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拓跋肆正巧刚从另一条长廊拐过,见着唐阿蒙,表情顿时有些阴沉,唐阿蒙犹然不觉,见着他,顿时一脸高兴地挥挥手,“嗨,好巧哇,你也来蹭吃吗?”
拓跋肆听到她那句“蹭吃”,顿时沉着脸快走几步,干脆地挡在唐阿蒙的跟前,瞪着她,几乎咬牙切齿,“你当谁都跟你似的只知道蹭吃吗?”
唐阿蒙眨眨眼,一脸无辜的不为所动,“难道你不是来陪云七一块吃饭的?”
“本太子确实是来陪她吃饭的,但是……”
“那不就是来蹭吃的嘛。”唐阿蒙摊摊手干脆地扭曲了拓跋肆的来意,又故作大方似的,“蹭吃就是蹭吃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云七又不会介意你。”
拓跋肆阴测测地睨过一眼,随即冷笑,“唐阿蒙,你最好给本太子闭嘴。”
唐阿蒙肩头一抖,对着拓跋肆嘿嘿笑了两声,然后乖乖闭嘴,见拓跋肆冷哼一声径自要往云七的院子过去,便屁颠颠地跟在后头,又忍不住乐呵地念叨,“不知道云七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呢……”
前面的拓跋肆额角青筋微跳,对于拓跋肆而言,眼下的唐阿蒙绝对是比起百里瑭还要更碍眼的存在。
天天缠着他的云七不说,他好不容易忙完过来也从来不见消失,每每他要跟云七说两句话都插嘴不停,简直难缠!
他明明都修书让百里瑭趁早把这祸害给娶回府上,为什么百里瑭到现在还不把人接走?
想到这里,拓跋肆干脆停下脚步。
身后,唐阿蒙跟着脚下刹车,抬头,却见拓跋肆一脸阴沉地扭头,“不管是什么好吃的都和你无关,因为你今晚不能在这里吃饭。”
“为什么?”唐阿蒙不满,不能随便离开太子府去见阿瑭后,云七做的美食已经是她人生中唯一的支柱了!
“因为周阳不会让你进来。”拓跋肆说着,身侧的周阳顿时如土神一般直直杵到唐阿蒙的跟前,唐阿蒙顿时被挡在原地,拓跋肆嘴角一勾,施施然地进了云七的院子。
唐阿蒙和周阳也算是交过几次手,奈何这个周阳乍看像是光长块头不长脑,但事实上他不止块头大,脑筋也动得多。
他的功夫本就在唐阿蒙之上,对她的身手和手段有了防范后,唐阿蒙竟然轻易没办法撇开这人,只能被他堵得死死的。
“我警告你,快点让开,不然我给你下毒哦!”
对于唐阿蒙的威胁警告,周阳却是明显的不为所动,“王爷有命,你不得进去打扰。”
唐阿蒙早就知道跟这人说不清道理,正要准备动手,太子府的管家却从长廊那头急急走了过来,却是来找她的,“尤阳公主,府外刚刚来了两位姑娘,说是奉了百里王爷的命令过来伺候公主的。”
唐阿蒙一愣,“找我的?”
“是,她们这会儿人就在大堂,一个叫做带雪,一个叫做含……霜。”
管家霜字刚刚落下,原本还跟周阳僵持不下的唐阿蒙顿时乐颠颠地便往回跑了,管家愣了愣,忙问周阳,“周护卫,你看是不是要禀报一下太子殿下……”
“不需要。”周阳看一眼院内,只说,“你跟过去看着就是。”
周阳是太子的亲信,他的话管家自然不敢不听,忙不迭的点头便又原路返回,待两人都走远,院门终于趋于平静。
唐阿蒙一路奔到前厅,一眼见到堂前站着的带雪和含霜,脸上顿时绽出喜色,“带雪含霜!”
自从她们为了伪装易容跟在拂叶身边,唐阿蒙已经好久没见着两人了,这会儿见着自然是开心的,尤其是在这熟人只有一两只的太子府见着两个亲人,唐阿蒙差点没感动当场了。
“你们怎么过来了?”
“这话说来话长。”带雪轻笑,“是王爷让我们过来的,说是让我们随身伺候姑娘。”
唐阿蒙眯了眯眼,带雪虽然说是伺候,但她明显还是听出那是要她们随身保护的意思,想来之前遭遇十二堂的杀手,阿瑭还担心着呢。
想到这里,唐阿蒙心尖甜腻腻的。
只是,“你们两人不是一直在拂叶那边么?这样过来没问题吗?”
带雪闻言只是轻笑,跟着唐阿蒙回了她的屋子,这才将今天齐王造访晋王府的事情和如绒突然现身让齐王离开的事情给她说了一遍。
“拂叶说愿意继续留在晋王府,如绒姑娘便说让原本的临月和流云过去,由她亲自出面说明,让两人把拂叶当成公主看待,她们先前一直被王爷留在一处私宅,如今如绒姑娘出面说明也只好从命了。”
带雪说着顿了顿,又接着说,“我和含霜功成身退,刚刚回了百里府,王爷又说了姑娘遭到暗杀的事情,便干脆让我们过来守着姑娘。”
唐阿蒙眯了眯眼,她就知道是这么回事。
“是了,钟姑娘还让我们给姑娘带了一封信,瞧着神神秘秘的,姑娘且看看吧。”
带雪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信封交给了唐阿蒙。
唐阿蒙下意识想起钟灵灵上回说镯子被遗落在宫里的事情,于是接过信封,一看,钟灵灵果然是提醒她找回镯子的事。
虽然她直觉渊皇会突然册封她为公主,又给她和阿瑭两人赐婚是因为钟灵灵把她的镯子遗落在皇宫里,但是渊皇从头到尾都没有明言问过她什么,渊皇至今没把镯子还给她,要么就是完全没把那镯子当成一回事,要么就是故意不还,等着她去讨。
如果是前者的话倒还好,但要是后者,她自己去讨镯子,那简直就是明言告诉他自己串通钟灵灵进宫盗取宝物一样。
如果那只是普通镯子也就算了,不要就不要了,但是偏偏,那里面还藏着一个泣血盒!
就算没有泣血盒,那东西对她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啊。
怎么办?
怎么办?
如果她直接跟渊皇要的话渊皇能大方地还给她吗?
但是眼下赫连擎还在国都,且不说会不会当面碰见的问题,这会儿十二堂的杀手还在,她轻易是不能离开太子府的。
这也太为难人了!
“姑娘,你……没事吧?”带雪略带担忧的声音传来,将唐阿蒙从内心的纠结中唤回神来,她双手捧着被自己揪得乱糟糟的脑袋,将拧成一团的五官重新舒展开来,抬头看看两人,一脸平静模样,“没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带雪看着她貌似平静的表情,再看看她依旧揪着自己脑袋不放的手,默了默,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想到她看完钟灵灵给她的信后就这么忧心,忍不住问,“钟姑娘可是说了什么让姑娘没法解决的问题?”
“啊……是说了一点问题。”唐阿蒙没打算把镯子的事情告诉她们,因为告诉她们,也就相当于告诉了阿瑭。
精致的五官再次皱到一块,唐阿蒙一脸忧伤地说,“钟灵灵在信里说她对哎呀已经爱到无法自拔了,求我成全他们……”
带雪闻言面上一怔,就连一旁的含霜也忍不住凝了脸色。
“这确实是个难题。”带雪不无无奈地说,“向来各族都有各族的规矩,别说我们一族从来不允许与外族通婚,恐怕连钟姑娘的鲛人一族也是不允许的,真是没想到,钟姑娘竟然真的对纪染……”
唐阿蒙愣愣地看着带雪面上那满是无奈的颜色,本来她就已经够纠结了,没想到自己随口拿来搪塞两人的话被带雪这么一说竟然真有了忧伤的感觉。
这不与外族通婚的规定难道就没有妥协了?
那如绒和明玉房又要怎么办?
唐阿蒙忽然觉得现在的苦恼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一颗脑袋显然是不够用了。
“啊……”
唐阿蒙忽然捧着脑袋哀叫着蹲了下来,带雪见状连忙安慰,“姑娘你也不用这么忧心,其实族里的规定虽然都是自古传下来的,但那时也是由继任的王君和长老们商榷定下的,我想……如果公子早日将族人聚集起来,再恢复原来的身份,到时候未必是没有转机的啊。”
“你说的是真的?”唐阿蒙猛地握住她的手,一双杏眸闪烁着璀璨的光芒,那是一种名为希望的光,带雪看着她眼里的光,表情有些心虚。
但是不管怎么说,先把人稳定下来才是正理。
“呃嗯……我觉得有这个可能的。”
闻言,唐阿蒙的表情又更亮了几分,心中几处忧愁又吹散了一点,猛地一拍带雪的肩膀,表情像是豁然开朗一般,“我就说嘛,世界上哪里会有那么多的死规定呢?你看人家都说人妖不能结合,白娘子不也跟许仙生下了许士林?哈哈哈哈……”
“姑娘,白娘子……又是哪位?”
“……你不认识的那位。”
唐阿蒙算是想明白了,要解决哎呀和如绒的大问题,那首先得先帮阿瑭完成他的使命,为了阿瑭的使命,泣血盒是万万不能少的。
所以问题兜转回来,她眼下最需要的,还是将她的镯子给讨回来!
唐阿蒙打定了主意,终于不再纠结,将钟灵灵写给她的信随手塞进小炭炉里,然后转身上床。
唐阿蒙不见,信纸被烧红的明炭燃起一簇小小的火苗,火苗过半,忽然后劲不足,竟是慢慢地熄灭了,被烧了一角的信就那样静静躺在小炭炉之中,墨迹依旧……
太子府的午后,唐阿蒙携云七在院子里晒太阳,带雪和含霜在一旁闲坐,看着两人晒太阳,唐阿蒙心想,再没有什么比冬日的暖阳更让人犯困了。
“今天真的好悠哉啊。”唐阿蒙懒洋洋地感叹着,心里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