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没有什么愧疚之情。
他以为他如所有帝王一般冷血无情,女人对于他来说只是工具,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对于眼前这个想毁他杀他的女人却怎么都做不到狠绝。
可是不杀她又怎么办?
难道就看着她在这里玩弄权谋,在不同的男人之间游走么?
当她如愿以偿地掌控了这里,到时候她必定会来对付自己!
想到她可能会再一次拿匕首横在自己的脖子上,轩辕宇墨只觉得脖子寒嗖嗖的,一股寒意如毒蛇般自脚跟缓缓地往上爬,令人毛骨悚然。
不能这样!绝不能再让她有机会威胁到他!今夜她必须死去!
她的死,黎夫人的死将会给西周带来极大的动荡。
而这将会是他的大好时机!
轩辕宇墨的眼睛紧紧地凝视着尹月的脖子上一动不动,面容沉静得仿若雕塑,内心却在痛苦地作着激烈的挣扎。
良久,他才幽幽地叹了口气,手在尹月精致的五官上一一拂过,低声说道:“尹月,这一次我就饶过你。希望下次再见面时,你不要再让我看到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下一次我是否还能忍受你给我的羞辱!但愿你我还有未来……”
说完之后他将她挟在腋下飞快地消失在黑暗里。
很快他便避开人群来到了尹月所居住的帐篷后停下,四下看了看,见无人注意到他,便掀帘进去将尹月悄悄地放在了床榻之上,然后又转身迅速离去。
他前脚刚走,曲荷便捧着一盆热水匆匆地走了进来。
一看到床上的尹月,不由一愕,急忙将热水放下快步走上前轻轻问道:“公主什么时候回来的?太子爷没有为难您罢?”
可是尹月却一动不动地躺着,没有半点反应。
“这么快就睡着了?”曲荷疑惑地探头去看她,却被她脖子上那几个明显至极的手指印给震住,随即又惊又惧地将手伸到尹月的鼻端处。
当感觉到有温热的气息喷洒到手上时,她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些,知道尹月只是暂时昏迷了过去,便不加思索地立即去掐尹月的人中。
好一会儿,尹月才晃悠悠地睁开了眼,意识有些不清地看了看曲荷看了看四周低声问道:“这……这是在哪里?”
曲荷看她醒了,激动得落下泪来,哽咽道:“公主,这是在猎场,咱们自己的帐篷里。您告诉曲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您惹怒了太子,所以太子才对您下了毒手么?他好狠啊!是不是想掐死你啊?”
“下毒手?太子爷?”尹月痛苦地摸着疼痛的头慢慢坐了起来,疑惑地问道,“我怎么回来的?”
曲荷茫然地摇头,“不知道啊!曲荷出去打水,回来便看到您昏迷地躺在床上。脖子上还有被人掐过的痕迹。所以怀疑您惹怒了太子,太子这才对你下了毒手!”
“出事了!我去找太子!”尹月猛然清醒过来,急忙掀被下床就欲往外冲。
曲荷急忙拉住了她,着急地说道:“公主,别再去找他了!要是他又对您下毒手怎么办?”
尹月摇头,语气沉重地说道:“不是他!我是被人从后面偷袭的。而且在倒地之前,隐约看到太子也同时倒地!”
“啊?!如果是这样,那会是谁偷袭您和太子殿下?”曲荷不安地瞪大了眼睛。
“不知道。我和他的敌人都太多了。谁都有可能。”尹月的脸色越发凝重了,“不说了。我得立即去看看他,他现在不能有事!他若有什么意外,我便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要知道方才我和他一起走的时候,肯定有人看到了。皇上待我再好,但怎么都好不过他自己的亲生儿子!”
曲荷听了,脸色苍白,立即说道:“曲荷和你一起去!”
尹月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公主,您独自一人去曲荷不放心。与其在这里煎熬地等着您,倒不如让曲荷跟您一起去作个伴,这样也相互有个照应。”曲荷死死地拖住了她,“您若不肯,曲荷便不撒手!”
尹月无奈的同时,也很有些感动,叹了口气,“好罢。那就一起去罢。”
“那咱们赶紧走,让曲荷先去太子那打探一下罢,看看他是否已经安全地回到了帐篷。”曲荷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尹月举起手刀在她脖子上砍了一下,曲荷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无力地晕倒在她怀里。
“对不起。我不能带着你。”尹月叹了口气,抱起曲荷放在了香翠的身旁。并且轻轻地给她盖好了被子。
一切弄妥之后,她迅速地走了出去。
不过一会儿,她便来到了黎玉漱与南宫瑾怀所住的帐篷前。
帐篷里烛火通明,黎玉漱正恨恨地在帐篷里踱来踱去,“我满心满眼里都是他,特地拒绝了母亲的好意回来陪他,他倒好,竟然跟别的女人花前月下去了!”
紫玉叹了口气,“以太子爷的脾气,既起了那份心,又岂会轻易放弃?更何况,太子爷不是已经跟您明说了么?夫人说得对,事到如今,您还是得忍着。等到太子爷将她真正娶回家后,您若实在不想忍了再对她下狠手也不迟。”
“在这个世界上,想要害一个人的性命还不容易么?夫人不是答应你这几天就回她苗寨里取一种蛊虫么?紫玉可听说,这种蛊虫细小得连肉眼都看不到,只要放一条放进水里被人给喝下去,便会在人的体内慢慢长大,并且以啃噬人的内脏为生。虽然耗时一年才会将人的内脏完全破坏掉,可是这实在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法子。”
“所以,不管那尹月如何厉害,不管她是否撑得到太子爷坐上皇位的那一天,她都必死无疑。一个连性命都没有了的人,又怎么跟您争?”
”话是这样说,可我就是看不惯他们眉来眼去的模样!现在更好,竟然开始公然幽会了!现在外面也不知道多少人在偷偷地笑话我呢!”黎玉漱仍然气愤难平。
紫玉叹了口气,“小姐,在这个世界上,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太子爷这样身份地位的男人呢?这么稀疏平常的事情,众人又哪里会放在心上?又怎么可能嘲讽您。说到底,还是您自己的心里过不去罢了。”
黎玉漱冷哼,“你在母亲身边呆了几天,观念倒改变不小。”
紫玉苦笑,“是夫人教会紫玉看清楚了很多事实。如今的我们处于劣势,就算我们不甘又有何用?逞强又不是没试过,结果是您被太子爷痛殴,我也被他想办法折腾个不停罢了。这样继续下去的话,不过是死路一条,令亲者痛仇者快罢了!”
黎玉漱无力地顿坐在椅子上,“如此看来,唯有一忍了。”
“是。退一步海阔天空。”紫玉斟上一杯热茶,“夫人比我们都聪明厉害,咱们听她的一准没错。”
黎玉漱苦笑,“我自然明白。要不然爹爹也不可能一辈子仅娶她一位妻子。”
“您明白最好。”紫玉叹息,“且忍耐罢。”
尹月听到这里,禁不住一声冷笑。
黎夫人果然不是个善茬,表面上对自己慈眉善目的,实际上却早已经有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除掉的方法。
想到紫玉方才说的那个死法,不由不寒而噤。
看来,她得先下手为强了。
得想法子把黎夫人给除了!
尹月想到这里,不再迟疑,转身匆匆离去。
匆匆赶到小溪前,尹月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黎夫人仰面躺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脸色苍白得如一片薄纸,却挂着十分诡异可怕的笑容。
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一看就是被一把极好的匕首给一刀封喉的。
脖子上的血已经凝固成痂,整个人静静地躺在那里,泛着幽幽的死亡之气。
而与她相距不过一尺的距离,躺着南宫瑾怀。
月光下,他的脸色也透着死亡的灰白,脸还浮肿起来,有着明显的指印,显然是被人用力地掌掴过的。
但除此之外,再没有发现过别的伤痕。
尹月快步走到南宫瑾怀面前,伸手去试他的鼻息,发现有温热的气体喷洒在她手背上时,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显然,他只不过是被人打晕了。
如同自己一样。
区别是那人重重地搧了他的耳光将他扔在了凶案现场,掐了自己的脖子却又将自己好好地送回了家。
这很清晰地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凶手想栽赃嫁祸给南宫瑾怀,却放过了她。
至于这个人是谁,那就不言而喻了。
最想要置南宫瑾怀于死地的人便是南宫景焕。
他突然发难,一定是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受他控制,而事态也一步步脱离轨迹。
而恰巧黎夫人跟踪她和南宫瑾怀到这里,所时灵机一动,想出杀了自己与黎夫人,然后将杀人罪栽赃到南宫瑾怀的身上。
这样不仅彻底瓦解南宫瑾怀母子与黎氏的联盟,更让南宫坷因此厌恶南宫瑾怀的粗鲁与冒失,从而会产生另立皇储之心。
南宫景焕这一招挺狠的啊!
至于最后他为什么突然放过自己,大概是他觉得她对于他来说还有可利用的价值罢。
尹月想清楚这一切,不由无比地厌恶南宫景焕,只觉得他比轩辕宇墨更可耻更狡诈。
不过现在她最重要的事情是赶紧将南宫瑾怀带离这里,绝对不能让他的奸计得逞。
既然他起了杀她之心,那么她也没什么客气好讲的。
想想先前还曾为南宫瑾怀可能会在这次围猎之时对他下手而隐约不安与担心,尹月不由万分地懊恼。
她心底深处残存的那一缕善念再时不时地在关键时候冒出来的话,那总有一天要害死她自己的!
尹月一边懊恼地想着,一边迅速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打开塞子放到了南宫瑾怀的鼻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