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感觉没错刚刚她摸过来的手分明是暖烘烘的。
娃娃脸像是憋了憋,“你冷!”
于是伸手,反将他的手抱在胸前,裹住。
茶寮内的赫连擎和云七同时愣住,一个挑眉,一个脸红。
因为天冷,唐阿蒙的衣服裹得很足,外头一件暖暖的棉袄背心,百里瑭那双手就被她贴在胸前的位置,但是除了那件棉袄背心丝滑的料子以及料子下绵软的小棉胎,百里瑭没有其他的感觉。
可是即便他手上摸不到任何实感,这样的动作在旁人看来还是冲击不小,至少云七已经脸红着说不出话来了。
拓跋肆庆幸的是因为天冷,湖边几乎没有行人,茶寮内也只有负责煮茶的老朽。
似是不满的敲了敲桌面,拓跋肆语气寻常,“老人家,添茶果。”
一句话,把因为唐阿蒙那豪迈大胆的举动而惊立原地的老朽唤回神来,转身连忙为两人添了茶果。
对于众人的反应毫无所知,唐阿蒙就那样裹着百里瑭的双手悟了好一会儿,百里瑭就那样由她捂着,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
又过了好一会儿,唐阿蒙感觉温度差不多了,于是望向百里瑭,一副讨夸奖的期待模样问,“你暖了吧?”
琥珀色的眸子深了又深,百里瑭应了一声,略带沙哑的闷哼,有些低醇的性感,随后看着唐阿蒙,这才慢慢开口,“唐阿蒙,我对你的作派和接受程度又有了进一步的改观。”
先是借酒装醉地给他“趁人之危”的机会,现在竟还大庭广众地拉着他的手按到她胸口处……
很大胆,很新鲜。
唐阿蒙眨眨眼,似乎没听懂。
百里瑭像是故意一般,松开她的包裹,大掌顺势在她胸前压了压。
冰凉的空气里划过一阵静默,拓跋肆别过脑袋,端起茶杯佯作专心喝茶,云七只得学着他,捧着茶,十分专心地看着茶水蒸起的雾气。
想象中惊叫脸红推开对方的场景却没有出现,作为当事人的唐阿蒙在感觉到百里瑭那刻意的动作后只是眨眨眼,“袭胸吗?”
百里瑭微微挑眉,原来她还晓得这样的动作叫什么,但是下一秒,唐阿蒙的反应却叫他哭笑不得。
“可是我穿得这么多,你还摸得到嘛?”唐阿蒙语气得意地说着还不忘向前挺了挺胸。
“噗……”茶寮内的拓跋肆狠狠呛了一口,突兀地打破湖边诡异的宁静。
百里瑭抽回手,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唐阿蒙见他径自往茶寮的方向走,一副好心情地跟在他旁边,嘴里还不停地问,“阿瑭你刚刚摸得到吗?是不是摸不到?我就知道摸不到,我自己摸着都感觉不到。”
百里瑭看一眼那边呛过后正取了帕子擦嘴的拓跋肆和捧着茶杯低着脑袋的云七,终于忍不住出声,“唐阿蒙,闭嘴。”
唐阿蒙眯了眯眼,终于乖乖闭嘴,小碎步跟在他屁股后头在拓跋肆和云七那桌坐了下来。
难得能光明正大跟阿瑭在外面约会,就算对面坐的事拓跋肆唐阿蒙也觉得没有什么不顺眼的。
比起唐阿蒙的好心情,在场三人都还有些微妙,拓跋肆看一眼至今被唐阿蒙那脸红大胆的举动震撼得无法自拔的云七,想了想,决定带她暂时离开这个是非地。
伸手把云七手上那杯已经凉了的热茶放到桌上,拓跋肆拉过她的手起身,“不打扰二位,云七,随我去游湖。”
“游湖?”
“游湖?”
一声云七,一声唐阿蒙,一个询问,一个满带兴趣。
百里瑭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阿瑭,我们也去游湖吧?”唐阿蒙兴致勃勃地拉着百里瑭提议,不见百里瑭瞬间发抽继而僵化的俊颜。
眼角转过那泛着点点波光的湖水,百里瑭的表情无比复杂。
唐阿蒙忘了察觉,拓跋肆倒是将百里瑭的反应看得真真的,迈出去的脚步蓦地一顿,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看着百里瑭,故意似的眯了眼,“百里王爷莫非是怕水不成?”
被拓跋肆这一提醒,唐阿蒙这才想起被自己遗忘的事实——阿瑭怕水!
哦!看你出的坏主意。
娃娃脸有些懊恼,拉着百里瑭,屁股黏在椅子上,忽然一脸正经地开口,“其实我们是特意来吃茶果的。”
言下之意,游湖神马的不是她的目的。
她的反应看在拓跋肆眼里却是明显的此地无银,拓跋肆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既然百里王爷怕水那也是没办法的,那我们就……”
“区区湖水,本王怎么会放在眼里。”百里瑭冷哼一声,猛地站起身来,俊颜萧萧,身姿挺拔如玉,他今天披一件缎狐云白的大氅,里头是一件藏蓝色的常服,衣摆处的银白云绣因着他的动作飘荡翻腾,仔细看却依旧波澜不惊。
唐阿蒙一直觉得阿瑭不是个会被激将法轻易左右的人。
但是她忘了,阿瑭有着一颗高贵冷艳的王爷心——
简称爱面子。
拓跋肆一挑眉,看着百里瑭兀自饶过他上了一艘船,唐阿蒙不甘寂寞地跟了上去,百里瑭随手将她扶住。
唐阿蒙无奈地发现他抓着自己的手很僵。
拓跋肆虽然乐得看百里瑭的笑话,但是难得带云七出来,他可不愿意一直四人行,因为天冷,湖边只停着两艘小船,被拓跋肆和百里瑭分别包下。
解了船绳,船夫开始向湖中心划去,百里瑭的身子显然更加紧绷了,抓着唐阿蒙的手紧紧不放,然后表情严肃地吩咐船夫,“不去湖心,沿着湖边走就行。”
唐阿蒙想说沿着湖边划那跟在岸上沿湖散步有什么区别,转念想起他们第一次去划船时,阿瑭因为一点晃动顿时施展轻功把她迅速带上岸去,心下了然。
沿着湖边走,
一有不对劲,可以立刻飞回来。
她懂了。
船夫的目光在唐阿蒙面上落了半秒,又看一眼两人握得紧紧的手,半晌稍稍别过眼,默默划船。
这时,拓跋肆的船从他们身旁慢慢划过,拓跋肆带着云七立于船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高声说,“此湖又名八卦湖,据闻湖心是八卦中心,不止所见风景不同,还有扭转乾坤庇护眷侣的寓意,难得来一趟,我们自然得往湖中心转一遭,你说呢?”
拓跋肆问的是云七,眼神却略带挑衅的瞥一眼百里瑭。
百里瑭凤眸轻寒扫过,唐阿蒙低头认真欣赏自己的绣花鞋,船夫只觉得暖阳照耀下的冬日还是没由来地冷。
“船家,去湖心。”百里瑭寒声吩咐,凤眸漆漆扫过,“而且要比他们快。”
船家一个激灵,认命地用汗水抵御寒冬,唐阿蒙依旧认真欣赏自己的绣花鞋,直到船面晃动,这才拉了拉百里瑭。
“阿瑭,要不进里面坐坐?”
“站着挺好。”一边说,一边抓着她的手紧紧不放。
唐阿蒙拍拍他的手,将他抓着自己不放的手抽了出来,然后从袖中划出两块小石头,“阿瑭你看。”
百里瑭顺着她的动作看去,见她侧身,将一块小石头斜斜射入湖面,那石头在湖面跳了三跳才堪堪落入水中,远远的三波荡漾。
百里瑭挑了挑眉,表情松了松,唐阿蒙将另外一块小石头塞到百里瑭手里,百里瑭于是学着她方才的动作将石头射入水中。
“咚”的一下水花轻溅,石头一落到底。
唐阿蒙不客气地嘲笑了两下,又将一块石头塞到他手里。
百里瑭这回凝神屏气,石头在湖面跳了一跳,落入水中。
两人丢着石头气氛渐佳,云七被唐阿蒙每次都跳了三跳甚至四跳的石头吸引了目光,拓跋肆略带怨念地箍着她的腰身往自己跟前凑,云七被他冷不防拉进怀里,脸上微热,表情却有些迷茫。
“喜欢看?”拓跋肆轻声问她,云七愣了愣,点点头。
拓跋肆嘴角勾起一笑,俯身贴在她的耳侧,“那就看着我。”
云七还没反应过来,拓跋肆已经将她扶稳站好,然后身子迅速踏过船头往湖面掠去三四米,一个漂亮的转身,身姿潇飒地掠水而来。
云七还是第一次瞧他施展轻功,顿时看得目不转睛,满目惊艳。
拓跋肆成功将云七的目光自唐阿蒙那处吸引回来,重新登船的时候顺势落在云七身前,勾着她的腰肢略一旋身,倾身在她唇上迅速落下一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潇洒浪漫。
云七唇上一软,耳根又热了起来,这湖上毫无遮掩,又是光天白日的,实在惹人注目。
云七不知道,唐阿蒙在那边看得眼睛都直了。
从拓跋肆给云七暖手再到现在,唐阿蒙脸上满满写的都是“羡慕”。
看惯了拓跋肆不择手段咄咄逼人的模样,乍看他现在对云七的各种体贴柔情,唐阿蒙都快要以为眼前这人其实只是跟拓跋肆长得很像的双胞胎弟弟!
拓跋肆对云七,完全是一个宠字了得。
从前身份未明的时候是暗地里宠,把人圈在身边后更是宠得光明正大,唐阿蒙想,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就会对她有这样与众不同的一面?
唐阿蒙歪着脑袋努力回想了一下阿瑭喜欢她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这么与众不同的时候。
然后发现,阿瑭对她最与众不同的时刻,是在亲她的时候,强吻,突袭,猝不及防……
百里瑭看着唐阿蒙眼巴巴地瞧着拓跋肆那边越走越远的船,娃娃脸满满的都是羡慕,紧接着又是一半郁闷一半羡慕,再后来又是一半发呆一半羡慕。
百里瑭默默叹了口气。
说到底,她就是羡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