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想动手自可上来,就怕到时候你们主子回来也只是替你们收尸而已。”赫连帝慢悠悠的坐回软榻上,端起一杯茶呷了一口。言辞间那股难以遮掩的霸气与峥嵘与他彼时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何其狂妄!
但以他的实力,足以支撑他的狂妄!
“赫连帝!你够了!”千易终是忍不住开口,她黑眸冷若寒冰,这个时候若紫衣卫忍不住对他动手,占理的就不是他们这一边的,这男人诸多挑衅不就是想等这一场好戏吗!
“傅老,还请你先回南苑,今日我害的你受此折辱已是于心难安。”千易愧疚的说道,赫连帝侮辱她便罢了,但连傅老也平白遭难她却是忍不得。
傅子伦叹了口气,他知千易是为他好,现在他留在这里反倒让这丫头更加难堪,更何况以他的睿智岂看不出面前这轻狂男子是故意激怒他,只怪他一时冲动险些酿成大祸。
“何等狂徒!”他一声嗟骂,这才拂袖离去。
而旁边的紫衣卫在千易的眼色下也纷纷退回原本的位置上。
赫连帝勾唇朝她看了过去,不得不说心里有些小小的失望。
而一旁服侍的下人早已被吓得面色发白,有多远躲多远去了。
“看你方才那中气十足的模样,这一块糕饼下肚总算是起了点用处了!”
千易冷笑,看他的目光鄙夷厌恶到发指。
她这目光让赫连帝脸色沉了几许,他历来最讨厌的便是这丫头每每面对自己时那厌恶的模样,他赫连帝论身份论地位何以能让这个小丫头这般不屑!
而她,似永远都学不会教训!
“喂不饱的是狗,养不家的是狼。你这丫头既喂不饱又养不家,真是和那没心没肺、狡诈无情的狐狸一个德行。”
“纵是狗和狼也要看看喂养它的究竟是什么人,若是像你这种,怕是狼与狗都恨不得离你远点。”千易已丝毫不避忌他那难看的脸色,只将自己心里最恶毒的话说了出来。
赫连帝欺近她的身前,脸上的笑容已不见,眸中一片危险之色。
而千易也不再似之前那般对他避而不见,全不相让的昂着头冷冷与他对视。
两人间对峙的冷意流窜开来,叫周围的紫衣卫都皱紧了眉,唯恐赫连帝下一秒对千易不利。
但没想到的是,这个狂妄霸道的男人下一秒竟是笑了。
他素来知道这小狐狸牙尖嘴利,又岂会真的被她激怒。彼时他脸上还是戏谑的神情,倒叫千易看着心头愈发堵得慌。
这么久以来,每每当她面对这个男人时候才会方寸大乱,他那霸道又毫无章法的出手,时而会叫她应接不暇。
不知他接下来又打了什么鬼主意?
“你这女子究竟是有多久未曾梳洗了?”赫连帝鼻子突然动了动,脸上闪过一抹厌恶。
千易目光晃了一下,她被绑在这里五天,这五天自然未曾梳洗过不次,加上昨夜淋了雨,她身上酸臭的味道更是无处可藏,莫说赫连帝了连她自己都能闻到。
不过这会儿她倒不介意自己身上臭烘烘的,小脸上立刻挂起了得意之色,甚是愉悦的盯着赫连帝越来越黑的脸。
“不久,也就区区五天而已!”
五天?赫连帝脸色难看了下来,刚才他还亲了这死丫头一下。想起这事儿,他嘴角抽搐了几下。他虽不似白玉壁那般有着严重的洁癖,但也是个极爱干净的人。
但偏生那一嘴是他自个儿亲上去的,全然没有人逼他,若说苦头,可是他自找苦吃!
看他那表情千易才觉除了口恶气,心里总算痛快了许多,若是可以她还真想就这么臭死他一了百了。
赫连帝站在离她十步远处,看着这小女子脸上那得瑟的样子,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朝远处的下人吼道:“去打盆水来!”
那些下人闻言一哆嗦,心里虽不愿却也不敢不行事。没过多久就有人端着水盆儿走了过来。
赫连帝满脸厌恶,指着千易说道:“将她给本将军处理干净!”
端水过来的人恰好是梅竹,她呐呐的点了点头,拧好了帕子就朝千易走过去,不过还未走近,她就被千易一个眼神给定住。她虽惧怕赫连帝的身份,千易可是才她的主子啊,她一个小小奴婢自然是先听主子的。
赫连帝见状眉头不由皱紧,沉眸似在考虑着什么,就见他突然上前,从梅竹手里夺过帕子,靠近了千易。
“你要做什么?”千易心觉不秒,不禁忌惮的问道。
“你这么臭,本将军怜香惜玉自然帮你处理处理!”赫连帝眯眼说道,一张帕子直接盖到了千易脸上大力揉搓了起来。
“你……赫连……帝……你……唔……王八……蛋……”千易嘴里的叫骂声也被他揉弄的模糊不清。
待赫连帝将那张帕子取下来时,千易一张小脸已被揉的通红,一双黑眸嗖嗖的冒着火。
赫连帝见状反倒笑了起来,眉梢一挑甚是愉悦。
“洗了。”他将帕子重新丢回给梅竹。
梅竹在一旁早就吓得不敢有多余的动作,接过帕子忙洗了赶紧,又重新递回到赫连帝的手上。
“你这混蛋……你敢……”千易的骂声再度淹没在帕子的洗礼中。
今日可算是她千易平生洗过的一次最屈辱的脸!
“你这身子是想让本将军替你洗还是那婢女替你洗?”赫连帝盯着她那张红扑扑的小脸,忍不住打趣的说道。
千易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她牙关一咬,声音一厉:“梅竹!”
梅竹闻言一惊,赶紧跑了过来。
“不劳将军动手!”千易咬牙切齿的说道。
梅竹赶忙从赫连帝手上接过帕子,替她擦拭起手臂。而赫连帝就站在近旁,也不管男女之嫌,毫不避讳的盯着她露在外面的藕臂。
梅竹用尽最快的速度将千易身上擦拭了一下,这才将盆端过来准备替她沐足。千易这会儿倒不敢说不,鬼知道赫连帝那个混账东西下一秒又会出什么奇招!
这会儿她倒后悔极了将自己绑在树上,若非如此她岂会任人宰割!
梅竹替她沐足过后,便到一旁去拿干的毛巾。赫连帝视线落在少女那小巧的脚丫上,视线未曾移开。千易见他还是如此大胆轻薄,当下更是羞怒,突然,她心生一计,她身上虽是被绑着的但脚却是灵活的啊!
只听。
唰,
千易脚丫一扬,立刻荡起大片水花,而赫连帝站的本来就近,那水花不偏不倚就泼了他一身,有一小半更是直接泼到了他的脸上。
这可是不折不扣的洗脚水啊!
还是千易那足足五天没有洗过的小脚。
赫连帝的脸色黑的已快如锅底,周围一直观察此处动静的紫衣卫见状都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直呼痛快!暗中都对千易竖起了大拇指!
他赫连帝曾几何时!曾几何时!被人当众泼过洗脚水!他双目喷火,已恨不得将千易给活活捏死。
“哎呀,将军勿怪,奴婢在这被绑了五天腿脚不利索,一是抽筋也是难免的,怪只怪将军你靠的太近,又一直盯着奴婢的脚丫子。”千易这一番直打痛处更是火上浇油,她已被眼前这男人百般折辱,现在终于报复了回去,岂能不乘胜追击。
“看样子本将军是该替你松松绑了……”赫连帝咬牙切齿的说道,黑眸危险到了极致。
千易却是全然不惧的盯着他,松绑?眼下她倒是不巴不得,松绑过后,她还有什么可怕这个男人打击报复的!
赫连帝手刚刚握住身子,动作却停了下来。
“就这么放了你实在太便宜了一些。”他突然一声冷笑,看破了千易的意图,“你不是喜欢被绑在吗,那就一直这样呆着吧!”说着,他满脸怒容的走下半坡亭,从梅竹厉声道:“备汤,沐浴!”从昨夜开始他又是淋雨又是本这死丫头喷血今朝还让洗脚水给袭了面门,赫连帝实在忍受不了了。
千易目视着他愤怒离去的背影,磨了磨牙,心里却也松了口气。
总算暂时送走了这个瘟神。
与赫连帝这番闹腾下来,她当真是气力全无,整个都觉得有些天旋地转,身体是真的要吃不消了。白玉壁不知何时才会放过她,为今之计还得她自己脱困才是,府中上下是没人敢动这个手,眼下只有从赫连帝那混账男人身上找突破点。
这五天下来,白玉壁昨夜出现总归是让她看到了希望,那男人心头应该还是有一丝松动了吧!只要有缝隙就好,就怕白玉壁那男人是铁石打的心,让她钻不了空子。
赫连帝沐浴完毕后就又回了此处,只是他身上衣衫未换,想来府邸里下人的衣服他绝不会穿,白玉壁的衣服他也绝不会碰,这才宁愿穿着一身脏衣过来。
千易见他脸色还是阴沉的,也不等他开口,先是沉下去了脸色,冷笑着说道:“你赫连帝也就这点本事,只能欺负一个绑在树上的奴才还是你怕给我松绑之后拿我就没了办法!”
“本将军可以放你自由。”
千易闻言嗤笑了一声,约摸猜到了赫连帝下一句是什么,她干脆偏头闭眼一副不欲再谈的样子。
她是在用激将法,赫连帝也清楚她的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