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方便的。”她注意到江美雅也追随着他的背影,略显落寞地道。以前发誓要给她教训的人现在突然这么热情,还真不习惯。叶安雅知道,除了跟她凑合一晚上,自己真的没有别的选择,点了点头。
略微收拾了一下自己,她觉得胸口闷得慌,走了出来。天上,一轮微月挂着,凄凉惨淡,与地上的她遥遥呼应。月宫里的嫦娥,怕跟她一样寂寞吧,但人家至少有人可想,她……却已不能再想那个人。
无意中,已走到原野,这是组织范围,安全着呢。在身后,有一顶单独的帐篷,与其它的颜色一致,又显得有些不同。她缓缓走近,本是无意,却听到了里面的话音。
“对不起,我当时太担心你了,才会开那一枪!”
“你那一枪分明是冲着叶安雅去的,美雅,你要记住,她还跟我有关系,她现在是我的妹妹!”
“你……我……没有……”江美雅的声音破碎不成句,显然已经无力为自己辩驳。叶安雅的脸白了白,她当然不能忘记和梁慕北落地时从另一个方向射过来的那枚子弹。
“好了,回去吧。”
梁慕北的声音一时柔和下来,江美雅却突然大了声:“慕北,你骗得过自己能骗得过我吗?你对叶安雅根本就不是兄妹之情,你们是……”
叶安雅竖直了耳朵,她想听又不敢听。
“算了!”她突然泄气,叶安雅像见到鬼般快速离开,钻进了帐篷,心脏呯呯地跳个不停。片刻,帐篷被撩起,江美雅出现在门口,探索般看了她一阵,走向自己的床铺。
第二天醒来,叶安雅没有看到梁慕北,整个营区只剩下少数几个人,正在收拾东西,那排列整齐的越野车也不见了踪影。
“小叶!”远处,有人在叫。她抬头,看到了王石。他从一辆车上跳下来,奔过来。
“小叶,还好你没事啊,要不我们都不知道怎么交待了。”他唏嘘着道,张师傅缓缓地跳下车,甩掉嘴里的烟卷,在她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一下:“你这个姑娘,不简单。”
叶安雅害羞地红红脸,王石指着远处道:“看到了吧,那个车队,是来迎接我们回去的!”
远处,飞奔而来的车队印了电视台的标志,车子停下时,台长跳了下来,同他们一一握手:“辛苦了,同志们。”能得到台长这般礼遇,自古从未有之。
车队最后,一辆白色的跑车停下,车子里钻出了卢宁,他的脸色平淡,走向众人。
“这位是?”台长看着一表人才的卢宁,问。
卢宁大方地来到叶安雅身边:“我是她的男朋友,现在带她回家。”
“你怎么……”王石的话只问到一半,叶安雅想要解释,他已经强行揽着她往回走,“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叶安雅不好意思挣扎,怕被人笑话,直到被卢宁丢进车里才开始发彪:“我说卢宁,你有完没完,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怎么可以说……”
车子突然一个急刹,她身体往前一扑,差点撞到鼻子。卢宁扭脸伸臂,将她拽起拉向胸前。他的力气极大,轻易地将她制服。
“你想要什么样的关系?需要在这里展示给所有人看吗?”他的目光从她的脸上落到她的领口、胸部,叶安雅吓得全身颤了一下,看到远处跟随而来的车队。
要是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那等下……
她缓和了语气,讨好地道:“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有事好商量嘛。”
他终于放手,叶安雅抚着胸口一阵阵地吁气。这个卢宁,这个样子,倒真有几份像红血,指不定他和红血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血缘关系,因为某种原因分开,最后一个成为恐怖分子头目,一个成了恐怖的纨绔子弟。
“对不起。”车子重新启动时,他突然道。恢复了原本温文尔雅的形象,脸上棱角分明,再没有刚刚暴戾的痕迹。
叶安雅轻轻点头,看着过往的越野车,想起了梁慕北,还有那难以忘怀的两人之旅。一切都结束了,她闭眼,疲累得几乎要死去。
舒服地翻个身,她感觉到了极致的舒服和绵软,身上更是暖和得像裹进了鸭绒被里。
是在做梦么?记忆还停留在原始森林,她在寒冷的夜晚时常臆想着可以出现一床舒适的鸭绒被。
揉揉眼睛,她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白色的世界,整个房间都是白色的,就像落入了白雪当中,每一样东西都白得诱人,无丁点瑕疵。
她的眼睛失去辨色功能了么?她用力地揉了揉。身下,好软,她弹了一下,发现已不在车上,而此时,自己正坐在床上,是那种最最舒服最最干净的床,身上,的的确确盖了一床鸭绒被。
太幸福了,是谁让她这么幸福的?
她小心地滑下床,看到自己并不干净的袜子,对床投去了怜悯的一瞥,早已不敢迈步,生怕踩脏了纯白的毛毯。
是什么样的人能拥有这么干净到变态的房间?她很想知道,抚着头一个劲地想。
门被推开,一个白色的身影悠然出现,竟然是卢宁。所以,自己现在,应该在他的家里?
光这一个房间就华贵漂亮得让人想要永远躺在床上死去,屋里其他地方会怎么样?
他背后跟着进来两个体态偏胖穿着褐红色衣服的女佣,唰唰地扯过被角把被子床单一应东西拉进了一个筐。
“喂,你们这是……”她不解。
佣人垂眸:“老板从来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那你们要拿到哪里去?”
“扔掉!”
果然纨绔子弟啊,她才睡了一晚就要扔掉,叶安雅心疼得简直跟割肉一样。
也不管卢宁,直接扯住了被单的一角:“不用这么浪费吧,他不要我要总行了吧。”她说着要将被子铺回床上,“反正这里暂时是我的房间,又不要他睡。”
“这是少爷……”
佣人想说什么,被卢宁突然制止,他感兴趣般看着她:“你的意思是还要在这里住下去?”
她刚刚只是随口说的,并没有要长期住的意思,不过,这些东西要好几千块钱一套吧,不能浪费。
“要不你们给我包起来送我家去吧。”她打着如意算盘。
卢宁眸子闪了闪,凤眼尤其地迷人:“不用了,就铺在这里吧。”两个佣人一脸惊鄂,大概是没想到他们的主人这么无良,宁肯委屈自己也不愿意把好东西给她。
叶安雅如是想,鄙夷地盯了他一眼。
“以后,她将会住在这里。”他替她做了决定。
佣人们点头将被子铺回去,叶安雅好半天才清醒,哇哇地叫了起来:“你说什么呢,谁说我要住在这里了。”
“你刚刚亲口说的。”
“我……那只是开玩笑啊。”
“我从来不开玩笑。”
“我要回家!”她顾不得弄不弄脏地板,跑向门口。片刻,颓然回身,卢宁的话传来:“这要看你回不回得去!”
“你竟然敢限制我的自由!”她吼起来,看着门口两具如门神一样的身体,真恨不能立刻拥有孙悟空一样的七十二变加威力无穷。
卢宁没有理睬她,她更用力地吼起来:“听到没有,我要回家!”没想到没有被红血整死的自己最后竟然要被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关住,她的火气噌噌地往上冒。
“回家,回去看梁慕北带着女朋友见亲生母亲?”他冷冷地出声,叶安雅满腔的热火迅速被浇灭。她有一千一万个理由回家,却无法看着老妈对梁慕北左一声儿子右一声儿子感激涕零外加幸福万份地叫,并且心安理得地接受未来的媳妇。
“你还是舍不开梁慕北?”
卢宁的声音越发地冷,哪痛就往哪儿扎,有心要将她痛死不可!叶安雅的脸白了白,两只手捏得死紧,咬下了唇,却不愿意承认:“谁说的!他是我哥!”
“我去冲凉去了!”在泪水涌出来之前,她跑进了浴室,借用哗哗的流水洗掉脸上的泪意。她不要哭,再也不要哭。
洗完澡的叶安雅发现了一个重大、特大麻烦事,她--根本没有换的衣服。躺在角落里的衣服早已又脏又臭,而且被水泡湿,现在,她从上到下,连毛根线都没有。
该怎么办?抱着自己,她犹豫了半天,才小心地把那块刚好能遮住重点部位的浴巾围在身上。
卢宁应该不会呆在房里了吧,这是她的房间,他这么有身份有钱的男人不会连这点礼貌都不懂吧。
她小心地踏出来,像一个小偷,每一步都确认好了才敢迈出下一步。
还好,没有,她吁了口气,拉直了腰。
“怕什么?身上没有几两肉,你认为我会感兴趣?”声音从背后猛然传来,叶安雅吓得一个急转,差点打掉浴巾。她用力揪紧浴巾看着卢宁懒洋洋地从另一扇门里走出来,手里握着酒杯酒瓶。
“你……还没走……”她想义正严辞地跟他说男女有别,男女收授不亲,男女共处一室特别危险等等道理,可是看着他冷冰冰地直接越过自己走向床铺,一时间什么话也吐不出来。
他握杯的样子优雅极了,就像操练了千百次专门用来勾人眼球而不是真正为了喝酒而摆的。喝酒的样子更是好看,微仰头,露出干净白皙的下巴和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