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把门打开,马上被人一把捂住嘴推了进去。叶安雅在组织训练之时早训练成了灵敏的反应,她马上意识到自己危险了,两牙一压咬紧了那人的指,同时弯膝撞向那人的裆部。
她的动作迅速,只在门关闭的那一瞬间,这完全出乎这伙人的预料,控制她的人一阵吃痛,松开,她退了出去。
屋子并不宽,对面有灯光,她可以看见他们的行动,他们也可以看到她的身影。叶安雅看到的是两个高个头男人,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
此时,此刻,就算尖叫也不一定有人能救得了自己。她想起了沈浩按在墙上的那个监控器开关,跳过去按开。
但愿梁慕北能看到自己。在最无助的时候,她却无比地相信着他。如果他在身边,这两个人根本毫无威胁力。
有着一些功夫底子的她面对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虽然还有招架之力,但也维持不了多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个大男人轮翻攻击,她显得捉襟见肘,身上已经带彩,还连中几拳。拳头落在身上的力度不轻,发出呯呯的闷声。
好在当年,梁慕北有针对性地对她进行自我保护方面的训练,她艰难地闪挪腾移,力求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其实她自己也知道,梁慕北远在上扬组织,就算看到了她,远水还是救不了近火。
暗里,一个男人挥拳过来,她一弯身躲过,却不防另一个男人一脚踢来,横扫下盘。叭一声,她倒在地上,身体被摔得生痛,咧嘴气哼哼地骂人:“你们算什么好叹,妈的两个男人对付一个女人,不怕丢脸么?”
夜光里,突然闪出一面刀光,一个男人掏出一把白晃晃的刀,发出冷森森的声音:“我们要的只有你的命,你死了就没有会知道这些事!”
男人一步一步移过来,叶安雅全身散架,根本爬不起来,盯着夜色里寒光闪闪的小东西,脸色一阵阵地发白。
另一男的斜里冲出来,挡住了他的刀:“这小妞长得还不错,反正她已经不是我们的对手,不如……”
他的声线猥琐,不用想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叶安雅闭一下眼,狠狠地咬了一下唇,骂道:“混蛋王八蛋,有本事现在就杀了老娘!”与其让人侵犯而死,她宁愿被杀死。
“反正诚老板只要个死人,至于怎么死的,死前都被怎么样过他也不会关心。咱们哥俩一路被条子追,都大半年没碰女人了,你不想么?”
这些劝说起了作用,拿刀的男人把刀顺手放在了桌上,两个人开始解身上的衣服,讨论着:“你先上还是我先上?”
一个都不能上!她看向铁窗,那里被防盗网封得严严实实,根本出不去,走,是不可能了。
但,她不能……
桌上的刀,闪着幽暗冰冷的光芒,如果拿到手,虽然不能重创两个男人,却可以……
结果自己!
一咬牙,她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两个男人脱掉上衣,朝她一步步走来,叶安雅在心中慢慢计算:“一、二……”她唇角绽开诡异的笑,笑得两个男人一脸茫然,根本忘了去管她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三……起!”她呼一声,趁着两个男人不知所以的瞬间起身,穿过男人间的空隙,滑溜地扑到了桌前,精准地拾起了桌上的刀……
她刚刚这一动作扯痛了身上的伤处,全身几乎碎裂,她只来得及咝吸一口冷气,举刀便扎向自己。
唔唔唔唔
催命一般的警车声让两人原本想要将她制服的男人面面相觑,叶安雅一刀已经扎入,当她听到警车声时,刀尖没入胸口已来不及抽回。“啊--”急剧的刺穿让她身体一僵,尖锐的痛楚令她终于忍不住呼出声来。
“妈的!条子!冲这边来了!”一个男人跑到窗前看,紧接着粗鲁地骂出来。另一个男人看一眼脸色惨白已经缓缓滑落的叶安雅,嘴里喊一声:“快走!”
他们顾不得她,夺门而逃,叶安雅手握刀柄,唇角绽开淡淡笑容:还好,没有被两个男人欺负。
随着大门被人踢开,她看到了一群警服男人跑进来,为首的正是派出所所长杨明。
“人……跑了。”
她艰难地吐出声音,杨明已经将她扶住,嘴里沉稳地发布命令:“马上追!”此时,她感觉到了更强烈的刺痛,低头看一眼手中的刀,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如果世界就此沉寂便好,此时,她有如徜徉云端,悠悠然并不稳定,似随时都会跌下,落入无底深渊。
但她并不害怕,因为始终有一双手握紧她,温暖地包裹着,带来了无尽的安全感。耳边,响着熟悉的声线,冷凝、磁性、果敢,这声音她听了千万次,已经不用猜测。
梁慕北,他原来一直没有离开过,原来一直就在她身边,他们不曾发生过那许多的尴尬,依然如故,只要醒来,他便会抱着自己说着并不擅长的情话,极尽可能地保护她。
所以,她要睁开眼,看看他,抱紧他。
叶安雅努力着,一直努力着,其间经历了痛楚,晕迷,但她始终有一个愿望,睁开眼睛,看到梁慕北!
黑暗,无尽的黑暗,仿佛无底的黑洞,不断地将她拉下,要不是那只手,她早已落入深潭。多谢那双有力紧致的手,叶安雅细长的指在他的掌心用力勾动……
“组织头领,时间到了,该走了。”
一道清亮的女声有如她晕沉中的噩梦,激得她一身发冷,原本要勾起的手缓缓散开,掌背突然一凉,一直握着她的手松开……
“不……梁……慕……北!”她用力呼,眼睛猛然睁开,看到的是还在微晃的门。只是门外,已没有了人影。
“小姐,你醒了,想要什么?”一个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女孩走近,贴着她的唇问。她刚刚那么用力的一呼,出来的声音却微弱低沉,几不可闻。
她呆呆地看着那扇门,捏住了护士的手:“他……来过?”
护士一脸茫然,顺着她的目光瞅向门口:“派出所的杨所长他们等下就会来,您放心吧,这里是医院,您已经脱离危险了。”
她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叶安雅却再也不敢问下去。她怕问出的人不是梁慕北,而是别人,惹得无端失落。她更怕问出的真是梁慕北,那便只会越发心痛。
但心下却又难免猜测:真是梁慕北吗?
门被再次推开,门口露出一张年轻帅气到几乎妖孽的脸,卢宁。
护士认识他,走过去礼貌地低头:“卢先生。”
卢宁手里捧着的不是花,而是一碗粥,像已经照顾她许久般。
“来,吃点粥。”他笑着,漂亮的脸上撒下一抹松懈,“总算醒了。”
勺子带着粥的温热碰到了她的唇角,她张口没有吃而是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吗?”卢宁的眼眸狡黠地眨了眨,“一直守在你身边啊。”
“没有别人……来过?”她眼底滑出无尽的失落,不意抽痛了伤口,连着心一起剧痛。
“没有,一直都是我!”卢宁的眼眸冷了一冷,像一柄冰刀,此时虽然带着笑,但声音却冷酷无情到了冰点,刺得她更痛,脸色越发惨白。
“怎么,有我还不够么?你问这些护士们,她们个个都夸我是痴情能干的好男朋友。”他转而笑起来,恢复了原本的纨绔形象。护士被他盯得脸色发红,含首承认,而后离去。
原来是梦。
动动手指头,叶安雅失望地想。
她在医院里呆了半个月,其间杨明来过一次,主要是来了解情况,不过,也向她解释了为什么会及时出现的原因。
原来,梁慕北把她房间的监控器终端移到了他们派出所,所以,他们能及时发现她遇到了危险。
梁慕北终于放弃她了,是吗?
苍白的容颜看不到一丝血色,除了刀伤带来的痛楚,更有梁慕北离去的失落。
“两人疑犯跑得早,目前还没有他们的行踪,不过,我们仍在全力追捕,另外……”
杨明还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有听在耳朵里,捏着被单,努力抑制住眼底的泪花,咬紧了唇瓣。
杨明一离开,卢宁就回来了。叶安雅有种感觉,卢宁很不喜欢警察。不过,对于纨绔子弟来讲,多数游走在法律与道德的边缘,所以她大体能理解他为什么不喜欢警察。
“你怎么会来这边?”她忍不住问。从梁慕北离开后,她遇到困难便总能看到他的身影,她却总总觉得不习惯。
“路过而已。”他淡淡而笑,“我的事业做得宽,经常到处跑。”
叶安雅抬头看他,想起了那个半死不活的《前沿》杂志社,哂然而笑:“你的事业不会都是半死不活的吧。”
“怎么可能!”他不多做解释,把粥端到了她眼前,“来,吃东西。”
她那一刀刺得并不深,未伤及要害,只是流了不少血。经过这段时间休养已经基本恢复自理能力,看着卢宁还是一副要亲手喂自己的样子,一把夺过了勺子,尴尬地道:“我自己来。”
卢宁并不勉强,看着她吃东西却并未离开,像欣赏风景般看着她,眼底浓浓的雾气里氤氲着一份深沉,一份爱意。
“跟着我吧,别再做这些冒险的事了。”
她吃完的时候,他接过了她的碗,道。叶安雅一愣,有些措手不及,微张了嘴忘了回答。
卢宁抽过纸巾擦着她的唇,眯了眯漂亮的凤眼,笑了起来:“怎么,激动得连话都说不上来了?”
激动?自然没有。卢宁对她说了许多次这类似的话,从他跟自己到战场的表现来看,并不像在开玩笑。只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究竟是哪里,她也找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