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君替千易谢过将军的赠药之情,此情本君日后定会相还。”白玉壁开口说道,眼中的锐色淡去些许。
“还情就不必了,本将军还是那句话,我要见那丫头。”赫连帝依旧冷硬的说道。
白玉壁蹙了蹙眉,蓝眸再度沉了下去。
廉贞见势不好,他才不关心这两人之间的较量,这药是赫连帝送来了,若白玉壁始终不肯答应让他见自己主子的话,廉贞唯恐赫连帝一怒之下将此药收回,他连忙开口规劝道:“还请国师顾念旧情,为了主子的身体,还是让赫连将军去见她一面吧!”
白玉壁神情又恢复了以往的漠然,蓝眸里似有什么一闪而逝。
“将军既这般想见她,本君又岂能不成人之美。”
此话一出,廉贞总算松了口气。
赫连帝狐疑的看了白玉壁一眼,先前那一刻,他从白玉壁的神色里察觉出几许不对,这个男人突然松口,难道又有什么别的计划?
接下来,廉贞带着赫连帝往后殿而去。
白玉壁也回了寝殿继续看起折子,倒是老谋子始终放心不下,走到他近前询问道:“主子,咱们要不要加派人手把赫连帝盯紧点。”
“不必。”白玉壁淡淡开口,目光移到手边的密折上去。
“有他在正好能帮‘本君’一个大忙。”
……
帝都。
千易的遇刺重伤在大夏上层望族间所成的效应就如一片树叶落入本就波澜壮阔的大海,对于那些恨她恨的牙痒痒的人来说尚算解恨解气,但对其他人来说不过一个碍眼的跳梁小丑终于消失了。
似乎并没有人将这场突如其来的插曲放在心上,甚至大部分人都觉得,纵使国师真的宠爱那奴婢良多,也决计不会不智到为那女子和三大军阀或是赫连氏正面交锋。
楼家大宅里,这几日却是张灯结彩,沉浸在喜悦中。
“哈哈哈,大哥此次这招玩儿的实在太妙,咱们在千易那贱婢身上受的窝囊气总算也出了一些!”楼听柳欢喜的说道,满脸解恨。
楼昊苍唇角冷冷一勾,眼中却还有不甘,“可惜还是让那贱人逃脱一命。”
“这也不一定,那天在行宫里不少都都瞧见她那样子离死不远,更何况那贱人后背中的箭那么深,箭上还有剧毒,我就不信她的命这么硬,都这个样子了阎王老爷还不收了她!”楼听柳一脸冷笑,一想到千易就要一命呜呼,他就兴奋的不能自己。
楼昊苍抿了抿唇,一日没得到那丫头咽气的消息他一日如鲠在喉。现在,天耀行宫里面被白玉壁严密封锁,谁也不知那丫头是生是死。
若是千易那个女人死了,即便作用不大,也能让白玉壁心里难受上几分。便是此次千易不死,他这么做也大大挫了国师党下那些人的气焰。
现在有上官浩云这个强助在旁,三大军阀任何一家想要对付白玉壁都难免束手束脚,这次袭杀他之所以和姬红鱼联手,便是想借那女人牵制白玉壁的下招。现如今,要想扳倒白玉壁,三大军阀必须得联合起来。
楼昊苍心潮涌动,看着满堂红色,话锋一转问道:“你二姐还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吗?”
说起自己那二姐,楼听柳不由撇嘴,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道:“可不是嘛,她脾气可大着呢,屋里能砸的东西都被她给砸了个干净,啧啧,我就不明白了,就她现在这名声整个大夏望族名门里谁敢要她?那个贺兰郝宇虽是个庶出,但贺兰明月不知是死是活,日后偌大个贺兰阀极有可能就交付到贺兰郝宇的身上。楼千秋倒好,还嫌这嫌那,照我看她还是忘不了白……”
“闭嘴!”一道怒斥声从门外传来,楼万里大步走了进来,他狠狠瞪了楼听柳一眼,骂道:“混帐东西,长幼有序,现在你不将自己姐姐放在眼中,日后是不是连我这个父亲你也将不放在眼里!”
楼听柳吓的一哆嗦,连忙说道:“儿子不敢,父亲息怒,儿子以后再也不说二姐的不是了!”
楼万里冷哼一声,懒得再看他一眼。
楼昊苍向楼听柳使了一记眼色示意他先退下去,等楼听柳灰溜溜的走后,他这才上前宽慰道:“父亲莫气,听柳年幼无知,更何况小妹大婚在即,你也更不该为了这些小事而伤神。”
“哎……”楼万里长碳了口气,看到自己这大儿子时他心里才有几许安慰。
三个儿女里他最疼爱的是楼千秋,偏偏那丫头对白玉壁爱的是死去活来,到现在白白将自己毁了进去。老三楼听柳又是个成日花天酒地的酒囊饭袋,只有大儿子楼昊苍,自小就没让他操过心,偌大家业也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
“晚些时候你去劝劝你那妹子,打小她就更听你的话些。”
楼昊苍点点头,但说起楼千秋的婚事,他心里始终有着隐忧。
“父亲,现在贺兰阀中情况并不明朗,贺兰郝宇这个时候前来提亲,他的用意只怕……”
“为父当然知道,现在贺兰峥与贺兰博分庭抗争,局势对贺兰博愈渐不利,他想与我楼阀结姻无非是为了给自己增加助力和筹码。”楼万里皱了皱眉,“你也知道,你那小妹就和中了邪一样,一门心思想嫁给白玉壁,白白将自己耽误成现在这样,若是招个女婿入赘却也容易,但若家世与我们太过悬殊,便是招进来成日也要被你那小妹闹得个鸡犬不宁!”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却喟叹了一声:“那贺兰郝宇也算为父看着长大,此子颇有野心,也有几分能力,加之他心性还算淳厚,不似别的望族子弟恶习遍身,庶出这身份虽有些委屈你小妹,但也正是如此,你小妹嫁过去,定不会受什么委屈。”
楼昊苍思量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父亲说的确有道理,不由点了点头。
“这么说,父亲还是更看好贺兰博一点?”
“贺兰博虽也狡诈善谋,但拿他与贺兰峥相比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了,贺兰峥此人啊……”楼万里狭小的眼睛里精光闪烁,“惊才绝艳,堪称鬼才!他孑然一身回到大夏,却能再入朝堂,逼的贺兰博节节败退。”
“既是如此,那父亲为什么还要答应与贺兰郝宇结亲?”楼昊苍不解的看向他。
楼万里瞧了自己儿子一眼,语重心长的说道:“就是因为他太过聪明!”
“陆阀已有了一个陆仲谋,若贺兰阀再出一个贺兰峥,试问若干年后,我楼阀又将何去何从……”
楼昊苍身子一震,下意识的说道:“我们楼阀不是还有父亲你吗?”
楼万里叹了口气,弥勒佛般的笑脸上流光般闪过一抹忧色。
楼昊苍蹙了蹙眉,他总觉得自己父亲今天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国师那里你切莫放松警惕,此次这事你还是太冒进了……”楼万里摇头说道,提点的看着自己儿子,“一个奴婢即便有再大的能耐她也只是个奴婢,与其费神费力和那种小角色纠缠,不如想想怎么应对白玉壁请来的那尊‘大佛’!”
楼昊苍埋下头,心里虽有些不赞同此话,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父亲所言有理。只是一直以来,他心里都有一个预感,千易那女人就是一个祸害!虽是如此,他嘴上还是没与楼万里顶撞。
“父亲教训的是。”
“这几天陛下一直和那周陈公主呆在一起,你上次既与那女人有过合作,再接近她倒也容易许多。”楼万里幽幽的说道,“她既是为缔结姻亲而来,岂会真的选择夏真那个傀儡皇帝,既是要盟友,我楼阀实力也不落人后……”
楼昊苍猛地抬起头,对上楼万里深沉的目光,心里猛地一突,父亲是要他……
迎娶姬红鱼?
……
艳阳西沉,黑暗逐渐笼罩大地,车马人流渐熄,一切归于寂静之中。大夏城看似平静的安睡了过去,而夜色下魑魅魍魉才刚刚开始活动。
远在百里外的天耀行宫此刻也陷入了一种怪异的氛围。
千易眯眼看着床边那张傲岸的俊脸,一瞬间以为是自己又在做梦。赫连帝怎么也会在她床头?这男人不该是跟着周陈使节他们一道回大夏城了吗?
“你在这里做什么?”
明显不欢迎的语气让赫连帝脸色瞬间一黑,只是听着少女虚弱喑哑的声音他心里的不爽一滞,皱眉质问了一句:“你现在还有多余的力气管别人吗?”
千易略吸了一口长气,干脆闭上眼。体内传来的阵阵虚弱感让她根本没有多余的经历与赫连帝逞口舌之快,只是被他那火辣辣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纵是闭着眼,千易也觉浑身上下不舒坦。
“你……”她睁眼就朝赫连帝瞪了过去,正要开口斥责她几句,冷不丁的就被塞了一物到嘴里,她喉头下意识的一动,咕隆一下就将那东西吞了下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千易黑着脸问道。
“这东西叫倾心蛊,中蛊者将会对下蛊者死心塌地,一辈子爱慕倾心。”赫连帝眼里精光闪闪,唇角的笑邪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