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她眼神勾勾地盯着叶安雅手里的杂志,有如高高在上的女皇。叶安雅不太想理地答一声:“杂志。”
“哦?你们社的杂志?”她很有兴趣地拉高了眉毛,看着叶安雅点头,抽了一本出来随意翻看。“多少钱一本?”
“三百!”
叶安雅咬牙答,已经不耐烦:“把东西还给我吧,想必你们这种人物也不会看。”
“谁说的,我就要一本。”她掏出皮夹子甩了三百块钱在叶安雅的书堆上,拿着杂志扇了扇,“我很想知道,像你这样的人做出来的东西会是什么样儿的。”
讽刺意味十足,似笃信她就做不出什么东西来般。叶安雅懒得跟她斗嘴,她盯着脸上的疤嘴角的讽刺意味越发明显:“怎么样?还想跟我斗下去吗?”
“当然!”一咬牙,她硬接了下来。
“好!”江美雅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扭身走向自己的车,“等着吧,会有大把的好戏在前头!”
并没有花大多的口舌,俱乐部就同意让她放杂志在这里待售,这本来是好事,叶安雅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江美雅就是不散的阴魂,附在了她身上,随时准备化成鬼魂来惩罚她,她却不知道下一次对方要用什么样的手段。这种有如挂在刀口上的生活非常难过,但她又不能放弃。
自己已经放弃过梁慕北太多次了,现在,她一定一定要守好他!
刚走过路口,准备坐车回家,不想老妈已经打电话过来。
“雅雅。”那头老妈的声音虚弱,叶安雅急得不行,一叠声地喊着:“妈,您怎么啦?怎么啦?”
那头梁嘉玉显然犯病,她虚着嗓音想要让叶安雅安心却愈发发不好声,叶安雅一颗心已经烧焦,她保证马上回家,便挂断电话。
接近下班,出租车渐渐忙碌,现在想要打的回家谈何容易。叶安雅手心冒汗,急得快哭,不得不拨下梁慕北的电话:“快帮我去看看我妈吧,她生病了。”
梁慕北简单地安慰了她两句,表示马上赶过去,让她直接去医院。叶安雅捧着发痛的胸口,终于觉得好受了一点儿。
老妈是她唯一的亲人,如果她出了事,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路上开始堵车,坐什么交通工具都过不去,叶安雅撒开腿跑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医院,梁慕北已经在,梁嘉玉被送进去检查了。
她急得扑进梁慕北的怀抱,他低声安慰:“不会有事的,刚刚妈只是胸口痛,幸好来得及时。”
看着关紧的检查室的门,叶安雅一点乐观的情绪都没有。老妈的心脏本就柔弱,得用药物维系着。这个这些年,就像埋在她们母女间的定时炸弹,叶安雅最怕的是哪天醒来,老妈脆弱的心脏就停止了工作。
梁慕北坚实的臂膀给了她一点点力量,叶安雅把身体尽可能地窝在他怀里。“你知道吗?七年前,我妈做手术的时候,我好孤独,爸爸刚走,妈妈又病重,我真的害怕自己会连一个亲人都保不住。”她回忆着七年前那些无助的日子,眼泪哗哗地流着。那个时候她有多怕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在动手术的三十个钟头里,她不吃不喝也不睡,唯一做的事就是向上天祈祷,希望他们不要收走老妈。
梁慕北把她拥得更紧,安慰她:“别怕,还有我。”有他结实的臂膀,温暖的胸膛,柔和的话语,叶安雅不再那么害怕,她的心渐渐平静。
医生很快走出来,告知他们梁嘉玉并没有大问题,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叶安雅匆匆跑进去,梁嘉玉正躺在床上,虽然虚弱,但气色不错。叶安雅牵着她的手想哭,臂被梁慕北碰了一下,暗示她不要让梁嘉玉情绪激动。她强忍下了泪,嘟高了嘴:“妈,您怎么了?这些年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怎么又犯病了,是不是不按时吃药呀。”
“没有。”梁嘉玉的脸变了变,大眼落在她脸上,想说话却最终只是唉叹了一声,叹道,“大概是老了吧。”
“您哪里老,年轻着呢,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姐呢。”叶安雅心里噙泪,有意装出无事般开玩笑,看着梁嘉玉终于绽开了笑容,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病人今晚要住院观察,你们把医药费交一下吧。”护士走过来撕下一张交费单,梁慕北要去交被梁嘉玉叫住:“让雅雅去吧,我想和你说说话。”
叶安雅噘嘴:“老妈这么快就偏心了。”不过还是快步走出去,老妈能和女婿谈得来,那是天大的好事,不是么?
交完钱,看到梁慕北已经站在了门口,面色凝重。叶安雅心里一急,忙奔过来:“我妈她……”
“她没事,只是睡着了。”梁慕北搂过她,拉停了她的脚步。
“她跟你说了什么?”看着梁慕北心思沉重的样子,她忍不住问。梁慕北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道:“没什么,只是交待我要好好照顾你。”
老妈就是这样,就怕她过得不好,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的爱都给她。叶安雅抹掉眼角一滴感激的泪,搂上了梁慕北的肩膀:“我们到处走走吧。”
两个人在医院里四处溜达,在儿童接种处,她停下来,看到了好多好多可爱的孩子,他们的父母脸上挂着笑意与满足,有的在安慰刚打过预防针的孩子,有的在紧张地等待着孩子扎针的时间。
叶安雅抚了抚自己平坦的腹部,落寞了起来。
“我们走吧。”梁慕北理解她的心情,轻声道。她点点头,走出来。
过道里,迎面而来两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叶安雅愣了愣,抱孩子的女人已经出声:“安雅。”
“纤纤?”叶安雅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丰纤纤和江美雅。江美雅对梁慕北笑了笑,叶安雅看着丰纤纤手里的孩子,问道:“你这是……”
“哦,给孩子打预防针呢。”她脸上带着为人母的甜蜜,叶安雅心里嫉妒得要命,只虚弱地哦一声。
“慕北,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江美雅歪头抬脸,看着梁慕北,问。
叶安雅抚抚自己的肚子,恨不得拿把刀把肚子给剖开了。没用的肚子,真是太没用了!
梁慕北保持着惯有的冷淡,平静地道:“我们暂时不需要孩子。”他伸臂揽过来,将叶安雅搂在怀里,手紧一紧,给予无声的安慰。江美雅盯紧了叶安雅的肚子,带着可以洞悉一切的魔力,看得叶安雅整颗心都在下陷。
幸好她没有再说什么。
梁慕北虽然嘴上说不需要孩子,可他心里也一定渴望一个小小的生命吧,三口之家,那才叫家啊。
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产检科室,她又看到了那些年轻的父母们带着对未来孩子的期盼进行着例行检查。
真羡慕呢。
“上次的药吃完了吗?”梁慕北突然开口。叶安雅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所说的药是指什么药,点了点头。
“既然来了,不如去检查一下,或许有新的发现。”梁慕北的目光明亮,不带一丝压力,纯粹以提建议的方式说出来。叶安雅并不抱多大的幻想,却没有拒绝,跟着梁慕北走进了检查室。
“检查项目都做完了,你们明天来拿结果吧。”医生公事公办地道,叶安雅在心里想:她一定不会来拿的,结果只会让人更加失望而已。
第二天,老妈出院了,叶安雅看着她愁眉紧锁的样子,有些不忍,不知道她心里装了什么。倒是梁慕北,握着她的手道:“妈,您放心,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好好照顾安雅的。”老妈脸上这才带了一点笑,却比哭还难看。
回到家,她叹一口气,吃了药就回房休息了。叶安雅担心她的病情反复,到时没人照顾,张罗着要给她请个保姆,她打开电脑在家政公司网页里一页一页地翻看。梁慕北坐在她旁边,搂着她时不时说出自己的意见。
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叶安雅伸脖子看一眼,闪烁的号码上显示的是一个“家”字。
看到这个来自于家里的电话,梁慕北本能地锁紧了眉头,按下接听键,好半天才发出一个简单的音:“好。”然后,挂断。
叶安雅停下手里的活,不解地看着他,他揉了揉她的发:“爸妈叫我明天带你回家吃饭。”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踏入梁宅,这栋本市最豪华的别墅,是所有年轻女子梦中的理想家园,透着神秘与富贵的地方。
叶安雅心焉焉地踏着属于梁家的每一寸土地,觉得这里离自己太过遥远。若没有梁慕北的扶持,她还真的走不进来。
“慕北。”背后有人在呼,两人同时回头,看到的是梁祖儿和江美雅。叫梁慕北的正是江美雅,她穿着一条鲜红的长袖裙,像在身上抹了血,红得耀眼,正好把她的白皙皮肤衬出来。
她很喜欢穿红色,这是叶安雅得到的一个结论。穿着红色的她明亮妖艳,甚至压过了梁祖儿。她们携手走来,在看到梁慕北和叶安雅时,梁祖儿明显愣了一下,马上高兴得跳起来:“哥,嫂子,你们回来了?”
江美雅明丽地逼视着自己,叶安雅吃力地点点头。她只穿了一身朴素的套裙,最关键的是脸上那几条隐不去的疤还没有脱痂,挂在脸上又狼狈又丑陋。
梁祖儿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捧着她的脸一个劲地问:“这是怎么了?”叶安雅朝江美雅看了一眼,她正挑眼看着梁慕北,勾唇微笑:“欢迎我吗?”
梁慕北淡淡地回应了一声:“当然。”叶安雅这才出声:“不小心弄的。”
江美雅若有若无地撇一眼过来,唇角始终挂着淡淡的讽刺,似专门针对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