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景焕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层层冷汗,苦笑道:“你这醋吃得可真有些莫名其妙!我和她只是主仆,并无其它关系。你别瞎猜,也别乱生气。”
尹月冷笑道:“你此时此刻若还要以为我会吃你的醋,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只是想找机会折磨你罢了!”
话音未落,手又重重在他伤口上按下。
他忍痛苦笑,“是也罢不是也罢。如今我肉在砧板,一切都由你作主。”
尹月冷哼一声,动作利索地将药膏给他所有伤口都抹上了,然后将空瓶扔下,转身去洗干净了水,这才走到他身边坐下淡淡地问道:“你要我跟你回来,我已经做到了,并且了取得了你父皇的信任,现在该是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别找借口拖延,别想再糊弄我,虽然你们父子情深,让你暂时逃过了一劫,不过你也别因此以为就可以继续糊弄我,你知道我的手段,如果你一旦成为了我攻击的目标,你的下场会很惨!”
“我从未想过要食言。方才我诉贵客便是香翠和孩子。”南宫景焕无奈地说道,“如今香翠的身份是京都府尹的妾室,也是孩子的母亲。这样的话,他们可以随时随地进宫来探望你,你也可以出宫找他们。没有人会置疑孩子的身份。”
“没人置疑?我记得南宫瑾怀是见过孩子的。”尹月皱眉。
南宫景焕淡淡地说道:“你放心。只要你愿意配合,我自有法子让南宫瑾怀三缄其口。”
尹月听了,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咬唇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要他们和我在一起。天天看着他们我才放心。”
“你确定?”南宫景焕挑眉,“你在皇宫里呆的时间不短,你应该知道皇宫是个处处充满阴谋算计的地方。现在你被破例册封为公主,外人不知道真实的原因,魏后与南宫瑾怀可清楚得很。父皇这辈子因你母亲夜慕霜冷落了魏后一辈子,你觉得魏后会容你这个眼中刺在她面前得意地晃荡么?她势必会从你身边的人下手,慢慢将你控制,让你沦为她的工具,直到物尽其用之后再一举收拾了你。所以我建议你三思而后行。”
“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宫里宫外,对我来说没有区别,都是充满杀机的地方。如果你想我合作,就必须得答应我这个条件。”尹月执拗地说道。
南宫景焕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试探,“或许你可以选择另一种方式。就像我们先前说的,你可以去我那里住着。那样的话,还没有这么多麻烦事。”
尹月冷哼,“南宫景焕,你趁早收起你那点小心思罢。我宁愿呆在这个狼窝,也绝不肯再入你的虎穴!这件事情没商量,一定得按照我的意思办。”
南宫景焕无奈苦笑,“好罢。如果你执意如此,那一切依你。”
尹月听了,这才松了口气,起身站了起来往外就走,“我累了,去偏殿休息一会儿。他们若来了,便令人知会我一声。”
南宫景焕欠起身子叫:“要休息就到这里罢。我们同处一室,彼此也可以说会子话!”
尹月却根本不予理会,径直打开门走了出去。
不过一会儿,他听到她的声音淡淡地在外面响起,“清亭,你主子唤你进去陪他呢!”
清亭‘啊’了一声,随即匆匆地跑了进来,走到南宫景焕面前问道:“殿下,您唤清亭么?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南宫景焕闭上了眼睛,淡淡地说道:“没有。我哪里都舒服得很。我想独自一人休息一会儿,你退下罢。”
“哦。清亭告退。”清亭的眼睛迅速地在他身上扫了一遍,见没什么异样,这才安心地悄悄退下了。
走出去的时候,看到尹月并没有走,正坐在院中的石桌前无聊地看着手,见她出来便淡笑道:“你怎么出来了?他方才还说寂寞得很要人陪呢!”
清亭脸可疑地红了红,讪讪地笑道:“在这个世界上,殿下想要的人只有公主呢!”
“是么?”尹月挑眉,冷笑道,“可惜我不想要他。”
清亭结舌,不知该如何应对。
尹月又笑,“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我问你,这么大的一个宫殿怎么只看见你一个宫女啊?其它人呢?”
清亭急忙解释,“自从七殿下搬出宫后,这里平日里便由清亭一人打理着,今日因殿下要宴请贵宾,这才临时从其它宫里借调了原来曾经在这里呆过的几名宫人。如今他们都在厨房里准备晚宴呢。”
“难怪我说怎么没见着人呢!”尹月点头,又问道,“那你告诉我,我现在可以在哪里休息?”
清亭先是一愣,随即说道:“涟蘭殿很是不错。以前七殿下总喜欢在那里小憩,请公主随清亭来罢。”
尹月点头,“好。”
清亭带尹月来到了涟蘭殿,说道:“公主,这便是莲蘭殿了。这里每日清亭都必定会细细清扫,床上的一应用品也每日更换,还请公主放心住着。”
尹月环顾了一下四周,见一应陈设虽然简单朴素,但真的是纤尘不染,仿佛这里从未离开过主人,由此清亭的用心可见一斑。
当下不由赞道:“难怪你主子只肯留你一人,我想在这个世界上也就是你会如此忠心地待他罢。”
“公主谬赞了,清亭只不过是在尽自己的本份而已。”清亭莫名地有些不自在,只觉得在尹月面前,自己就如一个透明人一般五脏六腑都被她看了个仔细明白,当下急忙福了一礼,说道,“时间不早了,清亭得过厨房那边督促一下进度才行。公主也请早些休息罢。”
尹月点头,“你去罢。别担心我会见外,我会把这里当作自己家的。”
清亭没再说什么,转身默默退下。
尹月走到窗前朝外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这里正对着主殿,两殿相距不过六七丈的距离,她几乎可以看到南宫景焕在屋里的一举一动。
他似乎也在抬头朝这边看,依稀地她仿佛看到他嘴角那抹熟悉的笑容,那般的温柔,温柔得刺得心一阵一阵地抽搐。
‘砰’地一声,她用力地摔上了窗,皱着眉头走到床边躺下了,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显然,清亭真的很细心,尽管南宫景焕已经鲜少留宿此地,可是她仍然按照惯例将衾被仔细地熏上他最喜欢的香气。
南宫景焕!这个可恶的臭男人!总是不用花任何心思地就引得女人们趋之若鹜,真正是个面目可憎的花心大萝卜!
尹月心里一股怒火乱窜,随手拿起床头一把剪刀将床上的衾被等剪了个稀巴烂,然后一股脑抱在怀里打开窗户扔了出去。
对面的南宫景焕不知何时挪到了窗前,看到她这一举动,不仅不生气,反而宠溺地笑了,嘴巴在翁动,尹月看他口型,发现他竟然在说--你真幼稚!
尹月懊恼莫名,挑衅地冲他比了个中指,恨恨地无声地回应他,“贱男!”
说完之后又用力地摔上了窗。
床上已经空空如也,她躺了上去,觉得那种香味已经淡得几不可闻之后,这才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刚闭上又立即睁开了,举手懊恼地对着自己的脸使劲地搧了一个耳光,“尹月,你确实幼稚得可以!”
自从识破南宫景焕真正的面目,并且落在他手里后,她的情绪便变得极不稳定。
她脑子里很清楚她下一步该如何走,可是行动总是会先于理智,这才频频出现这些幼稚弱智的行为,让南宫景焕看穿她的内心!
这样下去不行!
她若再不肯好好地正视自己所处的困境,一定还会重蹈覆辙的!
尹月将自己恨得入骨,又禁不住搧了自己一个耳光,脸部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她却不在乎,正欲再下手,门外却响起南宫景焕轻若缥缈的声音,“何苦折磨自己?与其折磨自己,倒不如出来折磨我,不是更有成就感么?”
尹月猛然收手,正欲对着门大吼一声‘滚’,却临出口时又硬生生地将它收了回来,平静地说道:“你放心罢。会有折磨你的时间的。不过不是现在。麻烦你别像个偷窥狂一样站在我门口了,你不觉得恶心,我还恶心呢!”
南宫景焕苦笑,沉默半晌才缓缓问道:“你是绝不会嫁给我罢?”
尹月不想理他,闭上眼不再说话。
南宫景焕等候半晌都没等到回应,不由苦涩地一笑,转身一瘸一拐地慢慢离开了。
尹月冷静下来后,困意便席卷而来,正欲睡去,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清亭清脆悦耳的声音,“奴婢清亭拜见太子妃。”
尹月皱眉,起身几步奔到窗前,将窗户微微揭开,果然看到一袭淡黄宫装的黎玉漱正眼睛红红地站在庭院当中。
“七殿下伤得重不重?他现在可还好?”黎玉漱声音低低响起,这特意压低的声音让人莫名地觉得她似乎在做一件很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唉。捱了一百大板,每一板都落在实处,哪能不重呢?不过您放心罢,总算只是皮肉之伤,没有伤到筋骨,所以并无大碍。”清亭叹了口气。
“是么?”黎玉漱的眼睛红了,声音更是哽咽,向屋里探了探头,问道,“涂了药罢?现在睡下了么?”
“已经涂了药。也已经睡下了。您若想看他,可以悄悄进去悄悄出来。”清亭低声说道。
黎玉漱却摇了摇头,“我就不进去了。我是听到消息偷偷跑来的。只是想问问他好不好,如今既然听你说他没事,我也可以放心了。太子这便要回京了,我得赶回去候着才行。不然又要闹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