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是有人居心不良的诬陷。”
“国师都未急着出来辩解,李大人这是着什么急呢?”另一边也有人站了出来,竟是贺兰郝宇,他看上去依旧那么中规中矩,唯有眸底泄露一丝狠毒,“如此慌着解释,叫旁人看着倒觉得象是心虚了。”
“贺兰大人,没根据的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李泉寒着脸说道。
“肃静!”夏真一拍御案,目光遍扫群臣,殿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李准,你继续说!”
李准颔了颔首,继续道:“那封文书上除了有国师的字迹外,还有国师的玺印,这个东西想必是做不了假的。另外……下官还有一名人证!”
殿中陷入了一片死寂,尤其是国师党下的朝臣最为震动。
“何人?”
“此人就是工部郎中仲青阳。”
此言一出,国师党一方的朝臣更是哗然。
仲青阳?谁不知道他的儿子正是紫衣卫中的副统领,并颇受国师亲睐,他若站出来指证白玉壁……
“仲青阳拜见陛下。”
殿中群臣心思各异之际,仲青阳已在殿前跪下。
夏真声音一沉,冷笑道:“仲青阳?工部郎中,好,朕倒要听听你要如何指证国师!若敢有半点不实,你就等着株连九族吧!”
“臣不敢!”仲青阳埋头回道,言辞切切的开口:“回陛下,私运铁器之事据臣所知的确是国师嘱意,当初是国师命人采办铁器铸造之时,臣就在旁边,乃是亲耳听到。国师如此做乃是为城外那五万修罗军,实是真的包藏祸心,臣不愿与他同流合污,这才冒死谏言!”
“冒死谏言……”夏真勾唇冷笑,目光寒的骇人,“你还真是朕的好臣子,如你所说,你既早知此事,为何不早点上奏?”
“这……”仲青阳额上滚下一滴冷汗,“请陛下降罪,实在是臣的孩儿在国师府中任职,臣恐牵连到他,但臣思前想后,国师行此等大逆不道之举,臣实在不能与他苟合啊!还请陛下明鉴!”
仲青阳话落的同时,不少朝臣都跪地请命,放眼望去皆是三大军阀麾下。
“还请陛下明鉴,秉公办理此事!”
夏真面色难看无比,他目光落在白玉壁身上,咬牙问道:“国师,你可有什么解释?”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一处,似有一块巨石压在了殿堂之上,沉闷的叫人透不过气来。
“陛下,臣能否看下堂上证物。”白玉壁眸色平静无波,由始至终都未有丝毫慌乱之色。
夏真点了点头,示意内监将文书拿下去。
白玉壁接过文书,细扫了一眼,眉眼沉静,蓝眸深邃似渊,叫人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的确是微臣的字迹与玺印。”
此话一出,国师党一方的朝臣一片哗然,这么说不等同是认罪了吗?
“只不过……”白玉壁勾了勾唇,难得露出一丝浅笑,却极尽嘲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请陛下下令严查此事,还臣一个清白!”
话音一落,国师党下的朝臣都暗暗松了口气。
“陛下英明,自然会将此事查的水落石出,只是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我大夏律例严明,王子犯法亦与庶民同罪,想来即便是国师也不能免责。”李准躬身说道,他此话一出,国师一党不少人都怒出愤色,更有人直接大骂起其得寸进尺。
李准充耳不闻,继续上奏,“请陛下下旨,将国师打入大牢再行彻查!”
夏真面色阴沉的快滴出水来,他目光扫向殿中一直沉默的三大军阀等人,最才落回到白玉壁的身上。
“先将国师扣留宫中,此事容后再审,退朝!”
夏真寒声下旨,在朝臣一片恭送声中,面色难看的离开大殿。
少年帝王的身影离开后,殿中顿时炸开了锅,两党之间大开骂战。白玉壁孑然立在其中,神色漠然,便如如今这状况他看上去依旧矜贵出尘,遗世独立,叫人仰止。
李泉眼里闪过一抹嫉恨,那张尚算清秀的脸上满是小人得志后的得意,扭曲而变态。
“国师,请吧!”
国师私运国之重器,恐有不臣之心,被夏王幽禁宫中听候查办的消息不胫而走,早朝刚退不久,街头巷尾就已被各种吵杂的议论声所淹没。
有人翘首以盼等着白玉壁落难,也有人义愤填膺,同样也有人心存怀疑。
整个大夏都笼罩在一股紧张而凝重的氛围里。
这或许只是朝堂上惯有的权利倾轧,但对底层的那些老百姓而言,无疑是他们又一个靠山陷入囹圄。
千易‘身死’已叫这些百姓哀恸不已,若白玉壁再出现什么状况……
或说这些百姓愚昧也罢,势力也好,在他们心中对白玉壁的信仰更胜王权。即便他们如今大部分仍生活在贫苦之中,但若站在神坛最顶端的这个男人真的倒下,接下来他们将迎来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地狱!
早朝上发生的一切,是一场预谋已久的栽赃陷害,只是这一次,对方显然准备充分!
那批被冠上谋逆之名的铁器是在咸峰道被缴获,而如今的咸峰道行使正是贺兰峥,这只老狐狸隐忍不发许久,此刻终于伸出了自己的獠牙,誓要狠狠的从白玉壁身上挠下一块肉来!
大夏,各方云动。
贺兰峥抢得先机的一出手,让不少人都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陆家大宅中。
“大哥,这是扳倒白玉壁的好机会,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他,若错过此次机会,日后再想除掉他便难了!”陆云霄凝重的说道,在他正前方坐着一道身影,不动如松,稳若磐石。
陆仲谋不疾不徐的在宣纸上落下最后一笔,放下狼毫之后,这才开口说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眼前之利未尝不能变作陷阱,咱们陆阀不必急着参合进去。”
陆云霄显然持着相反的意见,从周广思父子之事开始,他们陆阀一直都太过忍气吞声,就连贺兰阀与楼阀都缕有反击,和白玉壁在殿上抗衡,反而是他们陆阀作为三大军阀之首,一直没有半点动静作壁上观。
“现在朝中有不少官员都在质问,陆阀到底要沉默到什么时候?”陆云霄目光阴沉无比,“咱们陆阀百年下来,从来就没像现在这么窝囊过!”
陆仲谋深不可测的看了他一眼,目光透着洞察一切的精明算计,叫人心悸。
“一时之气你都忍不过,更何况再谋大事,云霄,你太过心浮气躁了。”
陆云霄紧紧咬着牙,“此次我实在难以赞同大哥的决策。”
“你若实在要动手,我也不再拦你。”陆仲谋淡淡的说道,“但我要你凭借自己的力量,绝不能与贺兰阀好楼阀沾上一点关系。”
陆云霄怔了怔,狐疑的问道:“为什么?”
“人并非鱼,鲤鱼跃龙门,成则一跃直上九万里,败了也可从新落回水池。大厦倾塌往往比平房来的更快更猛,更无力回天。”陆仲谋若有所指的说道,眸中闪过一抹精光,“贺兰阀与楼阀的这场豪赌,尚无必胜的可能,一旦失败,我陆阀必受拖累。”
陆云霄抿了抿唇,忍不住说道:“权力之争本就是一场豪赌,不下重注岂有大的回报,成王败寇自古如此,纵是最后败了也怨不得人!”
陆仲谋闻言却笑了起来,深不可测的瞧了他一眼,道:“所以为兄不会拦着你,你可以败,但陆阀……败不得!”
陆云霄身子一震,眼里闪过一抹挣扎,最后重重的垂下头,面露惭愧,“云霄明白了,是我思虑不周。”
“那依大哥之间,咱们现在该做什么?”
陆仲谋高深莫测的一笑,目光落在桌面的宣纸上。陆云霄随着他的视线看去,雪白的宣纸上大书着一个字--静!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论最后胜者是国师还是贺兰阀与楼阀,对我陆阀来说都无半点损失!”陆仲谋勾唇一笑,“一山不容二虎,大夏军阀割据的局面也早该换换样子了!”
“小弟明白了。”陆云霄沉思许久,重重的点了点头。
“苏烨,你是否也想明白了?”陆仲谋话音突起,目光却看向门外。
男子挺拔隽秀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陆苏烨面容沉静,褐瞳一如琉璃一般明丽,只是比之往昔他整个人的气息都内敛了下去,幽沉似一汪黑洞。
“真寮司本就无心介入此事,父亲大可放心。”陆苏烨淡淡的说道,神色冷漠,“单凭一个私运国之重器的虚妄罪名就想扳倒国师未免太异想天开,更何况……”
“以国师的智计,真的会毫无防备的任人窄割吗?”
陆云霄皱了皱眉,看陆苏烨的神色有几分复杂,自千易那个女人‘死’了之后,自己这侄儿就似变了个人一般。这么几个月来,他就从未在对方脸上看到过半点笑容。唯一能叫他欣慰的是,陆苏烨对白玉壁态度的转变!
即便,他彻底站在家族这一方与白玉壁为敌是因为那个女人的死,但陆云霄看重的只是现今的这个结果罢了!
“你既明白,那就最好。”
“父亲已知道贺兰阀与楼阀接下来准备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