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玉漱一脸羞愧,脸红绯绯地对着南宫景焕和尹月深深地连鞠了三个躬,低声说道:“对不起。昨天是我错。我不该一心一意地撮合你们而使了下三滥的手段。太子爷知道这件事情后很是生气,回去着实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顿。今儿个一大早便催我过来道歉。我现在真心实意地再三向你们道歉,希望你们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生气与我绝交才好。我舍不得你们……”
说到最后,她倒泪落纷纷,显得娇弱无助楚楚可怜,仿佛在这整件事情当中,她才是真真正正的受害者。
尹月叹了口气,走到她面前拿出手帕替她拭泪,温柔地说道:“我们又何尝不明白你的一片苦心?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又岂会真的怪你?而且,经过昨天这件事情之后,我们也说开了。那就是我们这辈子真真正正是不可能了。做朋友做兄妹是我们唯一的出路。放心罢。我们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闹别扭了。弄得自己难过不说,还弄得旁人也跟着闹心遭罪,真正是害人害己!”
南宫景焕也走上前,低声说道:“月儿说的便是我想说的。皇嫂,以后你就别担心我们了。我们都会好好的。”
黎玉漱听了又哭又笑,“你们不怪我,又能握手言和,我真的是太开心了。我们以后都要好好的。要彼此照顾一辈子!”
“好。一辈子!”尹月重重点头,看了一眼南宫景焕。
南宫景焕伸出手将手放在了她们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低声重复,“一辈子。”
尹月转头,招呼一旁淡笑不语的南宫瑾怀,“你也一起来啊!”
南宫瑾怀摆手,笑道:“一大早便弄得这么煽情,有必要么?你们继续煽情罢,我就不凑热闹了!”
此话一出,众人禁不住相视一笑。
尽管这欢乐的气氛不过是一种假像,但这样的握手言欢还是令众人紧绷的情绪得到了暂时的舒缓。
没多久,南宫坷便着人来请他们一起去猎场参加各种竞技比赛。
他们便一起出门坐上马车往猎场赶去。
猎场离漪兰宛并不远,马车行了一个半时辰后便抵达了。
山脚下是一片空阔无垠的大草甸,如今正是秋季,草木都枯黄了,树叶也红彤彤的一片,远远望去,就如着了火一般。
四下里已经搭建起不少帐篷,赛马场和射箭场也已经搭建好。
文武官员们,打扮得贵气逼人的贵妇们各自聚集在一起讨论着不同的话题。
而年轻富有朝气的贵公子们则已经急不可耐地私下比拼起来。
引得那些鲜妍美丽的怀春少女时不时地鼓掌尖叫。
尹月凝视着这一派欢快热闹的景象,禁不住心生感慨。
曾经何时,她也如她们一样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对爱情充满了期待。
可如今,她的心便如这一大片被无情践踏的枯草一般,只怕来年已经无力再抽出新芽……
“她们很快乐,是真心的快乐。”一旁的黎玉漱同样感慨万端。
她不曾像她们这样快乐过,更不曾有机会像她们这样肆无忌惮地对着自己心仪的男子大声地鼓励及赞赏。
南宫景焕很多年前就因为身体的缘故而不再参加这类活动,她欣赏不到他的英姿,更无法尽情地看着他的脸。
她只能偷偷地瞥他,就像一只作贼心虚的老鼠。
很快,她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从此以后,他只能悄悄地在她心里活着……
想起昨天晚上南宫瑾怀对她说的那番话,她只觉得心在泣血。
她不敢转头去看就坐在不过一米之外的南宫景焕,她怕多看一眼,她就会奋不顾身地扑上前去,悄悄告诉他南宫瑾怀的阴谋。
她苦涩地想,南宫景焕疏远她冷淡她是对的,她终于明白了他的苦心,他是不想让自己两难……
其实,或许他是喜欢过她的……
黎玉漱想着想着眼眶便红了。
尹月推了推她,“你怎么了?眼睛怎么红了?”
黎玉漱放下窗帘,举手揉了揉眼,强笑着说道:“被风吹迷了眼。”
“是么?来罢。我们下车罢。他们已经下去了。”尹月伸手扶她一起下了马车。
下车的时候,却远远地看到南宫景焕与南宫瑾怀被几个年轻的锦衣男子拖着往射箭场走。
尹月诧异地说道:“那些人是谁?”
黎玉漱轻笑,“你还没见过么?那是二皇子他们。他们一共有九兄弟呢!”
“还真没见过。”尹月点头,“我平日里鲜少出来,估计他们也鲜少出来罢。”
”皇室有规定,男子但凡满十岁便会住到宫外被赐的宅子里去。据说这是为了防止母子勾结所定下的规矩。七皇弟因受父皇格外宠爱,所以是个例外。”黎玉漱解释道,“你极少出来,他们也极少进宫,一时半会儿碰不到也是正常。”
“看来,这样规定极不错。我瞧他们兄弟竟然亲密得很。”尹月笑着说道。
黎玉漱看了她一眼,“几兄弟的感情还真的不确。只有七皇弟因出身不太好,还有从小就随父皇南征北伐兄弟聚少离多,与他们的感情到底还是要疏远些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尹月说这种话,是指望尹月同情南宫景焕从而站在南宫景焕一边,不再与南宫瑾怀继续暧昧下去?
还是她内心还是渴望南宫景焕幸福的?
她看不清楚自己的内心。
“是么?”尹月淡淡地不置可否。
这时,尹月看到黎夫人远远地朝这边走来了,便笑道:“你娘来了呢!看来你们娘俩又有许多贴己话来说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四下随便转转罢。”
黎玉漱点头,“好。待会我再过去找你。”
“嗯。我走了。”尹月挥了挥手,朝着南宫坷的帐篷走去。
自从那天见过禄初元后,几天过去了,却一直没有洛启的消息传来,这让她很是懊恼,决定去问问看他到底是否要帮忙。
如果有胆拒绝,就别怪她辣手无情了。
他暗算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走到帐篷前时,禄初元正好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看到她并不躲避,反而快步走上前来,笑道:“公主万福金安。”
尹月淡笑,“我拜托公公的事情还一点消息都没有,怎么可能万福金安?”
禄初元笑道:“奴才正要去跟公主禀告这件事呢!没想到公主倒来了。”
“是么?那你说说看,事情进展如何?”尹月挑眉。
禄初元低声说道:“他前天才受了阉割之礼,如今正静养呢。如果恢复得好,不出十天半月,必定能够进宫。到时候,奴才自会将他分派到您的宫里服侍您。”
尹月听了,这才暗松一口气,关心地问道:“他状态还好么?现在在哪?我找个时间去看看他。”
禄初元急忙摆手,“公主就别去了罢。您巴巴地想要他进宫,是想极其隐秘的罢?如果现在主动去看他,若是不小心给有心人瞧见了,只怕他不仅帮不到公主,反而会是公主的灾难呢!您就放心罢。我绝对会照顾好他,不会让他出事的。”
“那就拜托你了。”尹月无奈地点头,探头向前方看了看,“皇上在么?”
“在呢!正和黎大人等几位大臣议事呢!公主若想见皇上,只怕得等一会儿了。”禄初元恭恭敬敬地说。
“既如此,那我呆会儿再来罢。我还有事,先行一步。”尹月的的眼角无意中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忙跟禄初元打了个招呼就走。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禄初元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狠毒。
尹月,你惹错人了!
尹月一路随行,越走越偏,最后看到香翠在一条小溪前蹲坐了下来,尹月并没有立即出去,而是隐藏在草丛中等候了良久,见香翠始终一人坐在那里发愣时,这才起身疾步走了过去。
香翠听得动静,以为有野兽,不由惊悸地回头,见到是尹月,眼眶立即红了,哽咽着叫道:“姐姐!”
说着起身盈盈向尹月下拜。
“你我是姐妹情意,何必再行如此大礼?”尹月急忙伸手扶起了她,却看到她手腕上竟然有着三道丑陋扭曲的粉红伤疤,就如一条条蜿蜒爬行的蚯蚓一般。
香翠见她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手腕,急忙将袖子往下扯,同时想将手挣脱出来。
尹月紧紧地扣住了她的手腕让她无法动弹,一撸袖子,只见香翠整条右臂皆是密密麻麻的伤疤,这些伤疤看得出是被人用刀刻意割下的!
尹月的心直发冷,又将她的左臂裙子撸了起来,同样密密麻麻布满伤疤,令人感觉怵目惊心。
尹月咬牙冷声问道:“这是什么?是不是张赫石虐待你?”
“不是他不是他!他一直对香翠好得很!”香翠急忙摆手。
“如果不是他,那是谁?!”尹月愤怒地问。
香翠低头,“是宋兰芝。她讨厌我的突然出现,所以……”
她说不下去了,眼泪纷扬砸下。
“宋兰芝?张赫石的未婚妻?”尹月又气又恼,“这件事情张赫石不管?”
香翠摇头,“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想跟他说。”
“他很久没碰你了罢?”尹月的脸沉了下来。
香翠脸红了,声若蚊蚋,“我们只有过一次……就是将孩子送进宫那天晚上……”
尹月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我早料到了。如今你知道了罢?他的心根本就不曾有过你!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由于南宫景焕的吩咐而已!”
“我知道。可是我不认输。我相信只要给我时间,他一定会真的爱上我的!我记得那天晚上我们在一起时他的眼神有多温柔……”香翠说到这里的时候,粉脸飞霞,眼睛含情脉脉春波流转,竟说不出的光彩照人。
“那都是在做戏!”尹月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她,“别再贪念那些本就不存在的东西了。我现在就去跟南宫景焕要人,并且要他一定给我个公道!无论如何,不能让那对狗男女好过!”
香翠‘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悲切地呜咽道:“姐姐不要!不要伤害他!香翠爱他,即便他不爱香翠,香翠只要能够呆在他身边远远地看着他就行了。姐姐如今救香翠出去也没用,香翠如今已几近废人,已经丧失了生育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