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我希望你能保密。”
“不可能!”仲秋大声反驳。
千易一声叹息,“主上那边我自会去说,我要的是……你对紫衣卫他们……”
仲秋目光闪烁,他不明白,千易为何要多番护着徐仁贵,他明明已经背叛了所有人,纵使还有利用价值,也不须这样对待!
千易撇了撇嘴,没有解释。人心变幻多端,最难揣测,徐仁贵究竟会怎么选择,日后又有多大价值,她也说不准,她只希望,自己赌对了!
就在她和仲秋刚刚走出陋衣巷的时候,徐仁贵追了出来。
“等等……”
千易回头看着他,面带疑问。
“这些天你要小心点,那个人已注意到你!”徐仁贵沉声说道。
“知道了!”千易笑了笑,这一次,笑意蔓及眼底。
她将画像交给仲秋时就料到会有此结局,并不意外,她开心徐仁贵自己说了出来。
这一次,她赌对了!
大夏城东郊乃是皇家猎场,夏明帝驾崩后,日渐荒废,成了众多贵胄公子哥儿游猎的场所。
一早,赫连帝的马车就停在了国师府门口。当看到千易一身紫衣卫武服和仲秋一起走出来时,他面色好不精彩。
路上,仲秋自然被嫌弃的丢在外面步行跟随,千易这坐上了马车。赫连帝的目光就如锥子般,要将她刺穿看个清楚。
“将军看够了吗?奴婢脸上可是开出了花儿?”千易淡淡的问道。
赫连帝“噗哧”一声,笑了。没想到这个装模作样的小狐狸竟也会开玩笑。他神情有些玩味,一挑千易的下巴,邪笑道:“这样看你又是一番风味,国师口味还真是广博,原来还好这一口!”
千易皱了皱眉,躲过他轻佻的动作,不理会他言语上的挑衅,赫连帝却不放弃,继续道:“每次见你,都能让我惊讶一番,你说,要不我去找国师将你讨来如何?”
“上次咱们似乎讨论过这话题,答案是什么将军忘了吗?”千易不软不硬的说道。
赫连帝脸上僵了僵,冷哼一声别开了头,心道:这个牙尖嘴利的小狐狸,等着吧,他会叫她明白招惹他是什么下场!
东郊猎场,茂密的树林围绕只有中心呈现出一块空地。天上乌云滚滚,如堆瓦一般,鹅毛大雪从昨夜就开始下着,老天爷似要将这片天地都堆满。
偌大的游猎场一早就被围了起来。几个鹿皮帐篷扎在空地上,外边架着火盆,仆人将事先准备好的獐子烤在上面,火舌席卷着油脂,噼啪作响,肉香弥漫。一排排车辇停靠在场外,接二连三有华衣武服的贵族们出现。
千易随赫连帝一下来,就引起不小的瞩目,许多人都对她指指点点,走了没几步,就见一个华衣少年走上前来。
“赫连帝,莫非这个丫头就是日前你说的绝世美人?”少年一脸桀骜不驯,上下鄙夷的盯着千易,说话毫不客气,“看不出有哪里出众的?你这是耍我们吗?”
就见,这少年一身苍蓝武服,就连袍角也纹着金丝,他个子不高,年龄看着不大脸上却已有酒色过度的虚态。他名叫楼听柳,排行老三,乃是楼家长房庶子。最好的就是风月之事,在花楼妓坊一掷千金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赫连帝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神情蔑视。“三公子年纪尚小,不懂女人也是正常,我却是觉得这丫头美极了!”
“你!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楼听柳面起薄怒,大喝道:“不过一个周陈外戚,此次游猎请你来是给你面子,你少自视甚高!”
“我是什么身份还用不着你楼听柳来提醒。”赫连帝周身气压猛地下沉。
楼听柳本还想再说,一对上那双如狼眼般嗜血疯狂的眼睛,骇的立马说不出话来。
千易冷眼旁观,发觉赫连帝在听到‘周陈外戚’时,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哈哈,我就说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是赫连将军来了!”
气氛正是僵硬之时,一个风流多金的笑声插了进来。千易听这声音觉得熟悉,抬眼看去,有些吃惊,竟然是他!
邱峻斐笑吟吟的走过来,一身火红色的斗篷,只选狐狸尾巴上最末的那一截儿织成,额上佩着龙纹呈祥的和田玉,脚下踏着一双滚金鹿皮靴子,就他身上随意一点边角料也是价值千金,风流多金,纨绔子弟,说的便是他!
再看他左右开弓,两边各揽着一位美姬,好似没骨头一般任由那两名美人将他搀扶着过来。
这架势,哪是来狩猎的,说是出游还差不多!
他居然也在?
千易有些惊讶,四处看了眼,果不其然在不远处看见了贺兰阀的标志。她将头低了下去,刚好错过邱峻斐经过她身边时那别有深意的一道眼神。
“邱二,连你也瞧不起我是不?哼!”楼听柳见邱峻斐一来只与赫连帝打招呼,完全没注意到他,心里越发不舒坦,大声吆喝道。
“哈哈哈,小公子说笑了,你可是楼家三公子谁敢瞧不起你,我邱二只是一介商人,断可没那么大的胆子!邱峻斐笑吟吟的说着,冲身边的美姬使了一记眼色。
那美姬一声娇嗔,软软的就朝楼听柳身边靠去,那娇媚的声音直把人听的骨子都要酥了。
“哼,算你识相!”楼听柳这才舒坦,得意的一哼,大笑着带人离去。
他人一走,场上气氛这才缓和。邱峻斐拍了拍身边美姬的屁股,示意她先离开,这才笑吟吟的开口:“小公子年少气盛,将军莫与他计较,大公子已在帐里等了好久了,咱们快去见他吧!”
赫连帝风淡云清的笑了笑,口上说着无事。他即便不给邱峻斐面子,楼家大公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此次东郊射猎,组织者便是楼家大公子,楼昊苍。要说这楼家长房的几个小辈里,楼昊苍绝对是个怪才,他弱冠之时便任少将军,戍边西北,立下不小的军功。从战场回来之后,却自舍了一身军衔,跑去经商。楼家老太爷被他气的吐血,也是因他这一闹,楼家在军部元气的大伤,渐隐幕后。但这楼昊苍确有本事,无论行军还是经商都似有神助,短短几年,就给楼家赚的钵满盆溢。
大夏年轻一辈中,他绝对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虽过了而立之年却还未娶亲,只有几个侍妾。是朝中官员眼里名副其实的金龟婿,不知多少贵女眼巴巴的想要嫁给他!
邱峻斐与赫连帝一路闲谈,很快就走的最里边的那处大帐。
“你就留在外面。”赫连帝对仲秋说了句,挑眉看向千易。
她眉头一皱,假意不懂他的意思。耳畔,男人的哼声一响,她心叫不好,手腕猛地被人拽住,直接拖了进去。
大帐外面毫不起眼,却内有乾坤。南方丝绒编织成的金银纹边地毯铺在地上,桌上酒器皆是上好的黄龙玉雕琢而成,帐内坐着五个男子,身边皆有美人伺候,其中有两人千易倒是认得。
一个是先前刚别过的楼听柳。
另一个则是老熟人,贺兰明月!
千易料想主位上的肯定是此次东郊射猎的组织者,楼昊苍。贺兰明月的位置在右边,而另外那两人却还坐在他前面,这一屋子三大军阀已齐聚两家,只差那最后一家,陆阀!
这两人,是陆阀的吧!千易不免多看了他们几眼,为首的那个男子约摸而立之年,国字脸,模样稳重,长得颇为俊朗。他身边那人年纪稍轻,唇红齿白,生的像极了女子,一双眼弯弯似月牙,好似时刻都笑着。让千易奇怪的是,这个人居然一直盯着她。
她满腹疑惑的低下头,心里嘀咕,这人的身段瞧着怎么那么眼熟?
赫连帝拉着她进来,楼听柳阴阳怪气的声音紧随响起:“赫连将军来的够迟的啊~本公子已帮你把位置留下,快就座吧!”他一指末座,神情别提多么倨傲。
“三弟,不得无礼!”楼昊苍大声喝止他,“赫连将军是上宾,岂能居于末座!”他大手一拍,立刻有下人搬来席位,摆在右侧,还在陆阀那两人前面。
楼听柳顿生不忿,想要开口却被楼昊苍狠狠瞪了眼,吓得不敢在造次。
“还是楼大公子礼仪周全!”赫连帝傲然一笑,毫不推辞,扯着千易就在席间落座。
他这一番举动让不少人眉头都是一皱,只有楼昊苍和陆阀首位那个男人神色不变。
“峻斐也快坐下吧!”楼昊苍笑着说道,招呼着邱峻斐,神态极为亲昵稔熟。
“说起来咱们三家人好久没这么聚在一起了!”
右末的贺兰明月却是一声冷笑,厉声道:“咱们三家人相聚自然是好事,但眼下外人太多,大公子有些话还是注意些的好!”
“贺兰公子是在说我吗?”赫连帝也是毫不避讳,气氛一时变得针锋相对了起来。
楼昊苍有些不渝,但还是做起和事佬,“明月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将军想多了。赫连家与我三大军阀一直交好,岂有外人之说。峻斐又是我好友,生意上帮助良多,邱家更为三大军阀出力不小,也算不得外人!”
“昊苍兄说的极是,只是……”贺兰明月阴恻恻的一笑,“赫连将军和邱少主都不是外人,只是,我想请教赫连将军,你明知此次射猎以我三大军阀为主,为何要把国师身边的人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