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陆阀与楼阀虽按兵不动,但这两方也绝不可小觑,得谨防他们暗中出手!
最后便是断念师太回宫之事,她上山前隐约听萧石提起过断念师太生辰将到的事情,白玉壁也是因此才将断念师太送回大夏宫,若她所料不差,这次断念师太生辰白玉壁定会有所部署。而这位老人进宫亦是他让傅老重回朝堂,担任帝师的契机。
只是夏真那里……
千易心里一叹,以夏真的性子岂会轻易听从这安排,白玉壁安排断念师太回宫另一个原因也是为说服夏真吧。
这男人还真是步步为营,将人身上所有的利用价值完全挖掘出来!
屋内的沉静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敲门声所打断。
千易起身去开门,却见竟是萧石折返了过来,千易见萧石神情有异,回头扫了眼白玉壁,见他撑头靠在软塌上,还在想事情。她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将房门关上。
“怎么了?”她低声问道。
萧石带着她走到远处,沉声说道:“贺兰阀来人了。”
“谁?”
“贺兰郝宇!”
千易眸子一闪,神色转为严肃。
“带我去。”
紫銮宝殿中,一尊卧佛金光灿灿,身长几十米,殿中香烛氤氲,诵经声从远处传来,让人只觉来到了大乘世界。
贺兰郝宇站在佛像下,容色静穆。距离殿前问话只过去半月,他整个人却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他身形高大健壮,如今看着却有些削瘦,就连双颊也凹陷了进去,颧骨看着极为高凸。越发衬的他一双眼睛深邃内敛。
原本贺兰郝宇便是一个含而不露之人,只是以往他更加明朗不似现在身上隐约带着股沉郁之气。他只身站在殿内,周围不见贺兰阀的人。
千易站在佛像后对他打量许久,这才现出身影。
见她出现,贺兰郝宇目光平静,不但毫无怨怼反倒极为有礼的冲她颔了颔首。
“大公子。”千易略一点头,心里却有些惊喜,心道:这些日子贺兰郝宇倒是成长不少。“我家主上正在休息,若有什么事大公子不妨先行告知,稍后我会代为禀报。”
贺兰郝宇沉默了稍许,摇头道:“我并非来找国师。”
“我是来找你的!”
千易眸子幽幽一动,唇畔笑意讳莫如深。
“看来大公子已经有所决定了。”
贺兰郝宇神色凝重,压低了声音问道:“当日之言,如今是否还作数?”
“自然。”千易嫣然一笑。
贺兰郝宇深吸一口气,脸上容光一振。
这些日子以来他终于下定决心,贺兰博一次次的将他舍弃推入火坑彻底断绝了他心中对亲情仅存的眷恋。那日在殿堂上,贺兰博要他赴死,白玉壁却救他性命!
他沦落到这般境地,虽全都拜白玉壁所赐,但事实的结果更让他深感自己可悲可笑。
他尽忠尽孝半生的父亲却只当他为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他恨,他恨白玉壁,恨千易,但更恨贺兰博!
那日后,他回到贺兰阀中所过的日子更是生不如死,贺兰博对他心生芥蒂,就连平日里低声下气的下人也敢欺压到他头上。他为家族尽忠,又因家族负罪,再遭家族所弃。
从那一刻起,贺兰郝宇就发誓,他要夺回这一切!他要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哪怕是与虎谋皮也好,他也在所不惜。
千易看出他眼中的仇恨,心里深深一笑。贺兰博精心饲养的家犬如今已成了一只吃人的狼崽子,最先遭受其害的自然是贺兰博这个主人。
她不是看不出贺兰郝宇对自己等人的恨意,但越是这样千易越是开心!
有多深的仇恨,就能集聚多强大的力量!她比任何人都明白仇恨改变一个人的能力,以前的贺兰郝宇虽有城府却少了气魄与狠辣,她料想以贺兰博多疑的性格,贺兰郝宇在贺兰阀中定无好日子过。
否则,今天也不会让他来东狱庙了!
“贺兰博已知道那个草包又落在我们手上的消息了吧?他派你来的?”千易唇角一勾。
贺兰郝宇神色凝重,就在之前他与千易已达成共识,结为同盟,自然现在和她站在一条线上。
“他怀疑我!”
贺兰郝宇神色阴沉。
一切不出千易所料,贺兰博若不怀疑那才奇怪了。
“他派你来应该是试探我们的反应,再看看你是否与我们真有瓜葛。”千易轻声笑了笑,余光朝他扫去,“你觉得该怎样做才好呢?”
贺兰郝宇不敢大意,他知道对方是在试探自己的实力。他沉思几许,抬头说道:“苦肉计!”
千易眉梢一扬,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贺兰博为人极其多疑,他此次派我来正如你所说的那般。不论贺兰明月那草包是放还是不放,他照样会继续怀疑我。更何况,留着那个草包更能牵制贺兰博,至于现在,倒不如利用那草包替我演一场好戏!”贺兰郝宇说话间直呼其父之名,每说一句眼中都迸射出一道恨意。
千易见他恨得咬牙切齿,心里却不排除他是在装模做样的可能,她面上平静,微微笑了笑,继续问道:“你想演一场什么戏?”
“自然是救人的戏码。”贺兰郝宇深不可测的笑道。
此次贺兰博放他上山,所给的随行人马只有十人,看样子并没有以武力蛮抢的意思。他也清楚,自己儿子在对方手中,动粗是讨不得好的!说到底,贺兰博还是舍不得他那个草包儿子。
这也是为何贺兰郝宇心难平衡,怨怼越深的原因之一。
……
贺兰明月被萧石关押在庙里西边的柴房里,他好不容易找到教训这个草包的机会自然不会客气,半日下来贺兰明月就已被他胖揍的不成人形。
贺兰明月睁着肿的只有一条细缝儿的眼睛,艰难而惊惧的看着萧石,他已被打的彻底没有脾气,脸上青紫交加不说件嘴巴都已经歪了。
萧石阴侧侧的一笑,拳头捏的喀喀作响,他拖着这草包离开的时候千易只小声对他耳语了一句。
“留他一口气就行。”
“大人你悠着点可别这么快就把他揍死了,好歹也给兄弟们留点甜头啊。”后方的紫衣卫一阵哄笑,都虎视眈眈的盯着贺兰明月,一个个摩拳擦掌。贺兰明月吓得不轻,恨不得立马晕过去,偏偏这时候疼痛刺激,他就是想晕也没有办法。
萧石发泄的正欢,突然有一紫衣卫从外院跑了进来,附耳在他跟前说了什么。
萧石神色微微变幻,拂手示意那人退下,然后见人化来一捧冰水直接浇在贺兰明月身上。
“把这家伙看紧点可别叫他昏过去了。”萧石哼了一声,眼睛就朝院子在看去,隐隐有几许期待之色。
没过了多久,几道身影就从外面闯了进来,为首立着的正是贺兰郝宇,他一见贺兰明月那不人不鬼的模样,目光幽幽一动,然后满脸愤慨的冲萧石大吼道:“你对我二弟做了什么?”
萧石一声冷笑,压根不将他放在眼里:“国师府教训刺客何时轮的到外人插手了,你们又是什么东西?我瞧你们的模样就不像好人,莫非也是心怀不轨之辈!”萧石摆明了是在装傻充愣,他大手一挥,周围的紫衣卫都蓄势待发,一个个眼神如狼似虎。
跟在贺兰郝宇身后那几名侍从被吓得不轻,心道:国师府的人莫非都疯了吗?竟是要这么明目张胆的动手不成?
“你敢!”贺兰郝宇却似察觉不到危机一般一脸悍不畏死。
“我是贺兰阀大公子,你手上抓的乃是我二弟贺兰明月。你若真敢动手看我不治你个以下犯上,不识尊卑的大罪!”
“贺兰阀的人?哼,笑话!”萧石仰头冷笑,“我看你们分明就是贼人,冒充权贵颠倒黑白,与这刺客乃是一伙的!贺兰家主与我主上同殿为官,若后面那小子是贺兰阀二公子,岂不是说贺兰阀对我家主上意图不轨?”萧石咄咄逼人,颠倒黑白的本事叫人不佩服都不行。他说的贺兰郝宇等人哑口无言,直接不给他们解释的机会,扬手就冲后方的紫衣卫说道:“兄弟们,给我打!”
贺兰郝宇面色大变,似没想到萧石等人真敢动手。就见紫衣卫的人如下山猛虎,眨眼就到他们身前,凭借贺兰郝宇带的这几个人岂是对手,没过几招便被打趴在地上,萧石更是不会客气,专打贺兰郝宇。
贺兰明月被吊在树上,睁眼看着这一幕,心里又急又气,大骂贺兰郝宇这蠢货不知多带些人来营救,白玉壁身边这侍卫摆明是个不讲道理的蛮子,与他说这些有什么用!
没过多久,贺兰郝宇他们尽皆倒在地上,气息奄奄都伤势不轻。贺兰郝宇吐出一口血,满脸痛楚,怨恨的盯着萧石。
萧石嗤之以鼻的冷哼:“一群宵小,今天姑且饶你们性命,还不快滚!”
贺兰郝宇牙关紧咬,由侍卫搀扶着赶紧朝外退去。
“我贺兰阀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临走时他抛下狠话。
萧石脸上凶相再现,扶着贺兰阀离开的那几名侍卫浑身一冷,忍着全身剧痛连滚带爬的逃窜而去。
千易站在不远处的塔楼上,看着萧石一番装傻充愣将贺兰郝宇暴揍了一顿,心里不断叫绝:这萧石看上去老实实际上也是一肚子坏水儿!虽说刚才那一幕是她与贺兰郝宇合谋的一出戏,但最初千易未免萧石露出破绽所以并未告知他实情,只是派人过去通知他,主上有令对贺兰阀的人无须客气。没想到这家伙就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好戏,以前她还真是小瞧萧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