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沁皱眉,心里极不舒服。
轩辕宇墨和尹月一起吃过饭漱了口并不急于离去,而是抱着她一起躺了下来。
尹月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不由有些心烦意乱地用手肘撞了撞他,“你没事要做吗?”
轩辕宇墨轻笑,温柔地说道:“你别害怕,我不会动你的。只是想抱着你好好地躺一躺休息一下,绝对不会乱来。”
“那你说话算话。不然我不理你了!”尹月不满地嘟囔。
“是了是了!我若说话不算话,你晚上不上我上你的床就行了。”
“哼哼。别以为我不敢。”
“你当然敢。你尹月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事?”
“你知道就好。”
尹月不想再理他,声音便故意放低放弱,闭上眼睛假装睡了过去。
轩辕宇墨果然是讲信用的,只是抱着她静静地躺了半柱香左右,然后悄悄地离开了。
她听到他离开时轻声吩咐不准任何人进去打扰。
当他的脚步声远去,尹月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起来,轩辕宇墨倒真的完全陷进她精心编织的假像里。
她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当假像幻灭的时候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接下来的日子很是平静,尹秀芸的权力虽然落到了尹月的手里,却并没有再制造什么乱子,孩子也越长越胖越来越可爱活泼,而一向低调的武才人,也由太后主动发话,以怀有皇家子嗣为由由才人升为昭仪。
当然,尹月以节省为由免了各种繁文缛节,算是不痛不痒地给了华正庭与太后一个小小的颜色看。
没进宫前,太后似乎对她是百般喜欢,进宫之后,竟然连见都不曾见她一面。
原来所谓的喜欢不过是因为没有牵涉到她的利益,没有碍她的眼破坏她的算计而已。
好在进宫几个月,俩人并没有直接交锋。
当然,尹月也知道终究有一天还是要对上的。
因为他们绝不会容许轩辕宇墨毫无保留地对她投放出所有的感情。
而其它的官员也对她颇有微辞,因为当天她与轩辕宇墨在栖凤宫的嬉戏中作的决定一事不知被谁传了出去。
一是不满他们的傣禄平白无故就被强制性地削减了一半,二是不满如此之大事竟然不与大臣们商量一下就此在后宫之中决定了。
女人涉政向来是朝庭大忌,更何况这个涉政的女人还是一个根本什么都不懂的野蛮人!
但他们心里窝着火,却只能暗中抱怨,没有谁有胆去逆轩辕宇墨的龙鳞。
转眼间新年便到了,轩辕宇墨携她一起大宴群臣,短短的相聚之后便散了。
晚上,俩人并肩躺在温软的床榻上,难得的他竟然没有像往日一样急不可耐,只执了她的手放到嘴边温柔地轻吻。
“你等着。”她嘻嘻一笑,将手抽了回来往枕头下摸了摸,很快摸出一个一个针脚并不细腻甚至可以称得上有些粗糙的绣囊递到他手上,“给你的新年礼物,不许嫌弃,要天天随身带着!”
握着绣囊,他泪光闪烁,“月儿,这是我从小到大收到的最有诚意的一份礼物。它算是我们的定情信物罢!”
尹月红着脸羞涩地笑,“你说是就是罢!”
他突然翻身坐起东找西找,最后终于在湘妃榻旁的一张高几上找到了针线筐,从里面拿起剪刀兴冲冲地跑到她身边。
“你别是因为不满意我的绣工太拙劣想谋杀亲妻罢?”尹月瞪他。
“我怎么舍得?”他叹,取下自己的白玉冠,立即黑亮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泄而下。
剪刀一动,一缕黑发已经握在了他手里。
尹月笑了,“原来你挺诗情画意啊!”
“可以吗?”他执起她一绺头发温柔地笑问。
“当然。我愿意。”她收敛了笑容,庄重而真诚地点头。
他便小心翼翼地张开了剪刀,剪下了她的一缕黑发,深情脉脉地凝视着她。
“别看我。我可不会编同心结。”尹月摆手。
“我曾经看过别人编过,或许我来试试。”他坐了下来,拿着两股黑发小心翼翼专心致志地编织起来。
看着他认真的模样,还有那笨拙的手势,尹月的心里禁不住冷笑。
曾经的安听雪给他绣过无数个精美的绣囊,更满心甜蜜满怀憧憬地用两人的黑发编织过同心结,只期盼着两人能够白头到老。
可是,安听雪的憧憬落空了,爱情毁灭了,而现在,轩辕宇墨的憧憬同样也将落空,他好不容易得到的爱情也终将毁灭!
轩辕宇墨虽然手脚笨拙,可是最后还是编织了一个并不十分美观的同心结小心翼翼地放进了绣囊里,紧握着她的手款款深情地说:“月儿,愿岁岁年年年年岁岁皆如今朝。”
“嗯。我们要这样一辈子。”她回以深情的一笑。
这天晚上,当她从床上下来时,已经快近子时。
正欲去一旁的湘妃榻上靠一靠时,突然听到西边墙传来几声几不可闻的敲击声。
尹月心一动,快步走了过去取下了仕女图。
门缓缓开启,风尘仆仆的南宫景焕带着一身寒气地站在了她面前。
“你回来了?”尹月很有些愕然,“怎么不留在那里过除夕?”
话问出来后,才突然记起他们曾经有过的那一晚荒唐,脸不由一热,甚是不自在地低了头。
“嗯。回来了。自是来回这里的,因为那里没有我惦记的人儿,也没有惦记我的人。”他轻笑,眼神温柔而明亮,声音里更是多了几分真诚,少了几分戏谑。
尹月听了,心突然一酸,心想他们还真的是同病相怜,除了孩子,她在乎关心的人都已经长眠于九泉之下了,而在这个世界上也已经没有人还会惦记曾经的安听雪了。
“跟我走罢!这样特殊的日子不应该就这样白白浪费在这充满算计的深宫里。”他伸手紧握住了她的手,满眼的鼓励与期望。
她回头看了看床榻上满脸亢奋的轩辕宇墨,突然觉得他丑陋至极,心里厌恶由然而升,只觉得再也呆不下去了。
当下她点点头由着南宫景焕将她拖入了密道之中。
他没有点亮火把,就这样握着她的手在黑暗中并肩前行。
他掌心的温暖,还有此刻同病相怜的感觉让她没有挣脱他的手。
没有谁说话,可是心却并不感觉到寂寞,因为谁都知道至少在这一刻他们彼此陪伴不离不弃。
跃出密道,清新而冷洌的风迎面吹来,尹月深呼一口气,只觉得寒风将自己满心的污秽之气都带走了,莫名地竟然有几分欣喜。
“你冷吧?披上这个罢!”南宫景焕注意到她仅着了一件薄薄的单衣,便急忙解下自己的银狐大氅披在了她身上。
“我不冷,你忘记我的出身了么?”尹月摇头,想将大氅还给他。
“可我瞧着冷。如果你拒绝,今天晚上我都无法心安地和你待在一起。”他眼疾手快地伸手摁住了她的肩膀,不肯让她将大氅脱下来。
这姿势实在暧昧,他们的距离不过咫尺之间,她看着他明亮而温柔的眼睛,感觉到他口鼻间呼出的温暖气息,心莫名一颤,便淡淡地笑,“好罢!如果是这样,那便由着你好了。”
“你难得听一回话。”他轻叹,缓缓地将手从她肩膀上移了开来,“你先去亭子间坐着罢。那里暖和些。”
她笑,却并未动,“这一次不会再有什么意外的状况发生了吧?”
“你希望吗?”南宫景焕的眼神突然多了几分暧昧与探询。
“我有毛病才希望呢!谁希望动不动就有生命危险?”她莫名地脸红心跳,却强作镇定。
他笑了,“放心罢。这一次不会再有意外发生了。所有的一切都摆平后我才回来的。”
她听了点点头,并没有详细去追问究竟,某些事情是禁区,即便问了也得不到实话,这一点她早就知道了。
“那我先过去了。”她快步走入了亭子。
亭子里有着两个大大的火炉,银炭烧得旺旺的,置身其中,一点都感觉不到寒意。
石桌上仍然像上次一样摆放着各种精致的小菜和点心,还有鲜花与美酒。
让人看了就心暖,只觉得这才有了新年的气氛。
她正欲脱下大氅坐下,却突然听到‘呯’地一声巨响,紧接着五彩的光芒透过帷幕照亮了亭阁。
而此时,南宫景焕掀开帷幕走了进来,温文尔雅地向她伸出了手,“月儿,我们一起出去看烟花!”
她这才明白他不与她一起进来的原因。
心莫名感动与温暖,让她不由自主地想沉浸在他精心给她准备的一切。
今晚,就让他们这两个孤独的人靠在一起取暖吧!
她大方地将手交到他手里,与他并肩走出了亭阁。
立在雪地里,她抬头,耳边连绵不绝地响着‘呯呯呯’的声音。
无数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最华丽的形态。
它们照亮了夜空,照亮了尹月的眼眸,迷醉了她的笑容,温暖了她的心房。
“你看出什么了么?”南宫景焕的声音温柔地在她耳边响起。
“有含意么?”她疑惑地细细凝神望去,好一会儿才发现那些璀璨的烟花竟然慢慢地在变化,最后形成了几个五彩缤纷的大字--月儿,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