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的话还没有问完,他的电话就响了。
“喂,没事,马上下来。”
他打着电话走出了她的房间,消失在她眼前。叶安雅愣愣地看着空下来的角落,觉得刚刚就像做了一场梦。梦醒了,人没了,一切回到了从前。
红肿着眼来到办公室,王石匆匆迎了过来:“安雅,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抹了一下眼睛:“没事,昨晚你都听到了哪里?”
“全都听到了,一直到你出门。后来电话突然关机,我吓了一大跳,以为你出了事,还好。”他掏出一支录音笔,两个人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把录音听了一遍。
“虽然还没有找到证据,但他贿赂记者的罪名已经成立。无事献殷勤,我更加确定他有鬼。”
相较于叶安雅的热血沸腾,王石显得忧心忡忡:“你昨晚明确地拒绝了他的贿赂,以他的个性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自己可要小心了。”
“放心吧,我是不死鸟啊。”她笑着开玩笑。王石笑得很吃力,他们都知道,之所以在战场上没死,是因为有梁慕北相助。
现在,她在帝都,梁慕北除了呆在S市就是组织,天高皇帝远,还能有谁帮他们延续不死鸟的神话?
晚上回到家,她家的大门敞开着,吓了她一大跳。屋里,沈浩弄得像个装修工,正拍着脏手环顾客厅,满意地点头。叶安雅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家装了最新式的防盗窗,连玻璃都换成了防弹的。
“沈浩,你怎么在这里,这些……”
沈浩眯眼笑着,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组织头领吩咐了,要把这里的安全防护弄一下,这不,刚刚完工。”
梁慕北吩咐的?“你昨晚……一起来的?”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沈浩挠头,莫可奈何的样子:“可不是,昨天晚上组织头领突然发疯了似地把我给拎去了小机场,我们两个开了三个小时的直升飞机过来的。我们只定位到你的手机在3栋,不知道具体房号,我们两个分工一个个地敲门,差点没被人抓到警察局去。”他没有说出来的是,梁慕北昨晚上在直升机上一个劲地加速,他们差点坠机。
“一个一个地门敲?”叶安雅已经不能想象。
“梁慕北呢?”她急问。沈浩耸了耸肩:“他昨晚就回去了,组织临时有事,直接飞过去的。让我晚一点过去,一定要帮你把这些弄好。对了,这里有个监控器的开关,一直连到了组织头领……我的手机上,你要是觉得有什么危险,就按开关,我们随时能看到你。”
沈浩说着,打了个哈欠,抹了抹眼泪。
叶安雅看着这项对于一个人来说算是庞大工程的房子,试探着问:“你昨晚都没睡?”
“嗯,组织头领说了,立刻,马上搞,没搞好不准离开。”他又连连打了几个哈欠,叶安雅的心里一阵泛酸。
“他……和江美雅还好吗?”
沈浩看她,沉默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她无力地哦了一声,顺手把监控的开关关掉。她知道监控的源头一定连在梁慕北的手机里,不过,他既然已经有了江美雅,她就不掺合了。
沈浩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直到胃饿得开始扭痛,她才慢腾腾站起,去烧了壶开水泡面吃。
虽然说有了录音,但还不能说明问题,叶安雅试图去寻找那份客户的名单。只有把这份名单找到了,才能将城国宇彻底打垮。
想着每天有无数的病人花钱买一堆假药,她的心就无法安宁。像这种奸商,就应该彻底打掉。
她和王石分配好了任务,由她大张旗鼓地找证据,吸引城国宇的视线,王石暗下行动,寻找制假药的窝点,试图通过跟踪他们出货来找到所谓的客户。
站在国宇大厦的大堂里,她再一次掏出了自己的记者证:“您好,麻烦您通报一下,我想采访城国宇先生。”
“对不起,他不在公司。”
这样的话每天都要进行好几次,叶安雅习以为常,也不急着走,索性坐在大堂的沙发里等。她要的就是城国宇把所有注意力落在她身上,把她当成一个不怕死却没有脑子的记者,以给王石更多的时间。
电梯叮咚一声停下,走出好多人,城国宇被一伙人捧在中间走出来。叶安雅快一步冲到了他面前:“城先生,您好,可以接受我的采访吗?有没有制假药,有没有和一些药店、医院勾结,全市的人民都想知道,给大家一个交代吧。”
城国宇狠狠地盯着她,对于这个不达目的不死心的记者很有些反感。
“城先生,您什么都不说,是不是默认了自己的作为?”
城国宇歪了歪嘴:“小记者,说话可要有依据,否则我可以告你诬陷。”
“如果城先生一定要告我,作为小记者的我也没有办法,但你敢带我去你的工厂、仓库看看吗?你敢把你的客户的名单给我看吗?”她咄咄逼人,丝毫没有被他身边那些高大威猛的保镖吓到。她是谁?在秘组成员营的时候见多了这样的人,早见怪不怪。
城国宇一伸手,招来了大堂经理:“你们派人带叶小姐去看看。”
叶安雅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多少记者明里暗里都没有找到他的制药工厂,才会怀疑他有作假嫌疑。
“小姑娘,看到你这副正义的样子,我就相信你跟别的记者不同,你一定能帮我们伸张正义的。如果真没有看到你们所说的那些东西,你可一定要写报导帮我们澄清哟。”
“那是自然。”对于城国宇的变化,她还没有理透,不过,却也不卑不亢地表态。
城国宇抬步离开,她跟着大堂经理走出去,并未看到他眼里那一抹如刀般的毒光。
叶安雅边走边猜疑,她当然知道大堂经理不可能带自己去真正的假药生产基地,顶多只是找个正经的厂家蒙她一下。只是,城国宇怎么会突然这么热情,竟然同意了她的要求?不对劲,不对劲。
城国宇这么爽快,会不会……
他刚刚就是准备去假药生产基地,才借故支开自己?叶安雅马上清醒,当大堂经理指着一辆车让她上的时候,她转身跑了回去。
城国宇早已不知所踪,应该开车跑掉了。城国宇的车队向来浩浩荡荡,无论到哪里都特别扎眼。她记得车队里有一辆酒红色的,是城国宇的座驾。如果找到这个车队就不难找到他的去向。
她望了一眼滚滚车流上方的监控头,为了难。这些监控头只有公安局的才有权调取,她……凭什么让人家调取?
但她还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拨通了警局的电话:“您好,我是中心电视台的记者,叫叶安雅,我想调取一下……”她没有抱多大的希望说完。那头没有马上拒绝,而是问道:“您叫叶安雅?叶子的叶?安全的安,优雅的雅?”
“嗯,是的。”她微微狐疑,一会儿,电话提示转接,片刻,电话被另一个人接起。
“叶小姐,您好,您要的监控我们马上给您调出来,现在麻烦您到警局来一趟。”
这是……怎么回事?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来到警局,她被一个年轻人接了过去:“我们所长刚刚出去,吩咐我们一定要全力帮您。这是路口的监控,您需要哪个地方的,跟我说一声马上就能给您调。”
这……怎么像进了自家门似的?她在这里无亲无故的,莫不是这些人认得她,看到她做过战场报导,所以对她特别地热情?她只能如此想,看到调监控的小伙子对自己一脸敬意,更紧定了这个想法。
在监控里,她很快找到了城国宇的车队,一路追随,最后看到他们的车驶入了一处公墓。
难不成他们的地下加工厂在公墓?
她急急起身,跑向门口,小伙子在背后喊:“叶记者,我们所长说了,要多少人都可以调配,您要不要带几个人啊!”
叶安雅哪有心情管人的问题,一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直接报出地名。公墓里,有不少扫墓的人,却独不见城国宇一伙人。
进了公墓却不扫墓,叶安雅越发相信他们有问题。
她一路追随到另外一个出口,最终一无所获。正当她准备原路返回时,背后跟来了刚刚监控室里的那个小伙,带了十几个人来。
“所长,叶小姐在那里!”小伙子喊,几个人马上围了上来。
“嫂子,真的是你。”被称为所长的人走过来,对着她恭敬地行了个礼,叶安雅一时蒙在当场。
所长这才道:“我叫杨明,以前在梁组织头领麾下服役,现在退伍回到地方,在派出所当所长。您可能不记得我,但我记得您。”
叶安雅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梁慕北的人,想到梁慕北和自己现在的关系,略略尴尬,脸僵了起来。
“组织头领前几天专门来找我了,说是嫂子您在这边工作,可能会有些危险,让我们多照顾着您。”
又是梁慕北,所以,今天她能查到监控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去找你们了?”她尴尬地问,并不指望所长回答。所长却出奇地热情:“是啊,他还嘱咐我们不要对您说,唉呀……”他捂住了嘴巴,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反正是一家人,知道了就更了解对方的心思,组织头领肯定也不会怪我的。不过,组织头领对您可真是好得没话说了,还给我下了死命令,要是您出一丁点儿事,他就不饶我。”
梁慕北,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害得她每每想要放弃,最终却愈发放不下。就算到了千里之外的帝都,她都能得到他的呵护,这福还是祸?
她宁可他消失无影,对她不管不顾,也不要他对她好。现在,她拿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彻底忘了他?
没有跟杨所长说她离婚的事,梁慕北不说,她说出来反而奇怪,更何况,她现在都无法接受梁慕北离去,提了反而难过。
杨所长一直把她送到了楼下,并提出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安排两个人保护她,叶安雅过意不去了。
“不用了,都是国家的资源,这样……不好。”
“嫂子,说实话,这个城国宇我们早就想办他了,苦于检查院找不到证据,又没有人肯投诉他。这混蛋更是滑得像只泥鳅,找不到半点破绽,您现在暗访也是在帮我们的忙啊。我们这叫警民合作。”
他的脸色多变,叶安雅知道他还有一层意思没有说出来,就是梁慕北坚决要他保护自己,他不敢马虎。
不再拒绝,她一个人上了楼,心里酸酸的,眼睛胀胀的,咬唇狠狠地骂一声:“梁慕北,你这个混蛋!”
王石的重点转移到了墓园一带,叶安雅依然如故,坐在城国宇的大堂里等着采访他。
城国宇被她缠得不胜其烦,在她第N次表示要采访他时,他狠狠出声:“叶小姐,惹怒了我你可没有好果子吃!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不怕所谓的罚酒,而且还是直朝他的罚酒撞了过去。看着城国宇忿忿地离开,心里有一丝欣慰。只要他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就不怕王石出问题了。
如往常一样下班回家,不想楼道里的灯却坏了,她用了很大的劲都没有踩亮,只能摸黑掏出钥匙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