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将军想要什么彩头?”
赫连帝眉梢微挑,似笑非笑的朝千易看去,正要开口时,身边突然响起一声娇笑。
“不过一个小小比试何须劳得主子你出面,再说若是比试武艺,国师温文尔雅,若是不小心伤了他只怕不好。不如请主上将这机会让给妾身,听闻国师身旁有一千易姑娘,能文能武,不如就让我们这两位小女子相互请教一番,且不论输赢,总是能博诸君一笑的。”绿翘笑吟吟的说着,她埋着头,背脊却是绷紧了一片。
赫连帝笑看着她,目光有些深不可测。周游伺候在旁边,闻言有些惊愕的看向绿翘,她平日绝非莽撞之人,怎今日行事这么冲动?
“哈哈哈,难得将军身旁有如此红颜知己,绿翘姑娘说的也没错,若是将军与国师比试,未免伤了和气,由这位绿翘姑娘代劳也是再好不过,美人相争,确比男儿厮斗要好看的多。”楼昊苍一声朗笑,附和的说道。
赫连帝笑了笑却也未再说什么,只是看绿翘的目光比之前冷淡了不少,“你既想替本将军出面,那想与对方比试什么?”
绿翘乖顺的低着头,柔声道:“妾身不才,愿一支剑舞,请千易姑娘一较高下。”
“国师意下如何?”赫连帝朝白玉壁问去,酒樽轻摇,模样散漫,目光却是落在他身边的小人儿身上。
白玉壁神色清冷,他淡淡的看了眼赫连帝,身旁已传来少女的低语声。
“想来属下此番是逃不过的,还请主上让属下出列吧。”千易轻声说着,小脸上噙着几许冷色。
白玉壁平静的看了她一眼,半晌后,方才轻飘飘的说了句:“去吧。”
千易略一颔首,起身朝对面望了过去。
“比试之前,奴婢有几个问题想先请教赫连将军,第一,先前你说所的彩头是什么?”千易朗声问道,黑眸清冷无惧的落在他身上。
赫连帝心叫了一声小狐狸,笑饮了一杯酒后,方才道:“既是彩头便由赢得那方提出,输的那方必须遵从便是,现在若说了不是无趣的很?”
千易深深盯了他一眼,这才冷漠的问出第二个问题:“既是比试剑舞,不知这胜负如何裁定?”
“主子,妾身有一想法……”绿翘突然插话进来,眼波摇漾,煞是妩媚。
赫连帝斜睨了她一眼,淡笑着开口:“说来听听。”
绿翘颔了颔首,盈盈起身,指着假山上那花圃说道:“一会儿妾身与千易姑娘将于那花圃之上舞剑,周遭繁花锦簇,在此之前,妾身想请诸位大人都拿出随身一物,让人藏在花圃之中,到时,妾身与千易姑娘谁先找出自家主子的贴身之物并交回其手中,谁便取胜,这法子不知诸位大人意下如何?”
“这法子倒也有趣,赫连将军与国师觉得呢?”陆云霄朝他二人看去。
“既然有趣,那便早些开始吧。”赫连帝轻笑了声,而白玉壁那边淡然的笑了笑也算作同意。
如此,这场比试便已开局,千易与绿翘相继背过身,便有宫人从众贵手里取过贴身物,藏在花圃之间,待一阵锣鼓声响,她二人方才相继走上花圃中的圆台。
千易看着近前的妩媚女子,从这绿翘出现开始,她便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明显的敌意。来者不善,她是早已察觉到了,只是,这女人的媚术已然无用,她自请剑舞比试不知又怀着什么心思?她沉思的这一会儿,便见对面的绿翘朝自己盈盈一笑,轻声道了句:“姑娘,你可得小心了。”
她声音落下的刹那,乐鼓奏声起,那一瞬,她身影竟快若闪电,水袖一掷便卷起地上的短剑,状似蝶舞翩跹,飘逸美艳中却又透着缕缕杀机。她取剑的动作竟比千易还快上了一丝!
千易心叫大意了,但她并不慌乱,身量略低,翩若惊鸿般的一掠而过,拾起短剑。
起身的刹那,两人短兵相接,擦出一片火花。
她二人立于台上,一个风姿绰约妩媚动人,一个清若幽莲英姿煞爽。静止时,姿态沉稳利爽,两人恍若两尊美丽的雕塑。再见她二人剑气舞动间,动作连绵不绝,似长虹游龙,首尾相接,又如行云流水,毫不断绝。
一来一往间,两人似在舞剑,但其间短兵数次相接,动人舞姿之下暗透着怵寒杀机。台上剑光闪闪,如日落大地。就见那绿翘舞姿矫健轻捷,如群仙游龙驾凤一般,她面上得意的一笑。突然,鼓声顿止,众人只见一道剑影挥洒,如平静江面上横扫而过的波光,少女玄衣拂动,墨发微扬,手中短剑轻掠而过,直落在对面美人雪白的脖颈之间。
台下众人看的微微失色,目眩神摇,只觉天地都跟着旋转起来。这区区一场舞剑,竟被这两名女子演绎的这般精彩。而居于首位上的那几个男人,又岂会看不出这场舞剑中不时展露的杀机。
绿翘美面顿僵,她看着对面少女那双平静的黑眸,只觉得脸上被扇了火辣的一巴掌。若她二人相斗之地是在战场,只怕刚才那一剑已叫她人头落地。绿翘暗暗咬唇,认输?她纵是输给任何人也绝不愿输给眼前这女人。突然,她偏头一闪,任剑锋削去鬓侧的长发,她娇躯一闪,伸手从花圃中拿起一物,便翩然跃下高台,走到曲水另一头。
千易秀眉一蹙,她美目从花圃中一览而过,面上突现出一丝无奈。
这场比试的胜利,是看谁先找到自家主子的随身之物,纵是刚才对阵剑舞上她胜了绿翘一筹,但未找到白玉壁的贴身之物,那输家……还是她!
“主子,妾身幸不辱命。”绿翘笑吟吟的将一枚玉决呈到赫连帝的手上。
“千易姑娘,这场比试,你输了……”绿翘扬头看向高台上的少女,面上的笑容好不得意。
绿翘在台下笑靥如花,眉眼间皆染着得意与喜气。
“绿翘姑娘先拿回了信物,赢家是赫连将军这一方。”一旁的宫人朗声宣布出结果。
千易施施然的走下高台,宠辱不惊的颔了颔首,淡笑道:“绿翘姑娘舞艺超群,千易输的心服口服。”她言罢便回到白玉壁身边,跪坐在侧,“主上恕罪,属下输了。”
“一场比试而已,输便输了。”白玉壁淡淡的说道,似也未放在心上。
这一主一仆都是这般淡然散漫的态度,这模样反倒叫不少等着看好戏的人生出一种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挫败感。
“赫连将军,这胜负已分,是何彩头现在总可揭秘了吧?”楼昊苍开口问道。
赫连帝轻笑了一声,目光落在对面少女低垂的眉眼间,凤眸里轻不可见的闪过一抹愠怒,只听他轻哼了一声,咧唇道:“既是手下人的小打小闹,那这彩头为何便由她定吧!”赫连帝说着,轻睨了绿翘一眼。
“多谢主上。”绿翘盈盈一拜,心中有些窃喜,就见她略一沉吟,抬头毫不犹豫的说道:“绿翘唯有一愿望,还请千易姑娘愿赌服输,供妾身驱使三日。”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笑了。
千易、白玉壁、赫连帝,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可谓剪不断理还乱,先是千易与白玉壁之间本就暧昧多时的传言,再是她前不久当街扫了赫连帝的脸面。当世最闪耀的两个男子,却都围着她这小小婢女打转。
这事件本身就已叫人啧啧称奇,现今绿翘这一举动,难免让人多想。今夜这席上,国师与这位周陈大将莫非又要为这女人给打起来?
“既然输了,明日起你就到行馆服侍绿翘姑娘三日吧。”
白玉壁的回答让不少人大失所望。
“是。”千易乖顺的一颔首,神色不喜不怒。
而对面的赫连帝,凤目却愈发阴沉了下去,唇畔的笑容隐有几分森寒。
“少主,国师他们这是……”周游有些犹豫的想要进言。
赫连帝轻哼了声,沉着嗓子道:“他是故意顺着本将军的心思,顺水推舟!”他勾动唇角,看着对面神色从容的那一主一仆,心中郁卒起一团怒火。
千易恭顺的埋着头,压根不理对面投射而来的汹汹视线,原本从来赴宴之前,她便和白玉壁做好准备,不论今夜赫连帝有任何意图都随他心意。只怕是,那个男人看出他们的动作,不忿于这个送上门的‘赢家’称号。
“恭喜将军如愿以偿。”陆云霄突然敬了一杯酒,脸上的笑容却有几分深意。
赫连帝沉沉一笑,与之对饮过后,面上又恢复以往轻狂难测的模样。陆云霄有何心思,他再清楚不过。
现今大夏,贺兰阀自顾不暇,楼阀锋芒渐露,陆阀虽按兵不动,暗中却也有所布置。此次,他赫连氏虽与陆阀暗中达成了某项协议,但那是族中那些老头子应下的,可非他赫连帝!
就在这时,席间有不少人发出声声惊呼。
却听曲声陡转迷离,一个紫衣美人款款出现在圆台之上,却见那银盘玉面之上,眼波涟涟似水杏,朱唇不点而红,眉不描而翠。黑雾般的墨发间云堆啐簪,腮边两缕发丝轻动,美的轻灵出尘,但那双美目顾盼流连间却又似天上圣洁的仙子跌落云端化出一丝勾魂妖冶。那张美艳的面孔竟完美的将圣洁与妖冶揉杂在了一起,生出叫人屏息的绝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