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但凡有凤涅卫所在之地,便无屈服这一字眼!”千易朗声说道,倏然她拔出腰间佩剑。
剑尖笔直的指向南方,无形中似能有股力量穿透了千万里山河,没入楚地那片壮丽之土上。
有朝一日,她势必要剑指大楚马踏奸佞,还我河山!
“凤凰涅盘,始于今朝!”
少女的声音响彻天穹,她的话势必如箴言镌刻在在场每个人的心头,鼓舞着人心。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站了一起来,一如她所言的那般,挺直了自己的腰杆,远远看去就如一团炙烈的火焰燃烧在荒野之上。
凤凰浴火,涅盘重生。如今这涅盘之火虽小,有朝一日它势必会扩散开来,成燎原之势,遍布山河四野!
仲秋、徐仁贵、破军、廉贞立在高台之下仰头望着女子坚定的面容,今日这一幕注定烙印在他们心头,绝难忘去。
今朝有许多人死去,却又换得新生。凤涅卫的建立必将打破千百年来贵贱秩序的牢固枷锁,自这一日起,这信念便坚定的印刻在每个人的心上。
凤凰重生,不死不灭!
阅兵之后,千易与他们四人回到大帐之中,从凤涅卫筹建开始至今,此番却是第一次他们五人面对面聚首。
千易站在主位旁,目光从他们四人脸上一一扫过,早在很早之前对凤涅卫的建设千易心里就画好了蓝图。
召集供养这么大批人其中很大一部分财力是依靠国师府的支持,而长此以往绝不是办法,凤涅卫乃是独属于她的私军,国师府不可能成为永远的后盾。
她让廉贞买下七星馆便是在为以后做打算,除此以外,各路茶馆商行她亦交给廉贞去出手打理,一方面经商无疑是最佳的聚财之道,二者花楼酒肆这些九流之地更是消息流走最快速之地。
而凤涅卫人数绝不会只限于百人,这百人虽已是优胜劣汰后选下的最终人选,但却非完全可为她豁出性命的死士,真正的精英部队她却是交到了破军的手中。
至于整个凤涅卫的统辖则是以仲秋与徐仁贵为左右,凤涅卫中既有陋衣巷出身的贱民亦有平头百姓,也有不得志的寒门子弟。这仲秋与徐仁贵的出身统辖这一群人再合适不过!
千易将职属分告他四人之后,对凤涅卫日后的前途四人亦道出心中的看法。徐仁贵、破军、廉贞皆是对千易马首是瞻,只是,仲秋与他们的身份毕竟不同。
千易亦看出他们三人与仲秋间的距离,毕竟,仲秋认主的人是白玉壁,虽说凤涅卫名义上是国师府的另一支私军,但在场几人都心知肚明这支私军真正认主的人是谁!
这本质上的不同,不免会起隔阂。
但千易并不急着让他们这么快就连成一气,宝剑锋从磨砺出,日后他们一起携手奋战的路还长着呢!
交代完这些事,时间已快至傍晚,千易与仲秋准备启程回去国师府,至于这一百凤涅卫新人,千易则暂且交由徐仁贵操练他们,这百人虽都有些武功底子,但大部分人怕是连血都还没见过,看见他们就仿佛回到当年她驰骋沙场前操练那些新兵蛋子时,现在想起来千易既觉有些可笑对未来又隐隐期待了起来!
北运河畔总是集聚着整个大夏王朝最繁华之景,未等天色完全暗沉下来,河畔众多妓馆的华灯便高高挂起,丝竹之声纵是隔了几条街亦能清晰可闻。
游走在街上的凡夫俗子越来越多,马车贵辇一辆辆驶了过来,达官显贵早早就来了这欢喜之地,开始一日的风花雪月。
人群中两道身影却格外显眼,为首的中年男子容貌俊美不凡,岁月似未在他脸上留下丝毫痕迹,而他一头黑白各半的发色甚是邪异,叫人一眼看后便难却,他身侧走着一名红衣少年,眉目间满是一片明朗阳刚之气,只是彼时他脸上挂满愁绪,似陷入了某种困境整个人显得闷闷不乐。
“为什么?”贺兰聪终是忍不住再度问道,昨夜那场刺杀过后他就不止一次向贺兰峥询问过,但对方始终没有回答自己。
自小他就被送到往大楚历练求学,机缘巧合下他拜做了贺兰峥的徒弟,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师父叫做古思,直到那夜沈家喜宴,他才知道师父竟是自己的大伯!
贺兰博与贺兰峥之间的旧怨他这小辈自然毫不知晓,甚至贺兰郝宇也是透过白玉壁才了解到了当年那一场旧怨。故而,当贺兰博下令派人除去贺兰峥时,贺兰聪自是震惊的无以言表,脑中未曾多想便选择前来救自己师父的性命!
一个是他的血亲生父,另一个是教养他多年亦有血缘的大伯及师父!这本该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却因上一辈的恩怨让他被卷入其中,硬生生卡在两人中间。
“聪儿你想知道什么?”贺兰峥终是开了口,他朝身边少年看去,脸上依旧是不变的慈爱之色。
贺兰聪张了张嘴,压下心头徘徊的那些话,昨夜那场刺杀来人皆未暴露身份,他不确定自己师父是否清楚是谁在出手,但他绝不能道出幕后主谋是自己父亲。
“为什么师父不告诉我你就是我大伯?”贺兰聪咬牙问道。
贺兰峥闻言一笑,道:“你这孩子如今反倒责怪起师傅来了,当初你自称云聪,为师只道你也只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他说着脸上亦有惊喜,不禁喟叹道:“想到你会是我侄儿,这世间的缘分实在奇妙。”
贺兰聪一听心里不禁涌出愧疚之感,说起来这么多年到时他一直有所隐瞒,他记得师父曾说过他是夏人,无奈之下才不得已留在了大楚。
“你这孩子是由我一手教养长大,我那二弟实是有福能有你这样一个儿子,只可惜为师半生孤寡至今……”贺兰峥叹息着说道,神色间不免有些凄凉。
贺兰聪闻言心里越发愧疚自责,他心道,师父多年教养悉心指导,这份恩情绝无丝毫虚假,先前他心里竟还有些怀疑,师父对自己父亲或许也存有旧恨,但方才师父脸上的深情厚谊让他实在看不出半点虚假。
难道只是父亲单方面想加害师父?
贺兰聪呼吸一沉,心头不禁有些气怒。
少年气盛且藏不住心中的想法,他满脸的义愤填膺,不觉已站在了贺兰峥这一边。
街上喧哗嬉笑声越发响亮,贺兰峥看着近旁少年气愤的侧脸,唇角深不可测的上扬了一丝。
人潮涌动,贺兰聪压下心头的怒意,视线漫无目的的在人群中游走,突然,他一声轻‘咦’,目光炯炯的看向前方某处。
“是她?”
千易与仲秋走在街头,人群攒动,冥冥中她似有所感应,视线不禁投向某处,正瞧见一抹英气勃勃的红影,以及他身边那道身影……
贺兰峥!
千易身子猛地一颤,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腰间的斩尘。
而站在人群另一头的贺兰峥叔侄显然也注意到了她,贺兰峥眸子幽幽一动,显然并未太过将千易放在心上,只是随口般的问起:“聪儿认识那姑娘?”
贺兰聪摇了摇头,道:“也算不上认识,不过见过一面而已。只是听父亲与大哥提起过她,这女子出身低微,但却颇有手段心思亦极其毒辣。”
贺兰峥听后这道有了几番兴趣,若非在对方手中吃过苦头,又岂能让自己二弟这般记恨,看来这小丫头还真有些本事!一时间他看千易的目光里不免多了些许玩味。
“那日沈家喜宴,为师似也见过她,似乎她是国师身边的人?”
贺兰聪点了点头,只是贺兰阀与白玉壁争斗他如今所知亦不详细,只是从自己父亲口中得知国师与对面那丫头屡次与他们贺兰阀做对罢了!
“不过一个小丫头而已,能掀起什么风浪。”贺兰峥笑着说道,面上满不在乎,眼中却飘过一抹异色。
贺兰聪撇了撇,也未太过放在心上,“师父说的极是,这丫头的本事我不清楚,只是为人确有几分嚣张!”他说着,便将视线从千易身上移开,面无表情的与之擦肩而过。
身影交错的刹那,只有走在一侧的仲秋方能察觉到少女身躯的颤抖,她似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整个人都陷入了浓重的阴霾里。
千易埋着头,双足似灌了铅一般,每一步都需她用尽全身力气遏制自己不转身朝那人杀去,直到仲秋低沉的惊疑声在身侧响起,她才猛地回过神。
“贺兰郝宇?他怎么来了?”
千易抬头就见一辆马车从自己身旁经过,马车上的族徽正是属于贺兰家,车帷被风撩起,贺兰郝宇面容深沉正坐在其上,只一刹,她与贺兰郝宇目光交接而过。
马车轱辘驶过,千易二人不禁驻足,回头望去就见马车径直朝贺兰聪的方向而去。
“仲秋,你先回府。”千易突然开口说道。
仲秋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想到了什么,这才点头离开。
马车行至贺兰聪身旁停了下来,贺兰郝宇撩开车帷,面上已挂起了平日人畜无害的笑容。
“三弟。”
贺兰聪面上有些惊讶,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贺兰郝宇。
“大哥你怎么来了?”
贺兰郝宇自马车上下来,先是朝贺兰峥看去,露出一脸惊讶,然后甚是恭敬的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