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夸奖。”赵无极望着她那愠怒的面容,却连眉头都没有眨一下,勾了勾唇瓣,笑道。此时他的笑中已经没有了平时会有的,狡黠的味道,可她看来却分外的讽刺。
“大哥!究竟是怎么回事?”赵无庸慌忙走上前,皱眉沉声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眼前的一切和他心底爆发的强烈的不安,都在提醒着他,这世上他最爱的两个人反目成仇了!而且,夫人失踪的事情或许也与大哥有关……赵无庸想至此,望着赵无极的眼神便有些迷茫,他从未看透过这个大哥在想什么,但是他可以肯定,大哥是真的很爱碧落,既然如此,他又为何做出如此伤她心的事情呢?
赵无痕两人也疾步上前,赵无殇快步来到沈碧落面前,皱眉有些紧张地问道:“碧落,你究竟在说什么?你和大哥可是有什么误会?”
赵无痕规矩的给赵无极行了一礼,低声道:“太子殿下。”
赵无极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赵无痕,轻轻拂了拂手,示意他无需多礼。而听到赵无痕这声称呼后,沈碧落微微一愣,旋即似笑非笑的望着“春风得意”的赵无极,眉间上扬一抹好看的弧度,挑眉淡淡笑道:“原来王爷您已经被封为太子爷了,难怪整个看上去满面春风,器宇轩昂……咯咯……碧落在这里真该好好恭喜您。”说着,她微微屈膝,福了福身子,敛眉螓首,果然恭谨的恭贺道:“恭喜太子殿下得偿所愿,坐拥天下指日可待。”
赵无极的面色陡然一白,下一刻,他痛心疾首的别过脸去,僵硬道:“道贺就不必了,希望沈姑娘莫要让本太子为难,速速与我一同入宫,认罪伏法。”
“大哥!你疯了么?”赵无庸惊愕的吼道,一把抓住赵无极的胳膊,凝眉沉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何时被封为太子的,我为何不知道?大哥……”
赵无极却只是微微拂了拂手,有些不耐的皱起眉头,示意他不要多言。
一时间,宰相府门前陷入了僵局。
台阶上,沈碧落纤瘦的身影立在那里,宛若是一道推不倒的白墙,她的衣袂飘飘,在风中摇曳生姿,给那清冷的脸庞增添了几分柔和。可即便如此,她眼底那森凉的笑意,依旧让整个空气如被紧绷的弦撕扯住一般凝固,令人窒息。
望着负手而立,云淡风轻的赵无极,沈碧落眼底的笑意突然多了起来,她勾了勾唇瓣,懒懒道:“好,我便跟你回宫一趟,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在玩什么花招!”言毕,她一甩长袖,便立时转身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赵无殇连忙跟上去,面色焦急道:“碧落,究竟出了什么事?宰相府……宰相府真的是你灭的门?夫人她怎么样了?”
沈碧落只是冷淡疏离的说道:“这件事情,你还是去问问你的好哥哥吧。”说罢,她便加快脚步,留给他一个绝然的背影。
赵无殇错愕的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沈碧落,他有些诧异,又有些委屈,自己这是被迁怒了?
“你不要太伤心,出了这些事情,她对我们皇家的人应该不会再有一分好感了。”这时,一直默默跟在他们后面的赵无痕来到赵无殇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安慰道。
赵无殇没有说话,他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眼圈微红,紧张焦虑的等待,他终于盼她回来,可是……他垂下眼帘,漆黑浓密的睫毛难掩眼底那浓重的失落,他紧紧攥拳,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银牙紧咬,沉声道:“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我不明白……”
路旁不远处,松月背靠着一棵大树,默默地望着赵无殇那沉痛的表情,微微垂下眼帘,眼底划过一抹伤痛……
宰相府距离皇宫并不远,所以很快,沈碧落便来到了皇宫。
一路上,众多高手围在她的左右,好似生怕她逃跑一般,而这些人里面,很多人都是赵无极派去草原追随她的,只是他们如今揭下了面具,她,从来不是他们的主人,而是只要他们的主人有命,就能立刻铲除的敌人。
沈碧落并不在乎这些人究竟怎么看她,只是当看到城门之上,隐匿身形的小舞时,她便觉得自己很可笑。想来小舞小心翼翼隐藏内心想法,怕的就是被她猜出他们主仆的阴谋吧,只是赵无极真厉害,竟然知道如何让他的下属躲过她的读心术……
不知不觉间,沈碧落已经来到了金銮殿外,此时她被一群人虎视眈眈的围着,而她的身后五步外,赵无极神色淡淡的站在那里,见她停下来,也停下脚步,安静的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
殿内,一身明黄龙袍的赵睿气势威严的高高坐在龙椅之上,凝眸阴冷的望着沈碧落,沉声道:“大胆逆贼,还不快快进殿请罪!”
沈碧落微微挑了挑长眉,眸光微闪,她勾了勾薄唇,拾阶而上,冷笑道:“世上恶人无人惩,本尊便只能自己动手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为母报仇,何罪之有?”她的声音如一柄利剑,穿过空气的每一处地方,落入所有人的耳中,铿锵有力的好似要贯穿他们的耳膜。而赵睿,只觉得一股压力瞬间朝他袭来,他面色一白,硬生生压下喉间涌动的腥味。
“大胆!死到临头还在狡辩!”赵睿刚刚感觉舒服一些,便气急败坏的吼道,并皱眉拍了拍巴掌,立时有人从侧殿走出来,沈碧落凝眸望去,但见那人身姿窈窕,曼妙的身姿被血红的半透明薄纱包裹其中,若隐若现,一张娇俏的脸上,姿容秀丽,妆容精致,妩媚动人,唯有那双狭长的水眸中带着深深的怨毒和仇恨,她冷冷的望着沈碧落,好似下一刻就会扑上来将其撕碎一般。
沈碧落微微挑眉,淡淡道:“郝连公主,好久不见。”言毕,她微微拢了拢衣袖,款款步入入殿中,漆黑的长发飞舞,衬得她那莹白的面容越发剔透如白玉,而她那一双深邃的阴冷的黑眸,一直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袅袅娜娜来到她对面的郝连珠。
郝连珠冷然一笑,咬牙切齿道:“沈将军,真是好久不见啊!本宫都有些想你了呢。”说罢,她转过身去,规规矩矩给赵睿行礼后,转身温柔的望着款款而来的赵无极,柔声情深意切的唤道:“夫君,你总算回来了。”
赵无极那淡漠的神色在望着她时,瞬间变得柔和起来,他疾步上前,抬手温柔的将她的大掌包裹在手心,柔声道:“为夫不是告诉过你,你既然已经怀有身孕了,就不要来回走动了,嗯?”
郝连珠含情脉脉的望着他,抬手缓缓抚上自己的小腹,柔声道:“没关系,有你在,我不怕。何况我今天来,是来揭穿恶人的嘴脸的。”说着,她斜睨沈碧落一眼,眼底满满都是挑衅。
沈碧落眸光阴冷的望着浓情蜜意的两人,看着郝连珠小鸟依人的依偎在赵无极的怀中,一副幸福模样,不由有些好笑。赵无极还是那样会演戏,只是以前她以为她是看戏的,甚至还躲在暗处嘲笑着无知的郝连珠,如今才知道自己不过也是他戏里的一个人罢了。
只是她很好奇,这郝连珠如今还有什么用?她明明是个丧家犬,而南疆的大败也有大瀚的手笔,她却丝毫不怨恨,是无心,还是在她眼中,唯有自己是仇敌?
正想着,沈碧落便听到赵睿冷冷的质问声:“沈碧落,你说你滥杀无辜是为了替母报仇?可你的娘亲没死,你又何来的仇恨?”
沈碧落微微瞪大眼睛,抬眸凝眉望着赵睿,冷声问道:“你说我娘没死?”
赵睿看了一眼郝连珠,她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道:“前几日,我府中有个丫鬟在路上遇到一个看不到眼睛的妇人被人追杀,便出手相救,为了那妇人的安全,我将其私藏在了太子府中,她一直疯疯癫癫的不会说话,直到今儿一早,听到宰相府遭袭的事情,才清醒过来,告诉我她乃是沈碧落的娘亲,于是我立刻带她入宫。”
沈碧落凝眉望着郝连珠,同时,读心术渗入她的内心,发现她果然在欺骗自己,不由恼怒起来,抬手便挥出一掌,赵无极将郝连珠护在怀中,抬手将她的掌风抹去,微微皱眉,面露不悦,沉声道:“沈姑娘,莫不是你恼羞成怒了,连你娘的死活都不管了?”
“我娘已经被你们这群恶魔给害死了!”沈碧落冷哼一声,怒道,与此同时,碧儿从锁魂簪中飞出,虎视眈眈的瞪着郝连珠,若不是忌惮赵无极,她早已经冲上前去将这女人给撕烂了。
郝连珠面色惨白,尽管赵无极护着她,但那强大的气势还是让她感到透不过气来,她恶狠狠的瞪着沈碧落道:“你这女人果然蛮横无理!看来你是不准备见你娘了。”
“若你说的是真的,就尽快将我娘交出来。”沈碧落微微凝眸,沉声说道。看到郝连珠这幅模样,她竟然有些不敢肯定了。因为她发现,郝连珠的心理活动,她竟然也有些看不透,好像蒙了一层纱一般,而这种感觉,就在赵无极将其拥入怀中才有的。
沈碧落凝眸愣愣的望着赵无极,又是他!难道他真的如此防备着她,戏耍她么?
郝连珠冷哼一声,竟然也没有与她计较,回头唤了一声,便见一个丫鬟领着李月华从侧殿走了出来。此时李月华穿戴齐整,看似平常,只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不仅失明的双目无光,整个人都显得特别的呆滞,好似僵尸一般缓缓挪动着步伐。
只是沈碧落好似没有看到她的异常般,激动道:“娘!”
与此同时,赵无庸两人也一脸激动的走了进来,一同开心的喊了一声“夫人”。
李月华在听到沈碧落的声音时,娇躯明显一颤,旋即枯木般的脸上闪过一抹欣喜,望着她的方向,激动道:“碧落,你回来了?”说着,便疾步走上前去。
就在两人距离只有半步之遥时,巨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