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嘉玉在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会儿,才道:“你爸爸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他是出于感激而和我结婚的,但却用心地给了我所有他所能给的爱。或许我们的结合开始并不是因为爱,但在生活里一点点感动的堆积下,不自然间就盛满了爱。直到他离开,我才发现,我爱他已经爱得无法割舍。雅雅,妈希望你和慕北也能这样。”
“嗯。”她用力地点头,眼角已经挂上了晶莹的泪珠。梁慕北端着菜碗出来,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叶安雅叭地挂断电话,直接扑到了他的怀中。
梁慕北两只手上端了菜碗,尽量摊开,以免被她打翻,不忘问:“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幸福。”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了他一下。梁慕北的眸子一暗,身体自然反应,绷得紧紧的。
“梁慕北,要是哪一天你失忆了,忘记了我,该怎么办?”
她傻傻地问,声音甜得像个孩子。梁慕北的指一顿,淡笑:“怎么可能?”
“万一呢?”她睁开眼,坚持问。
梁慕北想了想,道:“要不这样吧,我在我的胸口上刻一个雅字,如果真的失忆了,看到这个字就会想:肯定有一个叫雅的女孩在某个地方等我,我一下要去找她。”
“嗯,好主意。”叶安雅甜甜地笑,缩进了梁慕北的怀间,只将这当成一个不可能发生的笑话。
她若知道,若干年后,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定会坚持要他刻下那个字吧。
作为基地抽调人员,她不可能长期呆在电台,刚好战地记者全部撤回,她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
电台对于她和王岩的报导非常满意,并特邀两人进行面对面的采访,面对着镜头,当主持人问道:“叶安雅小姐,当您面对着敌人的枪口时,哪里来的勇气让你扑上去要保护同胞的安全?”
叶安雅想了想,嘴角挂上了甜密的微笑:“我不想说什么伟大的理由,当时也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只是因为看到了最爱的人站在枪口前,只是害怕他受到伤害而本能地扑了上去。相信他也一样,如果当时遭遇到危险的是我,他也会扑上来救我的。”
从电台录制完访谈节目,叶安雅一眼便看到了停在电台旁边扎眼的吉普车,没想到梁慕北会来接自己,两只眼睛立刻弯成了月牙儿,打到车门扑到了他的身边。
“不是说没空吗?”
梁慕北的目光落在面前的车载电视上,眼前,播放着的正是刚刚采访的内容。想到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她微微脸红,两只手捏在了一起。
转过脸,他定定地看着她,从来没有如此正经的眼神,叶安雅的心脏无端地呯呯跳个不停,突然呵呵地傻笑着抓起了发:“那个,我刚刚在电视里是不是……很丑?”
大掌握过来,覆住她全部的手,粗糙的指腹带来一阵温暖,直暖到了心底。
“很美,我很感动。”
眉眼垂下,配合着他的语音,叶安雅比他更感动,直接融化,眼里几乎要淌出泪来。让组织头领感动,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不过,经历了这次,她更坚定了想法,那就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坚定地跟着他走下去。
车子启动,看着他俊美刚毅的侧脸,叶安雅缓缓从融化与感动中抽身出来,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梁慕北,要是我遇到了那种情况,你会救我吗?”
沉默良久,叶安雅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借着猛然拍脑袋解除尴尬,自言自语道:“看我问的,这是当然的啦。”
“不会!”
他突然出声,叶安雅扭动的身体立刻停止,眨巴着眼睛觉得自己听错了。
“我会把你杀了,然后把你葬在我身边。”
他是密组成员啊,怎么可以做这些文艺小青年做的事。她原本咽下的眼泪叭地掉了下来,得到的是这种答案却远比预想的答案要让人感动。
葬在他身边,那可是一生一世的接近啊。叶安雅那点文艺小青年细胞沸腾起来,真恨不得马上死在他的身边。
这边正感动,那边林木子已经打来了电话。
“安雅,安雅,我刚刚和干妈看了,连我儿子都看啦,看到你在电视上的小模样!哇,《面对面》啦,那节目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上的。”
叶安雅吓得手机差点打落,好半天才还魂,支吾着问:“你……生啦?”怀孕到现在顶多六个月吧,六个月早产,还能成人形吗?
“去!我儿子还在肚子里呢。”
叶安雅真想扑到她脚边大哭,嘴里吁一口长气,悠悠地道:“没事你别吓我啊。”才经过大悲大喜,她这小心脏还真承受不起新一波的折磨。
“你竟然也怕吓?我和干妈每天从电视里看到你,看到你身后的房子说倒就倒,说塌就塌,你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得挺带劲,不知道我们捏了几把汗呢。我跟你说实话,要不是怕吓着干妈,我真的想直接晕死过去!叶安雅,我都恨死你了!”
她只能讪讪地陪着好,林木子已经快速地转移了话题:“我跟你说了哦,这个孩子干妈现在就定你了,你以后就是我儿子生长的坐向标、榜样、人生指南!”
只差没有让她儿子照着自己的样子画个男版叶安雅来了。
叶安雅牙疼般抽得咝咝响:“这些,都没问题,关键是……你确定是男孩吗?”现在不是说产检都不给透露性别了吗?
“混蛋,我不生男孩难道生怪物啊,就冲我们家沈浩那副钢铁身板,不生男孩对不起党!”
这跟党有半毛钱关系吗?叶安雅很想问的,终究没敢问出来。只是,除了生男孩不还可以生女孩吗?为什么一定要生怪物。叶安雅每次和林木子聊天都会有要撞墙的冲动,和这种思维跳跃到非人类的人类说话,真的是……伤不起呀。
“安雅。”林木子终于压低了声音,正经起来,“最近本地电台老是放方家和梁家合作的事儿,方紫依随着梁慕北她妈跟个准媳妇似地,虽然没有明摆着说是认了她,但她俩亲热得只差穿同一条裤子了,你要防一下哦?”
“没事儿吧。”叶安雅大咧咧地看一眼梁慕北,她对这事还是有一定把握的,“只要我们不松口,不离婚,他们能蹦达到哪里去。”
“这很难说哟,你看这方紫依都贱成这样儿了,还有什么她干不出来的。我的意思是你要守好你家的梁慕北,可千万别让他被不良人士给拐走了。”
“嗯。”叶安雅看到梁慕北不断地看自己,这才想起他拥有超强听力,哪怕是微小的声音都听得出来,更何况自己漏音很强的手机和林木子那副天生的大嗓门。嗯嗯啊啊地应着,好不容易才找个借口挂断了电话,心虚无比地对着梁慕北傻呵呵地笑:“没事……那个木子随便聊聊。”
梁慕北很用心地点头,只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你放心,只要你意志坚定,我们的婚姻是没有人能毁灭的。”
“就算我意志不坚定你也不能劈腿。”叶安雅突然很霸道地道,梁慕北蹙紧了眉头,在理解了好半天劈腿的含义后用力点头。
叶安雅无比满足地靠着他的肩膀,悠悠然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安然地翻个身,碰到软绵绵的床铺,叶安雅舒服地把头缩进了被子里,呼呼地继续睡了起来。
可是,好像有人偏偏不让她好睡似的,呯一声响起,她反射性爬起就要往外跑。本能地想拉门叫逃命,忽然发现房间干净整洁,根本不是采访区的破烂平板房,思绪才渐渐清晰,发现自己回到了上扬。
抓抓发,她还以为刚刚的声音是子弹穿透了呢。吁一口气,走向床铺,准备继续跟周公约会,却突然听到了不和谐的声音。
“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是你爸,怎么就不能来?”
“有什么事?”
“你是这么对你的父亲说话的吗?”
“你需要我怎么对你说?”
“混账!”
梁季礼?叶安雅拉开一丝门缝,看到了过道里气势汹汹,满面怒火的梁季礼。公公驾道?她紧张地缩起了身体,像只小乌龟般,恨不能把脑袋全缩进衣服里去。
梁季礼向来不待见她,此时正跟梁慕北吵架,出去了也没用。她给自己的胆小找着借口,窝在房里继续偷听。
“好,我来告诉你,紫依为我们的生意帮了很大的忙,这次,你说什么也要回去跟她订婚!”
“我不能!”
“混账!”
难怪她会害怕梁季礼,他吼起来就跟发怒的狮子似的能把一栋楼给震塌下来。叶安雅捂了捂耳朵,直佩服梁慕北的超强抗压能力。
梁季礼三句话没到就要骂人,幸亏走廊里没有桌子,否则真会被他掀了。
不对,要跟叶紫依订婚?梁季礼亲自来?叶安雅终于注意到了重点,也意识到了事件的严重性。
想象一下,以一个前身密组成员的老总身份,亲自来叫儿子回去和某女人订婚,如果不是无法改变的大事,他能么?
“紫依像对待家人一样帮助我们,不求任何回报,她为什么呀,还不是因为你!”
“这是她的事。”
梁慕北果真有一把密组成员组织头领的威风,真是威武不能屈啊。
叶安雅在心中赞叹,马上又不出预料地听到了震山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