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总之,这次你订也得订,不订也要订!”梁季礼强悍霸道,气轰轰地下了楼。
梁慕北在楼上站了一阵,缓缓地走了回来。叶安雅害怕尴尬,迅速蹦上床去盖上被子假寐。
眼睁开一丝小缝,她看到梁慕北只手落在了门把,却没有进来反而接起一电话。
“我已经知道了,嗯,知道。”
他简短地回答着对方的话,任凭叶安雅竖直了耳朵也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说了些什么。
片刻,他挂断了电话,来到她面前。“起来吧,你已经醒了。”
不情愿地睁开眼,叶安雅自然知道,自己的老公是密组组织的头领,哪能看不透她这点小动作,只能挠着头皮道:“呃,我也是刚醒。”
梁慕北没有就这个问题讨论下去,她总算找到了一丝自信,这至少说明她装得不是完全失败。
他没有显露太多的不快,温和地为抚了抚她的发,将她拉起:“快起来吧,出去吃饭。”
叶安雅终于感觉到了肚子饿,爬了起来。
他开车往上扬市中心奔,在本市最豪华的饭店门口停了下来。叶安雅紧随其后,看到装修华丽的饭店时瞠大了眼睛,拉了一把他:“吃个饭嘛,不用那么夸张。”
关键是,她并不喜欢这些富丽堂皇的地方,里面的东西虽然精致,往往色相比味道好,她宁肯蹲在组织食堂里吃火锅。
梁慕北回首看她,大手自然地落在了腰间,嘱咐般道:“不管会发生什么事情,你记住,有我在。”
“……”什么跟什么?她还想问个清楚,梁慕北的步子已经跨了进去,她的脚步也只能随着走进去。
能照出人影的地板贵气逼人,进进出出的男女个个衣冠楚楚,身份不凡。叶安雅边走边吐舌头,虽然知道梁慕北有这个实力负担得起这里的高消费,但一想到烧掉的是粉嫩嫩的毛爷爷,自然是心痛的。
这些年跟老妈相依为命,早养成了她勤俭的优良品质。
“我们回去吧,换个地方,这里贵死了。”
梁慕北推开一间包厢门时,她忍不住往后退,大声道。门里并不空虚,而是坐满了人,显然已经听到了她的话,集体回头。
有人撇嘴,有人沉眉,唯独亮丽的梁祖儿如一片明亮的云彩飘了过来,捧上了叶安雅的手:“哥,嫂子,你们终于来了。”
“嗯哼!”重重地一咳,出之于梁季礼之口,他就是刚刚沉眉的那个。梁祖儿极不满地白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刚想说话,被梁慕北按了按她的手,就算不服气,她也顿时收敛,牵着叶安雅和梁慕北来到了位置上。
“北儿,你明知道这是家宴,怎么可以……”岑芳菲用目光指向叶安雅,责怪道。
“因为是家宴,所以带她。”梁慕北垂眸,语气平淡,就像在谈论天气,完全无视于岑芳菲的气结与梁季礼的怒瞪。
叶安雅没想到这一群人会在这里,她突然哑了般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像个可怜的木偶娃娃,傻愣愣地看着梁慕北为自己摆好碗筷,铺好餐巾。
桌面上的气氛极其怪异,梁季礼完全无视她,只狠狠地瞪着自己的儿子。
“我今天叫你来,只有一件事,就是跟她离婚,娶紫依!”梁季礼拿出大家长的气势,用命令的语气对自己的儿子。有钱人家真是无聊,连孩子的婚姻都要用来做为生意的筹码。真不知道有钱是他们的幸事还是悲哀。叶安雅用同情的目光看向梁慕北,他脸上的线条紧绷刚毅,显然不是那种能轻易说服的人。
梁慕北沉脸,铁板一样的身体挺得极其地直,就像一座大山,无人撼动。
他淡淡地抬头,睫毛没有抬,也没有看自己的父亲,淡淡地道:“我已经结婚了,我是一个秘组成员,是不可以随便离婚的,更何况我现在的婚姻很幸福。”
“很幸福?”梁季礼挺眉反问,反身从包里掏出一个东西叭地甩在了桌上,“这就是你给我们梁家娶的媳妇,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
那是一份复印件,上面的所有内容正是从自己那张生育检查报告上面复制过去的,一个字都没有变。
“我已经打电话到你们组织医院问过了,这件事情完全属实,梁慕北,你要怎么解释?”
梁慕北脸上的表情一丁点儿变化都没有,叶安雅却已经苍白了容颜。结婚恋爱或许是两个人的事,可是生孩子却可大可小,像他们这么大的家庭,怎么可能接受一个无法生孩子的女人?
“我不需要孩子。”
梁慕北回答得很干脆,梁季礼忍不住叭地拍起桌子跳了起来:“混账!要不要孩子是你说了算的吗?”
岑芳菲慌忙站起来,抚着梁季礼上下起伏的胸腹劝慰道:“有什么不能好好说么?你看,非得弄成这样。”
梁季礼终于强压下怒火,把目光转向了叶安雅:“叶小姐,我不想指责您个人的操行,但,我希望您明白,我们这样的家庭是不可能接受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的。”
“……”叶安雅身子一僵,不知道如何回答,突然觉得脸热辣辣地烫起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她的身子软下来,像被抽去了骨头,梁慕北的手在她腰下一紧,扶住了她的身体,制止她的萎靡。
“这是我的事情,如果你们今天叫我来是为了这件事,那我还有事。”梁慕北突然站起,牵着她就要走。一直不吭声的梁祖儿暗自朝自己的哥哥竖起一根大拇指。
梁季礼哪里容得儿子这样无礼,大掌用力拍在桌上,引得碗碟呯呯作响,他早已跳起,指着儿子就骂:“梁慕北,你不要以为我真拿你没办法,我告诉你,我有办法让你进营地就有办法让你退出来!”
“你敢!”梁慕北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脸色一时变得愠怒,仿佛眼前面对的不是父亲,而是敌人。
梁季礼的火气更盛,就算是岑芳菲不断劝慰也阻止不了他的怒火,雷声震天般叫了起来:“反了你了,我有什么不敢的!梁慕北,你翅膀长硬了是吧,以为自己飞得起来了,是吧,为了一个女人,你连父母都不要了啊?你这种人也配当老大?”
梁慕北没有回击父亲的话,立在那里有如一座无法推翻的巨石山,将弱小的叶安雅保护得滴水不漏,落在她腰上的手坚定如铁,根本没有退却的可能性。叶安雅尴尬地看着这一对父子因为自己再一次闹成这样,心里乱乱的,很有负罪感。
经历了生死的考验,她早就认定了梁慕北就是生命里最终要的人,只是,面对梁家人拒绝她的理由,她无法反驳了。
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
不管是哪种家庭都无法接受的。
梁季礼虽然没有直接炮轰她,但她比站在审讯台上受审还要难受。
如果不是梁慕北的臂支撑着,她真的要彻底软化。
带了负罪感往往底气不足,叶安雅抿唇从头到尾不敢吭声,任由梁家人争吵下去,像第三方般无力插足。
梁慕北突然转身,挽着她大步朝门口走去,梁季礼气得吼了起来:“梁慕北,你是铁了心要跟我们绝裂是不是!”
“你怎么又扯到这里来了。”岑芳菲小声发表着反对意见,梁季礼还是难掩心头的火气,沉声吼着,“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没大没小,不懂规矩,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要跟家庭决裂!”
“这怎么能怪我?”
“不怪你怪谁!孩子不是你负责教的吗?”
“你也是父亲,教孩子你也有责任,凭什么加在我一个人身上!”
“……”
无视于两人的吵闹,梁祖儿突然跑上前来,一把拦下了梁慕北,仰头看着他,低声道:“等一等,我有话要说。”
叶安雅随着梁慕北停下来,梁祖儿已经快步来到了梁季礼和岑芳菲面前,展露出了她一惯明丽泼辣的风采,毫无惧意地道:“本来你们大人之间的事情我不想插话,但既然你们说到了这儿,请容我也说两句。对于教育我们,你们从来都没有错,因为--你们从来就没有教过我们。我从小就没有得到过你们的关爱,只有哥哥在身边照顾我,怎样做人,怎样处事,我都是以哥哥为榜样的。今天你们因为教育的事情推来推去,完全没有必要,我只想说,既然你们没有教过我们,就不要过多地干涉我们的生活,尤其是哥哥的生活!他虽然只比我大几岁,却完全顶着我的家长的身份存在,不管是生活还是学习,都是他!他也需要关爱,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给他家温暖的女人,你们还要拆散,难道你们要看到哥哥痛苦一生才高兴吗?”
“……”
梁祖儿的一袭话犀利明快,若在往日,早就惹起了梁季礼和岑芳菲的不满和怒气,只此时,他们瞠大了眸子如定了型般一个字也吐出来,表情完全定格。
“你们顾着自己的生活、工作,朋友圈,什么时候顾过我们?现在却时时要左右我们的生活!无礼地要求我们按照你们的要求找工作,找朋友,成家,你们把我们当成了什么?宠物还是物品?”
“你……”梁季礼胸口在起伏,两道浓眉挑得更直。
“哥哥错就错在太听话,才会被你们为所欲为地折磨,你们没有看到吗?他跟你们在一起几乎没有话说,因为你们除了让他服从就是听从,他要顾及到父母之情无法违抗。说绝裂,其实你们已经用行动在逼我们跟家庭决裂了,如果你们再这样坚持下去,连我都会跟这个家决裂的!”
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