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负责看守的侍卫们眼见皇上软禁的人跑了,脸上皆是一阵慌乱,连忙吩咐几人留下灭火,而后率领余下众人跳窗追去。
就在这混乱之际,擒风打开另一扇窗户,将南宫霖抱了出去。
她本来就经常出入宫中,这会儿只要趁乱跑出去,就算侍卫见了也不会起疑。
南宫霖被他一路错开混乱的宫人领到了外头,眼见出了偏殿,那人转身便要离开,南宫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拉住他的衣角。
擒风愣了愣,看着她的动作,似有疑惑。
南宫霖方才一时脑热,这会儿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顿时猛地一甩手,重新摆出一副娇蛮的姿态,“你就打算把我丢在这里了?”
“你如今是南宫家小姐,没有人会怀疑你。”
“那你呢?”
擒风愣了愣,似是没想到她问的是自己,默了默,只道,“属下会想办法混出宫去,小姐无需担心。”
说罢,也不等南宫霖说话,一转身便混了个没影,南宫霖眼见那人瞬间没了踪影,顿时跺了跺脚,终于还是转身往敬妃娘娘的宫中走去。
一路上倒是没人对她表示疑惑。
南宫霖没想到,自己真的就这么不动声色地脱身了。
可是那个侍卫……
他真的跑得出去么?
……哼,她管他能不能出得去?那人方才看了她那么多的笑话,死了倒也干脆!
南宫霖昨日让丫鬟回家传话说宿在敬妃娘娘宫中,南宫府的人自然不会多加细问,现在去敬妃娘娘宫里,姑姑也只会当她是随着南宫葛正进宫观礼,她只需跟姑姑说一声,姑姑自然会派马车一路把她送到南宫府。
方才那个侍卫倒是个没脑子的,要是他求自己一声,或许自己就让他跟着马车一起出宫去了,还犯得着自己窜来窜去地想法子逃出去。
直到马车出了皇宫,南宫霖还是忍不住在想,那个看了她笑话的侍卫是不是已经逃出去了?
马车轱辘转过长街,南宫霖眼见窗外有两个身影一晃而过,忙不迭的掀了帘子探出头去,只见人群中有一高一矮的两人走在街上,身上穿的虽然是寻常的衣裳,但南宫霖却不知怎的觉得那高个子的背影和那个侍卫有些相似。
隐隐的,又似乎曾经在百里哥哥身边见过那样的背影。
只是一晃眼,那两人的身影已经隐入人群之中,南宫霖忽然觉得有些难过,只怕今日以后,不管是百里哥哥还是那个侍卫,她都再也见不到了。
抓着帘子的手紧了又紧,终究还是放了下来。
擒风跟着元禄转过一处巷子进了一处人家,先才放下南宫霖他便到了指定地点与小金子会合,小金子拿着早先与轻屏公主求得的通行令交给他。
元禄早一天已经被小金子想办法送了出来,两人到了歇脚的地方,还能隐约听到街上混乱的声音,除了官兵搜捕的声音,还有百姓们对于今日百里王大婚无端取消一事的讨论。
元禄瞄一眼外头,缩了缩脑袋将窗户关上,只叹,“眼下这情形,城门估计已经被关上,咱们恐怕得等城门国都的守卫不再紧张的时候才能与公子汇合了。”
擒风看他一眼,点了点头,今日事情闹得这么大,连百里府的一众奴仆都被提审,就算眼下能够离开,他也必须留下确保百里府尤其是碧王妃不受牵连才行。
想了想,又问,“小金子那边如何?”
“还能如何?”元禄耸耸肩,“虽说公子如今已经离开国都,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但好歹小金子还未暴露,他留在宫中,若是渊皇有所动静好歹还有个传信的。”
元禄说到这里,眼睛眯了眯,望着桌上的茶杯像是在笑,“他和我不一样,他本来就是在宫里的,帮公子不过是报答公子的恩情。”
擒风睨他一眼,“那你呢?”
元禄朝他有些狗腿似的笑了笑,“我自然是和擒风大哥一样的啊。”
擒风看着他那脸上的笑,不发一言,元禄顿时又蹭近一些,继续讨好地笑,“皇上知道我逃脱恐怕不会放过我,如今我能仰仗的只有擒风大哥你啦。”
“……”
“擒风大哥可一定要保护我啊。”元禄眯着眼又蹭近,擒风觉得自己应该远离一下这个在宫中打滚太久的假太监。
只是刚刚挪开一步,手臂便叫元禄整个赖住,稍稍一拽,只听啪嗒一声,两人同时低头,待看清掉落在地上的东西,擒风顿时面上一怔,忙要俯身,但元禄的动作却先他一步,在他弯身的瞬间已经松开他的手整个人直扑地上。
“……”
元禄青蛙似的从擒风脚边跳开老远,这才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那个荷包。
瞧这上面的绣工,精巧外秀,手工极好,只是这颜色绣样明显和擒风这内敛又木愣的性子不合啊。
“哎呀,这莫非是哪个姑娘送的定情之物吧?”元禄有些惊地望向擒风,莫说卑族早有祖例,为保证族中血统不得与外族通婚,就算是擒风这严谨又木板的性子,想必也不可能去招惹哪家姑娘才是啊。
“……”擒风看着他手上的那个荷包,脑中顿时浮现一双满是乞求的眼,恍惚一瞬,点了点头,“确实是定情之物。”
元禄手上一抖,脸上满是惊怔,竟然被他说中了?
却见,擒风面无表情地转过目光,大步上前,一手抽走他手上的荷包,在元禄越发惊怔的目光下默默补充,“不过这是南宫家那位小姐送给璟君的,我会替她转交。”
元禄嘴巴张了又张,愣了老半晌才猛地身上一抖,“公子如今与阿蒙姑娘浓情蜜意,你把别的姑娘家的定情之物交给公子,就不怕……阿蒙姑娘宰了你么?”
擒风闻言一愣,脑中迅速闪过某人渗了毒的银针,太阳穴跳了两跳,但是一想到南宫家那位小姐那带着哭腔的声音,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将那荷包丢掉。
“我……已答应过她,此次她帮了璟君和君后一个大忙,这个东西我会代她转交,至于璟君收与不收,就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
所谓尽人事听天命,他所能做的,不过是帮她略尽人事,毕竟,这世上最苦的不是求而不得,而是求而不得时依旧执着。
……
就在国都上下为着这突然的变故而沸腾不已的时候,唐阿蒙等人所在的船舫几乎可以称之为悠哉。
百里瑭从船舱出来的时候,就见唐阿蒙抱着一根竹竿一脸兴奋地朝他招手,“阿瑭快来!我钓到大鱼了!”
百里瑭睨一眼一直行进中的船舫,默了默,还是给面子地走了过去,随手替她捋顺被江风吹乱的鬓发,“钓到什么了?”
“你看着啊,一,二,三!”
三字一落,唐阿蒙猛地提竿,紧接着只见水面一阵哗啦,钟灵灵半人半鱼地从水底一跃而起,嘴里咬着唐阿蒙所谓的鱼钩,然后姿态优美地在空中摆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然后唐阿蒙一副自豪而认真地表情说,“锵!我钓到了一条美人鱼!”
伴着水花在阳光下溅起的光彩,百里瑭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于是无语地看着眼前的唐阿蒙和那个扑腾一下又掉进水里的“美人鱼”。
百里瑭看一眼船头一脸淡定摆桨的船夫,无比庆幸当时找的船夫是自己人,这要是换成一个普通船夫,这会儿估计都受不住跳船吧。
难道说,这就是她前天一本正经说的所谓的“改变”?
不管是百里瑭,还是随他身后走出来的葬雨,抑或是船上为数不多的几名暗卫,在看到唐阿蒙和钟灵灵这一“钓鱼游戏”时都是不约而同的一阵沉默,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旁边的纪染十分配合地发出一声类似佩服的赞叹声,
“阿蒙好厉害!钓到美人鱼了!”
众人:不愧是君后亲自教出来的好孩子,真捧场。
唐阿蒙当时就委屈了,她这么努力娱乐族人容易嘛?
眼见她露出不满又委屈的模样,百里瑭在心里暗自笑了笑,走过去,随手戳了一下那人的眉心,随后拉起那人的手往船舱里走。
钟灵灵在水里泡了老半天也不见唐阿蒙把她捞上去,正要开口愤愤,就见纪染从另一边抛下一条绳子,一脸乖觉地示意她快点上来。
钟灵灵这才心满意足地顺着纪染给的绳子爬上船来。
一行人就这么小打小闹一路停停靠靠,终于还是到了北海海口,百里瑭虽然不喜水路,但是要完全躲过渊皇的追踪,走水路却是最好的选择,只要顺利与东方元朗的船队汇合,渊皇就算再派人来,估计也拦不住他们离开。
因为靠近海口,钟灵灵也被勒令不能随意下水了,否则引起来往船只的注意,恐怕又要引起不必要的耽搁。
钟灵灵只得无聊地陪着纪染看他的蛇,自从如绒教过他如何让蛇抵御冬眠的本能,青白一路也是精精神神地跟着少年行动。
但是大多数时候还是安安静静地蜷在少年的袖子里,时不时探出一个脑袋看看外头的冬天是不是已经过去。
唐阿蒙虽然努力整了一些她自以为有趣的业余节目娱乐一下自己的族人,但是一路上显然收效甚微,每每露出委屈的神色,阿瑭就会主动拉着她的手进船舱,进船舱要做什么?
那当然是“安慰”了。
什么?你做得很好不需要“安慰”?
那好,那就“奖励”吧。
一路下来,唐阿蒙基本发现了,不管阿瑭是什么说辞,基本都是采用同一种方式。
那就是将人拉进船舱,然后压着人来回亲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