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阿蒙无比郁闷地夺路就跑,今天刚刚讨了夷皇的承认,还没进天心泉呢,这会儿要是被人发现那不得前功尽弃了?
阿木非拍死她不可。
想到这里,唐阿蒙提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借着阿木教给她的暗杀术成功躲过一众护卫的追捕。
外墙已经被守住,唐阿蒙暗暗咬牙,转身又往内院跑去,远远便听见前方有脚步声近,吵吵杂杂,伴着火把的光亮逐步靠近。
唐阿蒙一咬牙,还要往后退,忽然暗处伸出一只手来,唐阿蒙下意识地凝了银针在手,直到鼻尖一股熟悉的木兰香闯入,心上一喜,转身干脆抱住来人。
来人显然一怔,黑暗中看不清他的模样,但隐隐听见一声轻哼,转身,拉着她转入一处厢房,轻功跃起,又将人直直带到自己的寝室之外。
借着月光,唐阿蒙看到百里瑭俊目沉沉地盯着自己,眉宇间风华无双,唐阿蒙讨好似的拉着他的手臂,百里瑭睨她一眼,直接将人拉进自己的房中。
刚刚关上房门不久,外头的侍卫已经循声来问。
“王爷。”
“什么事?”拉着唐阿蒙到床边坐下,百里瑭随声应问。
“驿馆闯入一名小贼,属下已派人守住王府寝院周围,定不会打扰王爷安枕。”门外的护卫说得恭敬,唐阿蒙的脸却是垮了下来。
他们守得那么严密,那不是代表她出不去了?
这下好了,阿木非一巴掌拍飞她不可。
看唐阿蒙那一脸郁闷,百里瑭却暗自心宽,“知道了,都退到院外去吧。”
“是。”门外的护卫说罢便领着人退到院外,周遭一片沉寂,唐阿蒙可怜兮兮地看着百里瑭,伸手,“阿瑭,安慰……”
百里瑭撒手转身便走。
“啊!阿瑭!”唐阿蒙猛地起身咚咚咚就跑过去,一把揪住他的玉腰带。
百里瑭一脸无语地盯着自己被揪着不放的腰带,转眸,一言不发地睨她。
“阿瑭你要去哪?”唐阿蒙可怜巴巴地问,百里瑭心斥,就会装无辜!
“睡觉。”百里瑭不无故意地说,“若不是突然闯进一个小贼,本王已经歇下了。”
“那我怎么办?”唐阿蒙想也不想地问,百里瑭脚步一顿,心有郁气,他怎么知道她要怎么办?白天里当着他的面跟唐木手拉手地说着那么动情的话,晚上却一声不吭地穿得跟个小贼似的闯了过来,现在还问他怎么办?
“眼下你是出不去的,我也带不了你出去。”百里瑭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带着些坏心思的骄漠,“今晚你只能跟我一起歇了。”
唐阿蒙眨眨眼,想了想,然后点头,“也好。”
她答应得太顺畅,娃娃脸甚至连一点苦恼的表情都不见,这倒让百里瑭意外了,不过仔细想想,两人同床共眠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她既然这么落落大方,百里瑭自然也不跟她客气,拉了人就翻身上床,好似发泄般的直接将人压在身下,就那样直直俯视着她。
唐阿蒙却显然一副淡定模样,乖乖地任他压着,一脸乖巧地问他,“阿瑭你今天在御花园为什么突然不见了?”
百里瑭没想到她还会主动提起这个,当下眯了眯眼,“你说呢?”
“我猜你是人有三急……”唐阿蒙一本正经地猜。
百里瑭脸色瞬间一沉,唐阿蒙立马识相地改口,“我知道你生气了。”
“你知道?”百里瑭再次意外了,本来一声不响地离开就是不想留下听她说那些跟唐木如何至死不渝的话,更不想控制不住摆了不该摆的脸色所以才离开,没想到她那少根筋的性子这会儿倒不缺了。
这是不是代表,在她心里自己也有了一定的分量?
“虽然你没说,我也没看到,但是我就是感觉你生气了。”唐阿蒙嘟哝着伸手摸摸他的胸口处,轻声地说,“本来阿木说这时候不适合过来,免得被人看到惹了夷皇怀疑,可是我就觉得,我得来哄哄你。”
百里瑭只觉心头骤然一轻,一只手抓住她抵在自己胸前的小手,指腹细细摩挲着她的掌心,呼吸骤近,声音若哑,“那你准备如何哄我?”
唐阿蒙被他的气息扑得脑袋发晕,蓦地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中抽离,在百里瑭皱眉的瞬间,蓦地双手勾住他的脖颈,将一口香醇主动送上。
百里瑭似乎一怔,反应过来,大掌直接捞住她的后脑勺,用力朝自己压近,毫不犹豫地深吻,骤风急雨般的吻势落下,带着难以自控的冲动,霸道的攻势,却纠缠着丝丝柔情。
好在百里瑭还顾念着驿馆周围的耳目,控制着自己适可而止,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的唇,看着身下的唐阿蒙红着脸却一副挺精神的模样,顿时一阵无奈,拉开两人的距离,撑着身子依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是本王太高估自己了。”
唐阿蒙显然愣了一愣,听百里瑭接着说,“虽然一直告诉自己一切都是为了你身上的蛊毒,但是真的听到你对赫连唐木那些表白的话,我确实嫉妒了。”
他嫉妒于她甚至不曾向自己说过那样的话,更嫉妒于她所说的那些和唐木的点滴不是信口胡言,就那么一瞬,他甚至觉得唐阿蒙真正想要厮守终身的是赫连唐木,这也是最叫他无法忍受的……
可是,唐阿蒙却总是这么出人意表地叫人割舍不下。
在他对自己差点失了信心的时候,她又突然地出现了,告诉他,她要哄他。
连百里瑭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堂堂一个卑族殿下,堂堂的百里王,有一天竟然需要一个女人来细哄,甚至……对她的细哄如此受用。
“唐阿蒙,仅此一次。”百里瑭忽的一脸灼灼地盯着她,“不管你接下来要如何让夷皇相信你们彼此相爱,至少别在我面前。”
这个是他对这个计划最大的让步。
饶是百里瑭,也无法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大大咧咧地当着他的面宣誓她和另一个男人如何如何非彼此不可。
尤其是,唐木对她而言还有那么不可撼动的特殊地位。
唐阿蒙看着百里瑭脸上的认真,隐约地还能从他眼底的认真中捕捉到一抹完全不属于他的祈求,心头微紧,唐阿蒙下意识地揪紧他的衣裳,然后小心翼翼的点头,“好。”
百里瑭听到她这一声,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其他,只是翻身在唐阿蒙的身旁躺了下来,大掌握住唐阿蒙的手,将它宝贝般的放在自己的心口处。
唐阿蒙歪歪脑袋,干脆在他肩窝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然后任他拉着,闭眼睡觉。
百里瑭听到身旁那迅速变得绵长而规律的呼吸声,顿时无言地盯着床板上方。
该说她对自己太放心呢还是实在不介意……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明明躺在一张床上,却什么也不能做,这简直就是折磨。
唐阿蒙,注定就是卑族的守护神派来折磨他的。
唐阿蒙一夜未归,直到清早时候才偷偷回了木王府,这事自然是瞒不过唐木的眼睛的,但是唐木对此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他一贯漆黑的眸子和清漠的态度告知唐阿蒙陪他一同出席两日后的家宴。
说是家宴,其实也就是皇帝与皇子间每月进宫相聚的小宴,但夷皇既然默许让唐木带唐阿蒙出席,那就是默示了唐阿蒙的身份。
赫连靖等人不是没听说过前两日在御花园闹出的那场笑剧,但是当众人看到那个大咧咧地坐在席上的唐阿蒙时,心中也不免诧异,没想到父皇竟然真的允了这样一个出身卑微的女子做木王府的木王妃。
要知道,夷皇向来注重等级门户,如今却对赫连唐木如此不苛求,到底是太不重视他呢?抑或是……太过重视他呢?
唐阿蒙不理会那些人的目光,只顾吃自己的东西,然后为了表现自己和阿木的关系,又时不时往阿木碗里也夹了点东西。
如绒看着唐阿蒙那类似体贴的动作,差点没忍住嘴角抽搐,唐木到底道行高深,默默地看一眼自己碗里的各色菜样,趁着夷皇不注意的档口,伸手拉住唐阿蒙再次夹过菜的手,淡定地开口,“阿蒙,别再把你吃一半的菜夹过来了。”
因为唐木没有刻意控制自己说话的音量,导致旁座的包括赫连擎在内都忍不住微微侧目,果见,唐木面前的碗中放着各种精致菜样,但都是无一完整的。
众人心下嘘叹,这赫连唐木果真是不简单,这种情况下还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么淡定的话来!
而唐阿蒙,显然对于自己的这份体贴不受欣赏而有些不满,“可是这些菜都是我尝过好吃才给你的。”
她这么诚意又卖力地表现,为什么就是没人赏识呢?
“阿蒙姑娘与木王感情确实是好,分甘同味,不分彼此,实在叫本王羡慕。”能够面带笑容地说出这样违背心意的话的,也只有一向以笑待人的二皇子赫连擎了。
唐阿蒙看到他的笑脸,忽然又觉得,被他赏识的话还不如不被赏识呢。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档口,夷皇的目光又转到两人身上,似乎听到这边的那点动静,目光中带着点探究,唐阿蒙的脚忽然被谁踢了一脚,顿时捂着胸口痛叫了一声,“啊……”
“不是胸口,是肚子。”唐木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提醒她,唐阿蒙连忙把捂在胸口处的手转到了肚子上。
“阿蒙这是怎么了?”夷皇询问,承认身份后,连称呼也显然亲厚了不少,唐阿蒙一边装着肚子痛一边装着发虚的样子慢慢抬头,“回皇上,我……没事。”
这台词还是如绒给配的,唐阿蒙觉得无比矫情,但是偏偏,夷皇就是喜欢这样的矫情,“看你的样子分明是不适,可要传太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