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话,从今天一大早起来开始,碧沁便领着栖凤宫的宫女太监们向她祝贺新年快乐,还有各路妃嫔也都送上祝福,轩辕宇墨也不例外,可是所有所有的祝福她都觉得冷冰冰的,唯独这个人别出心裁的祝福却瞬间泪水汹涌。
因为只有在他面前,她不用将自己整个人全都隐藏起来,才有机会稍稍地松一口气……
“你也新年快乐。”她飞快地举袖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转头对他笑着说。
“是。新年快乐!月儿,在新的一年里,我相信我们都会心想事成的!”他紧握着她的手像是对她作着保证一般郑重。
“如果不是你,我都快忘记新年该是什么样子了。”她转头凝视着正在渐渐散去的光芒感慨万端。
“那以后我们年年都在一起过好吗?”他的声音越发地温柔起来,眼神也越发地明亮多情。
她苦笑,心想他们之间怎么可能有以后?
不过在这么特殊感动的时候,她不想扫他的兴,因为至少在这一刻,她相信他为他准备这一切的真心。
“好。岁岁如今朝。”她温柔地勾唇一笑。
“月儿!”他低叫了一声,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
她不动,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
天地在这一刻变得静谧无声,响彻在他们耳边的只有他们竟然出奇一致的心跳声。
她一动不动,直到突然感觉到他的气息突然变得强烈起来,才猛然睁开眼轻轻地推开了他,笑道:“咱们回亭子里去罢!我全身都快冻僵了!”
说着也不看他转身就一溜烟地跑进了亭子里。
南宫景焕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心想在这种时刻她竟然比他要冷静理智得多。
尹月,经过这么多以后,你的心里还是防备着的么?
他的心里微微有些挫败感,深呼了几口气,调整好心情,这才快步步入了亭子里。
尹月早就解下了大氅坐在里面饮酒,见他进来了便笑道:“这酒不错。”
“这酒当然不错。是母后赏给我的百年桂花酿呢!听说统共只有十坛。”南宫景焕像个没事人儿一样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呵呵。是么。你母后挺疼你的。”尹月嘲讽地笑。
“我也很孝敬她的,正费尽心思地给她准备大礼好祝贺她来年五十岁大寿呢!”南宫景焕挑眉笑。
“那预祝你快快准备好!”尹月举起酒杯。
“也祝你心想事成!”
两人酒杯相撞,相视一笑,仰头齐齐喝下。
接下来,俩人都心有灵犀地讲些轻松的话题,一时之间,气氛极其的融洽,是他们自相识以来最轻松最惬意的一次。
酒过三巡,俩人皆有些微熏,尹月感觉到自己的舌头都有些打结了,神志也有些迷糊便急忙放下酒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笑道:“三更已过,时间不早,咱们趁着还能认得回去的路就此散了罢!”
南宫景焕却一动不动,举杯又一口饮尽,醒眼惺忪地斜眼睨她,“月儿,如此良辰美景,你真的愿意让你厌恶的人烦扰你的心么?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好不容易这么快乐,为什么要刻意地停止?你啊,何苦活得这么累?”
她本来就不想回去,听他这样一说越发地不愿意回去了,低叹一声,她又坐了回去,手在桌上重重一拍,潇洒地说道:“好!今朝有酒今朝醉!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这才像你尹月嘛!”南宫景焕大笑,执起酒壶替她斟满。
这一喝就再也停不下来,俩人越坐越近,近得甚至彼此可以看得清对方的毛细孔。
尹月皱眉看着南宫景焕,越看越不满意,越看越气愤,伸手恨恨地去揉他的脸颊,“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南宫景焕,为什么你的皮肤会这么好?为什么你的五官这般精致秀气?哼哼!你莫不是女扮男装罢?”
南宫景焕笑,声音柔和得几乎是一汪春水,“我是男是女,你难道不清楚么?”
她睁大眼瞪他,“我怎么会清楚?!我又没有检验过!”
“那你现在要不要检验呢?”他越发地逼近她,满脸诱惑。
他温热的气息喷到她脸上,痒痒的,心也跟着痒了起来,她一把将他的脸推开,“别跟我靠这么近!我和你不熟!”
“是啊!很不熟呢!所以你才要检验我啊!”他笑,抓她的手往自己的脖子摸去,“我很期待你的检验……”
她隐隐觉得不对,可是手却完全不听使唤,不仅摸了他的脖子,更从他的衣服领口探了进去……
尹月头痛欲裂地醒来时,天已拂晓,雪竟停了,无数道璀璨的金光透过轻薄的帷幕照射进来,晃得她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好不容易适应之后,她才意识到时间不早了,急忙翻身坐起,有丝滑温软的东西从身上滑下,她低头,却愕然地发现自己光溜溜的!
仓惶中低头一看,只见地上铺着又厚又松软的鹅毛毯,更堆着鲜红的锦被,而锦被里不仅躺着她,更躺着南宫景焕。
最可怕的是,自己虽然光着,可是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痕迹,相反的,南宫景焕身上却遍布斑痕,鲜艳艳的,正如刚从地里采摘下来的草莓!
脑子里闪现出某些让她面红耳赤的画面和她的胡言乱语,不由又惊又惶。
再不敢多呆,立即匆匆起身,从绫乱的一大堆衣服里找到自己的胡乱地穿上了,逃也似地窜出了亭子。
一出去才愕然看到亭子周围竟然立着不少黑衣人,他们神情肃穆,看到尹月皆沉默地向她恭敬地弯腰作礼。
她红云满面,又羞又恼,跺了跺脚,飞也似地向不远的密道口跃去。
幸好是大年初一,辛苦了整整一年的农民们总算决定好好休息几天,所以尽管时间已经不早,但是四周仍然渺无人烟,寂静无声。
尹月飞身跃下密道,停在黑暗里抚着起伏不定的胸口暗自懊恼。
如果说上一次不过是一场意外的话,那昨天晚上呢?
她还能以什么借口搪塞过去?
事情似乎像脱缰的野马越来越不由她控制了。
这样下去不行!
到最后只怕她会被南宫景焕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想到那个‘吃’字,尹月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的荒唐,当下心烦意乱,举起手狠狠地给了自己几个响亮的巴掌,恨恨地骂道:“尹月!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怎么可以糊涂荒唐至死!”
她的脸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痛,她还不解恨,仍然一掌接一掌地掌掴着自己,直到嘴里有腥甜的味道了,这才住了手。
大错已经铸成,她无力回天,但至少还有机会令自己不再糊涂下去。
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减少与南宫景焕的不必要碰面!
而就在尹月独自一个人在地道里懊恼不已之时,南宫景焕心情却好得无法言喻。
如果说上次是他不愿意发生的意外,那么昨天晚上却是他感觉这辈子最最甜美的一夜。
如果她现在跑来告诉他,她愿意放下一切跟他走的话,那么他也愿意放弃一切恩怨随她一起远走天涯。
多年的卧薪尝胆,终究比不过她的甜美她的好。
他满心满眼全是她!
或许她现在还想不通,但假以时日,他相信她一定会爱上他心甘情愿地跟他隐居山野过着逍遥自在的二人世界!
南宫景焕的手缓缓地抚过她在他身上留下的特殊印记,想起昨天晚上她在他身上的胡作非为,嘴角禁不住勾起了一抹美好而旖旎近乎梦幻般的笑容……
尹月匆匆回到宫里,轩辕宇墨已早朝去了,而她此时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汀兰却静静地等候在密道口。
“娘娘,您回来了。”汀兰低声地说道。
“嗯。昨儿个喝多了些。”尹月莫名地不自在,匆匆地躲过汀兰探寻的目光。
“汀兰侍候您沐浴罢!”
“好。”
尹月脱下衣服的时候,明显地感觉到背后的汀兰的眼睛如雷达般扫视着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甚至觉得她凑近来闻嗅她的身体。
她猛然回头,却看到汀兰保持着正常的距离,脸上的神色也极其平静。
尹月暗松一口气,苦笑着心想自己这是内心有鬼才会胡思乱想吧!
可是不管怎么样,她都已经无法容忍汀兰呆在身边了,她挥了挥手,“我想独自一人静一静,你退下罢!”
汀兰行了一礼,默默地转身退了出去。
汀兰离去了,尹月才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由苦笑不已。
洗漱干净之后,尹月随意地用了些点心,起身在偌大的宫殿里走了走,突然一颗心空落落的,只觉得乏味寂冷无比。
身体很累,却并不想上床休息,因为她害怕床上的温香会让她情不自禁地回想起某些荒唐的画画。
她需要寂静,需要独处!
而这宫殿让她感觉到窒息!
尹月深吸一口气,随意披了一件大氅便匆匆地向外走去。
碧沁正指挥人打扫庭院,见她快步走了出来,急忙叫道:“娘娘这是要去哪?”
问话间,尹月却已经步出了栖凤宫。
碧沁只觉得她怪怪的,担心出什么事,急忙追了出去。
只是早已不见了她的人影,放眼望去只是白茫茫一片。
尹月信步乱走,只觉得凛冽的寒风吹打在她的身上,虽然吹乱了她的头发吹冷了她的身体,却将她的大脑吹得清醒不少。
她越发地渴求这种清醒,脚步便越来越快,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走入了御花园。
因为天冷,御花园里人烟稀少,前来采梅的宫女早在一大清早便采摘回去了,此时静谧一片,尹月只听到自己的鞋子踩在雪地里的声音,偶尔会有积雪从花树的枝桠上落地的‘簌簌’声。
看着那白茫茫的一片,尹月有种天地之间仅有她一人的感觉。
而现在这正是她目前最渴求的状态,她需要时间需要环境好好地理一理自己混乱的头绪。
信步乱走,逛了大半个园子,她终于感觉有些累,便走向不远处的一大片假山处拣了一块干燥洁净的石头处坐了,还未来得及呼口气,却突然听到有声音自假山的某处低低地传至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