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一介女流而已,依附于赫连帝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虽然最后,她不幸的爱上了那个男人……
想到这里,绿翘眼中闪过一抹黯然,只是一瞬她便收敛好了心思,紧张而不安的环顾着四周,只盼着少女的身影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子时,转瞬便过。绿翘的面色越发难看了起来,到现在千易竟还未现身!
被耍了!
怒火猛地涨满她心头!
而彼时,别院里。
仲秋立在屋门外,颇有些躁动的来回走动。屋内点着一盏灯,少女坐在灯下,手上捧着一本兵书细细看着,眉眼间平静恬淡,在烛光的照耀下,少女的轮廓显得格外柔和。
仲秋略一沉吟,举步走了进去。
“子时已经过了,你不去看看吗?”他禁不住疑惑的问道,白天千易故意在绿翘耳边放话让她晚时相见,但这一夜下来他也未见千易有什么动作。
将兵书放下,千易朝外扫了一眼,轻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说道:“不急,反正她要自己送上门来的。”
仲秋闻言更是疑惑,不明白千易何以如此笃定。
她声音落下后不久,外边院子就传来了动静,仲秋扭过头就见一张怨恨的面容出现在门口。
绿翘模样有些狼狈,几缕碎发从额上落了下来,看上去似是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她一出现,目光就紧抓着千易不放,那样子似乎恨不得将她剁碎了吞入肚中一般。
“你先去外面守着。”千易低声朝仲秋说了句。
仲秋点了点头,临走时特意扫了绿翘一眼,这才带上门守在外边。
“坐。”千易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神情依旧静如止水。
绿翘却未有动作,她死死瞪着千易,美面含煞,冷然开口道:“将东西交出来!”
千易却不在意她脸上的寒色,甚是平静的开口:“那东西我已经烧了!”
绿翘身子一颤,美目中杀机一现,按捺不住就想动手。
“送死这种事,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千易睨了她一眼,挑了挑近旁的油灯,虽只是一个小小的眼神,刹那间却叫绿翘不敢在动弹。
那一瞬从她身上迸射而起的杀意与压迫竟似千军万马般可怖,甚至于,让绿翘仿佛见到了自己主子驰骋在战场上时的影子,同是那般冷酷杀伐!
单是这管中窥豹,便叫她瞬间明白自己与眼前这少女的差距!
这些年来她虽杀了不少人,亦有武力在身,但与那种久经杀伐自血海中而出的人截然不同,单是气势上她都绝对的被千易所压制。
绿翘美目一闪,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她清楚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更何况她此行来也不是为了与千易起争执,那字条上的内容千易绝对已经看了!绿翘并非愚蠢之人,她冷静下来后略微一想便察觉到了端倪,那字条上所写的不过是楚国皇室内的消息,纵是被千易看到,这女人的举动也太过大费周章了些!
她这么做,反倒像是在试探什么!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绿翘心生警觉,不由戒备的看着她。
千易闻言轻笑了声,只道还算自己没有看错,这绿翘并非一个无脑之人,直入主题倒还省了她在废话一番。
“只是好奇而已,你一个赫连帝身边的侍女,何故对楚国慕氏如此在意?”
绿翘瞳孔一缩,看她的神色又是一变,快速回道:“你这般大费周章就是想知道那字条上内容为何人所求?我打探慕氏消息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她神色变化不定,目光中满是猜忌。
千易的举动的确耐人寻味了些,莫说是她,就是门外听闻到谈话内容的仲秋对此也摸不着头脑。
千易暗自推敲着绿翘的神色,心里的想法越发笃定。她倒是没想到,赫连帝身边竟会有一个与慕真仪有所关联的人物,看绿翘的样子八成是和慕氏有仇,方才她故意说起慕氏,那一瞬从她眼中闪过的那抹怨恨之色再是清楚不过。
绿翘正是惊疑不定,却见千易朝自己抛来了一物。她条件反射的接过,摊开一看正是一卷字条。她神色一变,忙不迭的打开字条一看确认了里面的内容,复而抬头时她看千易的目光更是复杂无比。
好一招攻心之术!
从她一出现乱了方寸开始竟又上了她的当!只是,自己与慕氏之间的纠葛与这女人又有什么关联?绿翘秀眉紧蹙,她曾打探过千易的来历,这女人被白玉壁重用之前不过是国师府上一个默默无名的奴隶而已,这样的出身要说她和慕氏间有什么过往也实不可能,既是如此,那她今晚这种种奇怪的举动又是为何?
“你可以走了!”
沉默中,千易漠然的说道,竟是开口逐客。
绿翘俏脸一寒,正要质问之时,却听千易再度说道。
“若你是要对付慕氏,有空不妨去城西疾风巷走一趟。”
绿翘满怀心事的离开了,临走时,她欲言又止的看着千易,依旧难掩神色中的怀疑。
仲秋从外间走进来,神情亦有几许不对。显然,他不明白千易此举有何意义。
慕氏,楚国皇亲,与他们之间的联系似乎也太遥远了一些,甚至是根本扯不上关系!
但仲秋没有追问,跟在千易身边这么久,他比旁人更清楚这少女身上怀揣着不少秘密,这些秘密除非有朝一日她愿意告诉自己,否则他也不准备去打破沙锅问到底。
说起来,千易最初选中仲秋也是有此原因,他并非一个多事而嘴碎之人,只要认定了一个人便不会因旁的事情而被干扰。
千易身子朝后一仰,靠在椅子上,低敛的眸中闪过几许暗色,有几许耐人寻味。一直以来她对大楚的事都是鞭长莫及,而绿翘的出现却叫她看到几许曙光。她心中已有七成肯定,这女人与慕氏间定有一段仇怨。
而赫连帝的手既能延伸到慕真仪的身边,探得如此辛秘的消息,若她能将这些消息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千易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这绝对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暗色迷迭,此夜势必有人心潮涌动,难以安眠。
翌日。
临近中午的时候千易才起身走出屋子,算算时间,今日算是她留在行馆的最后一天,等过了酉时她就可以离开这鬼地方。只是,这大半日已过去了,赫连帝竟破天荒的没有派人一早来折腾她,这倒是开了先例!
对此,仲秋倒是舒心的松了口气,再过几个时辰他们便可回府,他巴不得赫连帝那个男人别出现的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申时将过,太阳也渐渐沉了下去。仲秋整个人正要放松下来之时,就见那叫芍药的婢女进来传话,说是赫连帝请千易过去用膳。
总算来了!千易闻言一笑,轻言了一句,“知道了。”就见那叫芍药的婢女如蒙大赦,忙不迭的就跑离了屋子。
“一会儿你备好马匹,在行馆外面等我。”千易扭头朝仲秋说道。“不过,在离开之前你先帮我做一件事。”千易说着,俯身在他近前一番耳语。
仲秋闻言后眉头紧皱,惊疑不定的看着她,显然对她所言之事甚是担心。
“放心,我自有打算!”千易胸有成竹的说道。
仲秋抿了抿唇,他虽放不下心,但看她如此有底气的模样,却也不好再说什么,点了点头,便先下去准备马匹。
略一沉吟了会儿,千易这才动身,朝寒天院的方向走去。
自头天夜里那件事儿之后,赫连帝便住进了寒天院。这会儿用膳的地方正是那晚她二人‘大战’的屋子。
千易进去时,桌上已摆满了菜肴,她并未注意视线径直在屋内扫了圈,只见屋子里空无一人,并未见赫连帝的身影,她不禁朝外边伺候的芍药问道:“他人呢?”
自见识过千易的凶悍之后,芍药看她的神色里一直有些惧怕,闻言不禁后退了两步,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将军还在与人商议要事,说让姑娘先行用膳便可,不必等他。”
商议要事?千易美目一动,转身便进了屋子,在桌边坐下。芍药在外边立着,偷偷打量着屋中的少女,见她面有沉思,不知在想着什么,但没过一会儿就见她笑了笑,举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见此,芍药这才松了口气,眼里飞快闪过一抹异色。
时间转瞬即逝,天色彻底暗沉了下来。
赫连帝从外间走进来时,所见的便是这样一幕,少女埋头在饭碗里,吃的正是香甜,却见那满桌子菜肴皆是一片狼藉,便是未下筷的也明显被人来回翻动了数次,一片残羹冷炙,单是瞧着就叫人没了胃口。
他嘴角轻抽了几下,高深莫测的扫了眼女子那娇笑的身影,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
“你这饿死鬼投胎的模样还真是从未变过,白玉壁既连吃食都如此亏待你,你何苦还跟着他,留在本将军身边不更好?”赫连帝慢条斯理的说道,举步走了进来。
见他出现,千易只淡淡扫了一眼,却未接话。她不紧不慢的将嘴里的食物吞了下去,又喝了一口热汤,这才说道:“饱暖思淫欲,日子偶尔清苦点却也没什么不好。”
“你是讽刺本将军?”赫连帝挑了挑眉,在一近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