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你吉言。”黎玉漱推开了她的手帕,站起来对着魏后拜了一拜,低声说道,“母后,玉漱先行告退了。还请母后看在玉漱思母心切的份上,再好好考虑一下罢。还有,如果母后见到了太子爷,请帮玉漱转告他,说玉漱很想他。”
“本宫会好好考虑你的请求。至于太子,你作为太子妃,也得好好放点心思在他身上。别跟个陌生人一样什么都不了解。过于疏忽,会有什么后果,我想你是个明白人,不需要我明点罢!”太后眉头紧锁,恹恹地看了她一眼。
字里行间充满着责备。
黎玉漱一惊,不敢多说什么,讪讪地应了,低头弯腰地退了出去。
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几近蹒跚的步伐,尹月叹了口气,问道:“母后,这黎夫人真的是被禄初元给挟持了么?”
“谁知道呢?只不过俩人一起悄无声息地失踪了,难免让人往这方面上猜疑。”魏后疲惫不堪地叹了口气,抬眼看了她一眼,“方才玉漱思母心切,一时失了礼数,你别怪她。”
尹月笑道:“母后放心。月儿并不在意。而且很能理解她的心。”
“能理解最好。母后知道你懂事。”魏后点了点头,伸手牵她在身边坐下,笑微微地问道,“我听说你昨儿个和你大皇兄一起去散步了?”
尹月脸一红,点了点头,轻笑道:“母后消息倒灵通得紧。”
“你是你父皇在意的人,母后又岂会不关注你?”魏后意味深长地笑,“最近,母后看你跟太子与七皇子都走得很近,母后问你,你是铁了心将他们当作兄长看待呢?还是有其它的想法?”
“月儿倒是想把他们都当兄长来处着的。只可惜……”尹月无奈地叹了一声。
“听你这话意思,似乎你大皇兄对你也有那方面意思?”魏后故作诧异地问。
尹月轻轻地点头,“是。月儿也没想到。”
魏后眼珠转了转,关切地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你对你大皇兄可有男女间的好感?”
尹月脸红了红,垂了眉眼看自己放膝盖上的手,羞涩地说道:“昨晚之前,月儿还很讨厌他。觉得他假得很。直到他向我剖白了他的内心之后,月儿才算真正地了解了他,才发现原来他并不是个面目可憎的人。”
魏后心里冷笑,表面上却越发地和蔼可亲,“那你说说看,你现在眼中的大皇兄是什么样的人?”
“他有勇有谋,是个能文能武的真男人。只是可能过去被母后保护得太过严密了,所以有时候他的思想有些单纯,做事也容易冲动直接。父皇母后对七皇兄的夸赞与赏识,常常让他感觉到被忽略了。于是乎,将七皇兄当作了假想敌,成天想着怎么超越他。可越是这样,越容易出差错,也越容易让父皇母后觉得他比七皇兄总是要差上那么一截。从而免不了让母后总是觉得无力,而他也越发地懊恼,与您的关系也越发地疏远很多。”尹月平静地分析着。
魏后听了,半晌不语,最后缓缓点头,“你说得对。看来,昨天晚上,你们之间取得了很大的进步。他一定将心里的话都跟你说了罢。”
尹月笑道:“有些是他说的,有些是月儿猜的。或许有不对,母后千万别见怪。”
魏后摆了摆手,叹道:“不。你说得都很对。如果不是听了你方才这袭话,母后还不知道自己的言行对你大皇兄伤害至此地步!母后真的该闭门思过,好好地反省一下自己才行。”
“其实母后并没做错什么。只是爱子心切,有时候说话便难免重了些。只要以后把握些度便行了。”尹月笑道。
“是。母后愿意虚心接受意见。”魏后点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告诉母后,既然你现在对你大皇兄有了改观,那你可有想过要嫁给你大皇兄?”
尹月面红耳赤地低头,绞着手低声说道:“大皇兄说想和我一辈子。他说遇到我,他才明白什么叫做爱情……”
“呵呵。母后懂了!”魏后听了,拍手笑了。
尹月这副娇羞的女儿态,她看不出有半分作假,先前还担心南宫瑾怀会被她玩弄了,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小觑了儿子的魅力了。
如果将南宫瑾怀真的娶了她,那么她与南宫坷的名份永远只能是公公与儿媳了,便对自己构不成威胁了。
更重要的是,有了她的加盟,南宫景焕便再也不是问题了。
就算是留着他的性命,他也翻不了天去!
而昨天有关禄初元一事,想来也不是有意针对自己的。
只不过凑巧罢了。
想到这里,心下不由欢喜得紧。
但随即又不放心地问道:“那你和你七皇兄说清楚了么?你也知道,虽然你七皇兄不是我亲生的,但他出生没多久便由我带着,早就形同自己亲生。我虽然喜欢你喜欢得紧,却也不愿意他们兄弟们因你而起争执。”
尹月点头,轻轻地说道:“母后,月儿明白。不过您别担心,因为月儿和七皇兄前天晚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辈子只能做兄妹,其它的什么都不可能了。”
魏后看她一脸郁闷,只觉得她还有话未说完,便追问道:“怎么了?前天晚上,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也没什么事情。总之一切都很顺利地解决了,母后您别担心。”尹月淡笑。
“不行。你一定有话瞒着我!月儿,以前你瞒我,我不在乎,可是现在,如果你真的有心与你大皇兄在一起的话,那么以后咱们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咱们在这皇宫里必须互相扶持,更不能有任何秘密!”魏后收敛了笑容,郑重其事地说。
尹月几番踌躇,“此事已经过去了,她也道歉了,我也没什么损失,所以我不想提,省得让人觉得我在拨弄是非……”
魏后皱眉,“她?她是谁?黎玉漱?”
尹月苦涩地笑了笑,“是啊!也不知是不是大皇兄在她面前说了什么,让她似乎一直看不上我。昨天晚上,想方设法地支开了大皇兄,给我和七皇兄的贴身宫女清亮与曲荷下了蒙汗药,让她们在厨房昏睡不醒。又在我们喝的茶水里下了春药,然后将我们锁在房中不准出来。若不是大皇兄感觉到不对劲,摆脱了黎夫人的纠缠匆匆赶回来的话,只怕……”
说到这里,她难过地没有再说下去。
魏后大惊失色,用力在桌上一拍,低喝道:“她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做出如此恬不知耻之事!她平日里低眉顺眼,一派温和,我还以为她是个善良老实知规知矩的大家闺秀,想不到私下里竟然这般龌龊!”
尹月苦笑,“其实我能理解她,她可能只是知道了大皇兄对我的感情,所以一时之间不能接受罢了。换作是我,只怕比她做得更过分。”
“你倒是个实诚的孩子。”魏后叹了口气,“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再有机会为难你的!身为女人,该当为丈夫排忧解难,凡是丈夫想要的,都得主动送上才是。女子的三从四德,可不能随便违反。这一点,我会好好地提醒她的。你也放心,如果你要嫁给你大皇兄,一定是平妻的身份。你与黎玉漱绝不分高下。”
她的这番话让尹月觉得很嘲讽,但她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红着脸羞怯地说道:“这一点,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我在乎的,只是大皇兄的心。只要他的心在我身上,那便比什么都强。”
“难得你这样想。只有这样想的女人才聪明呢!在这个世界上,男人的真心是最难求的。不是每一个女人都有你幸运。”魏后联想到自己穷极一生努力都未能得到南宫坷的心,不由又失落又惆怅。
“月儿明白什么最重要。母后放心罢。”尹月温驯地点了点头。
“乖。”魏后满意地拍了拍她的手,关心地问道,“你用过早膳么?”
尹月摇了摇头,“没有呢!一大早起来便听说了黎夫人失踪这件事情,便早膳也没来得及吃便想着过来看看什么情况。”
“那黎夫人一向很有心计,就算真的给禄初元挟持了,也一定会想办法逃出来的。更何况,各人有命,勉强不得。这件事急也急不来,咱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好了!不说她了,赶紧随我一起用早膳!”魏后牵着她的手站了起来,扬声叫道,“沈嬷嬷,赶紧将早膳奉上来罢。”
“是。”沈嬷嬷应声而进,身后跟着四五个宫女捧着热气腾腾而又丰盛精美的早膳鱼贯而入。
魏后让尹月坐下,笑着亲自将一碗血燕粥放到她面前,一脸慈祥地招呼道:“这血燕粥,她们一大早就去熬了,熬了好几个小时呢!你赶紧尝尝。”
尹月笑道:“母后这里的东西总是最好的。”
“那你以后多来陪我一起用膳罢。我独自一人寂寞得很。”魏后慈祥地说道。
“母后若是喜欢热闹,月儿一定常常打扰。下一次月儿再把父皇也拖进来。”尹月笑道。
“那说话算话。母后可等着这一天啊!”魏后一喜,笑容越发地慈祥了。
“放心。这件事包在月儿身上。母后快吃罢,要不然饭都凉了。”尹月笑嘻嘻地说道。
魏后点头,转头吩咐沈嬷嬷,“去看看太子醒了没有?如果醒了,就让他过来跟我们一起用膳罢。”
尹月假装吃惊地瞪大眼睛,“大皇兄昨儿个晚上在这里睡的?那方才母后您怎么不跟皇嫂说呢?”
魏后叹了口气,“你大皇兄昨天来看我的时候,突然说很不舒服,所以我便索性将他留在这里住一晚。之所以不告诉你皇嫂,是因为你皇嫂如今情绪不稳定,我担心她会吵得你皇兄心烦。你也知道你皇兄的爆脾气,万一发作起来,只怕不好收场。”
“原来是这样。母后考虑得周到。不过,大皇兄身体怎么了?严不严重?有没有请大夫来看过了?”尹月关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