。
“最最新的消息,有人在蜀中看到过寒子念的身影,这丫怕是去落霞山庄找你了。”傲风流继续道。贺菲萱启唇之际,管家又来了。
“最最最新的消息,寒子念已经从落霞山庄动身去大夏国了,山高路远,这一去怕是得一年半载才能回来……”
“傲盟主的消息会不会太过时了,子念已经从大夏国回来了!”清越的声音自房门处陡然响起,贺菲萱闻声抬眸,分明看到一身逶迤红裳的寒子念就站在门口,清澈如水的瞳眸闪烁着熠熠之辉,如初见般神采飞扬,她的寒子念,找来了!
“开个玩笑还不可以啊!”傲风流洒脱起身,尔后朝着贺菲萱坏坏一笑,随即起身绕过寒子念走了出去,擦肩而过的顺间,傲风流特别匐在寒子念的耳畔细细低语,“你能站在这儿,表哥功不可没,记着报答我哟!”
且待傲风流离开,寒子念眉眼弯弯的走进房间,俊逸绝美的容颜上显露出久违的笑意,然则下一秒,只见一不明物体呈一弧线的飞驰过来,直砸在他的额头上,霎时在他额头留下一个非常有意义的血包。
“寒子念!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本小姐!这么晚才找来,你知道本小姐等的有多辛苦么!为什么要让本小姐等你这么久!混蛋!你说啊!”贺菲萱本以为自己会很淡定,可在看到寒子念脸上那抹笑的时候,她到底还是没忍住心底许久以来压抑的苦楚,飙泪大吼。
“对不起,子念再也不会让你等了!这辈子,子念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不待贺菲萱吼完,寒子念一个箭步冲上去,双臂紧揽住贺菲萱,眼泪无声划落。
门外,候在那里的墨武跟聂庄面面相觑后,默然离开。
在得知寒子念真的将皇位让出去的时候,贺菲萱特别惆怅了好一阵子,依着贺菲萱的话说,如今寒子念只是一介平民,原本拥有的财产全数归了朝廷,眼下连个府邸都没有,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呢?两人在共同纠结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找到了解决之法,那便是大办婚宴。
于是在贺菲萱的张罗下,墨武与聂庄主要负责派发请柬,寒子念则威逼利诱傲风流将羽鹤山庄作为聘礼送给了他。
对此,傲风流只道寒子念是个知恩不报的白眼狼,非但对自己泄露贺菲萱行踪一事没给他半点儿好处,还生生讹了他一座毫宅啊有没有!
大婚之日终于到了,三拜天地之后,贺菲萱并未如常去守洞房,而是到了娘家席里招待贵客,寒子念亦在婆家席里忙的不亦乐乎。
“师弟啊!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没看见贺菲萱正跟夜无痕眉来眼去么!”风洛衣接过寒子念敬过来的酒,登时转移话题道。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好不好,我家菲萱跟夜无痕那可是纯纯的男女关系!倒是师兄你,子念大婚,你不打算给点儿表示什么的?”时至今日,寒子念相信她的菲萱再也没人勾的走了!
“你穷疯了吧!我们家仙灵在娘家席那边给了贺礼的!五万两黄金和一大堆的灵丹妙药哇!”风洛衣终究没躲过这一劫,恨恨吼道。
“如果子念没记错的话,师兄你在未嫁……咳咳……未娶之前还是有些家底的,这件事宋教主知道不?她要是不知道的话,子念不借意现在就去告诉她……”寒子念佯装转身时,便见一张五万两白银的票子出现在眼前。
“宋教主!那个……”寒子念仿佛没看到一般,开口之际便见眼前又多了一张。
“寒子念,别太过分啊!你好歹也给师兄留条退路好吧,饶是哪一天师兄被扫地出门,也不至揭不开锅不是!你要知道,这软饭不好吃啊!”风洛衣自戳痛处果然奏效,寒子念勉为其难的收了十万两白银的票子走向下家。于是风洛衣抹汗,他早知自家师弟难缠,原是准备了二十万两白银准备堵寒子念这张嘴的,现在看来,自己还剩下十万两,好像还挺开心的!
娘家席里,丁宁将一朵用极品羊脂暖玉雕砌而成的雪莲搁到了贺菲萱手里。
“恭喜菲萱姐姐新婚大喜,柳儿,你陪我到那边走走吧!”丁宁似有深意的看了眼夜无痕,尔后转身跟柳儿一起离席了。
“丁宁公主总是那么大方。”贺菲萱樱唇抿笑,眼底划过一抹释然,有这样的女子陪在夜无痕身边,她安心了。
“无痕祝你幸福。”夜无痕勾起薄唇,淡泊如羽的容颜上荡起一丝浅笑。
“彼此彼此。”贺菲萱随即一笑,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太多语言,便可感知对方心意,此生惺惺相惜,只盼着他世不会再擦肩而过。
对于贺熠能坐在婆家席里,寒子念感动不已,然则在贺熠拿出当今皇上的贺礼时,寒子念额头顿时浮起三条黑线。
“看起来,五哥好像特别恨我啊!”看着贺熠手中的破瓷碗,寒子念不禁摇头,心里多少有些愧疚,想当初,他可是将寒皓轩从乞丐堆里给逮回来的,说起来,他该对自己感恩戴德才是!
寒子念感慨时接过破瓷碗,翻过来时,分明看到破瓷碗下面刻着: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好吧,寒子念在这一刻承认,是他自私了。且在这时,贺熠特别掏出一把银铸的钥匙。
“当初你将先皇宝藏的一半给了菲萱,这个是剩下的一半儿,爷爷未上缴国库,便留着你们以后之用罢!”贺熠一语,寒子念顿时感激的泪流满面,恨不能给贺熠跪下磕几个头才罢休。
“子念多谢爷爷,只是……”寒子念揣好钥匙,欲言又止。
“都是男人,你放心,这件事爷爷不会告诉菲萱的!”贺熠信誓旦旦更让寒子念感动的无以复加。
另一边,贺菲萱自南宫夜手里接过彼时寒子念的礼单。
“本就是你的东西,朕便还给你……”银色的华发飘洒在额前,随风而起,蛊惑人心。
“当日不告而别,菲萱实在……”
“若你相告,朕或许会忍不住留下你,不管用什么方法!可是看到你现在的表情,朕庆幸你的不告而别!”南宫夜说话时,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即便肖落雪很好,足够的好,可他却没办法在自己心里腾出多余的位置,这一世,他注定孤守了……
“多谢。”看着南宫夜眼中的伤感,贺菲萱眼见着就要把礼单还回去了,可在听到甄玉鼎的话后,她忍住了。
“贺菲萱,虽说在本公子眼里,你嫁的不怎么如意,不过凭着寒子念的长相,你们的孩子也该不会太丑才是。忘了告诉你,你不孕的事儿,本公子帮你医好了!”甄玉鼎一语,贺菲萱眸色顿时放亮,原本要将礼单送出去的手登时收了回来,“你说……你说我可以再做母亲了?”贺菲萱难掩心中喜悦,兴奋的几欲落泪。
“早知你会嫁给寒子念,本公子就不该多管闲事的!”甄玉鼎悻悻耸肩,板了片刻的脸终是露出笑颜,“放心吧,莫说生一个,生十个都没问题!”
对不起了南宫夜,菲萱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还有自己的娃要养,所以这礼单,就先不还了呵!
孔雀山庄的管家亲自送来贺礼,这让寒子念始料未及,依着管家的话,冤家宜解不宜结,如果不是寒子念心慈人善,凭着自家小姐做的那些事,根本不可能留下全尸,更不可能跟老爷葬在一起。
另一面,水若寒的贺礼也是非常丰厚的,虽然水若寒表面上表现的无所谓,可贺菲萱从燕子楼得知,当日那名女子不过是他临时请过来演戏的,眼前的水若寒,依旧孑然一身。
婚宴直至酉时,所有宾客方才散去,喜房里,贺菲萱静静坐在桌边,看着寒子念一笔笔的清点礼单,不时点头。
“菲萱,你那边的礼单呢?”寒子念且将整理好的礼单交到贺菲萱手里后,狐疑问道。
“收起来了。”贺菲萱很自然应声。无语,寒子念觉得自己脑袋不够使了,不是说好了一起算的吗?她这收起来了是什么意思呢?
“相公,你确定这礼单上没写露什么?”贺菲萱不待寒子念想通,启唇问道。
“没有!”寒子念坚定点头。
“爷爷给你的那把银钥匙呢?莫不是丢了?”贺菲萱一语,寒子念额头顿时渗出冷汗,不是说都是男人的么!一侧,贺菲萱仿佛是听到了寒子念的话外音一般,“都是男人不假,可贺熠到底是菲萱的亲爷爷,这层关系岂是一般人能比的。”
于是寒子念恍然一想,“啊,差点儿忘了,在这儿呢!”
“好像风洛衣银票没有记录吧?”贺菲萱神情淡然,继续问道。
“谁……谁说的?”寒子念觉得自己在风中凌乱了。
“宋仙灵是什么样的人物不用菲萱强调了吧,风洛衣的那点儿小伎俩会瞒得过她!”贺菲萱不以为然。
“可不就是么!他还敢藏私房钱!差点儿忘了,这是风洛衣的十万两银票!”寒子念强忍着肉疼,把怀里的十万两银票掏了出去。
“十万两?可仙灵说是二十万两呢!”贺菲萱接过寒子念手中的十万两银票后,挑眉质问。
“二十万两?不能够哇!他只给我十万两!娘子!我发誓啊!”寒子念忽然有种被坑的感觉。
“这个菲萱不管,总之明早之前,相公最好把剩下的十万两摆在菲萱面前,否则……王爷懂的!”贺菲萱温婉一笑,尔后面色骤变,冷喝一声,“墨武!”
于是寒子念便如初时那般,十分悲催的被甩出了洞房,然则寒子念却不如初时那般认命,火速找到傲风流强逼着借了十万两白银后,急急折返洞房。这一夜,翡翠卺温,红鸾帐暖,这一夜,月影朦胧,春光无限……
一年后,花开正盛,四处飘香的羽鹤山庄里,一美艳无双的妇人正握着身边奶娃的小手,在宣纸上写下‘寒思玉’三个工整秀丽的毛笔字。
“娘亲,不要罚爹爹了好不好?”奶娃瞧了瞧正跪在搓衣板上的父亲,乞求般看向自己的母亲。
“子念,你说呢?”贺菲萱瞄了眼跪在对面的寒子念,美眸微挑。
“思玉,爹就喜欢被你娘罚!她若一日不罚,爹浑身都不舒坦!”寒子念十分违心的奉上笑意。
“娘亲,你看爹的搓衣板都旧了,咱们去给爹拿个新的吧?”奶娃转回头,一本正经的看向自己的母亲。
“还是思玉最知道疼人,那好吗吧!”言闭,贺菲萱宠溺的拉着寒思玉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回屋里。
看着渐渐淡出自己视线的贺菲萱,寒子念潋滟的眸子微微眯起,菲萱,为夫就算再跪断十个搓衣板,也一定要给思玉再生个妹妹出来!
夕阳西下,晚霞映衬下的羽鹤山庄,美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