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俊良怅然若失,“这两年我光顾着养伤,武功却没怎么进步,倒是那何劲松,在武功上简单是质的飞跃,看来,这复仇是越来越难了。”
“有志者事竞成!好了!别担心以后的事了,赶紧把身体养好罢。时间不早了,你洗洗罢。”
尹月站了起来,去打了水让他洗脸脚,自己则收拾了一下桌子,将碗筷清洗干净了,然后将他带进了一间客房,说道:“今天晚上你住这里罢。好好休息别多想。”
“好。多谢姑娘收留在下,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杜俊良对着尹月深深地鞠了一躬。
“不用客气了。”尹月摆了摆手,突然想起什么,说道,“你别忙着进去,等着我,我去拿样东西。”
说着就急急忙忙地转身去了。
再回来时,尹月手里捧着一杯深赫色的药酒递到一直老老实实站在门口等候的杜俊良手里,笑道:“这酒是我师父留下的药酒,据说是用特殊药材泡制的,到现在估摸着有个三四十年了罢。有助于伤情的恢复。你赶紧喝了罢。”
“多谢姑娘。”杜俊良不疑有它,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呵呵。喝了它你今晚会睡得很香的,明天起来保证精神大振。好了。时间不早了,赶紧抓紧时间去休息罢。”
“是。姑娘晚安。”
“晚安晚安。”尹月挥了挥手,看着杜俊良进去了,这才狡黠地一笑。
半个时辰后,尹月悄悄地走到杜俊良所住房间的窗前,用手在纸窗上戳了一个洞,探眼望去,却见杜俊良连灯都未来得及熄灭,衣服更是没来得及脱就这样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她抿唇一笑,手一挥,里面的灯便熄灭了。
她这才悄无声息地隐没于夜色之中。
不过一会儿,她便站在了悬崖顶上,双脚一纵便跃上了树,眺目远看,果然透过莽莽树林,隐约看到阵法之外有火光闪烁。
她心一动,便双足连点,快速地往前跃去,不过一会儿便伏在了一棵松树上。
而树下正是一堆鞲火,还有一群黑衣人。
他们正围着篝火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只听一人懊恼地说道:“没想到那个乞丐告诉我们的消息竟然是真的。只可惜今儿个到底还是让他逃脱了。皇上原本对咱们抱有厚望,怕只怕到底还是要让他失望了。”
“事情还没到最后,岂可轻易言败?”一个斯文秀雅皮肤白净玉面书生一般的男子冷哼一声,“他逃进了这阵法里藏起来,总有要出来的一天。就算死活不出来,那也不打紧。我已经飞鸽传书给皇上了,皇上手下那么多奇人异士,一定可以找到可以破解这阵法的能人。迟早有一天,咱们可以破阵,到时候他插翅难飞!”
“何侍郎所言极是。你啊,别说这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了!跟着何侍郎总是没错的。”其中一人打着哈哈。
尹月一听旁人称他为‘何侍郎’,便知道他一定便是杜俊良口中的何劲松了。
没想到他竟然长得如此秀气,一眼看过去,完全不像是个武林中人,倒十足像极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玉面书生。
这样风流雅致的相貌不知骗过了多少人的眼睛。
只听那发牢骚的人急忙解释,说道:“是是是。是我想多了。我只是有些感伤,咱们这一次又丧失了十几个兄弟。这些兄弟可与咱们几经生死啊,没想到今儿个折损在这里。”
“人皆有一死,他们为国殉职,死得其所。”何劲松冷哼一声,语气很是不好。
大概没有追捕到杜俊良,让他很是不舒服。
斩草务除根,杜俊良这个根,一日不除,他是一日不得安心啊!
尹月冷冷一笑,再无怀疑,手一挥,一条长长的练带挥了出去卷住了方才那发牢骚人的脖子,一运力,只听‘喀嚓’一声,那人的脖子便断了,连叫都不曾叫得一句,更无任何反抗之力就此倒地气绝身亡。
“谁!”何劲松一声厉喝,纵声便往尹月的方向纵去,只是纵到一半,突然觉得全身无力,身子竟然就这样往地上落去。
他大惊失色,立即明白自己这是中了软骨散,险然在尹月挥出练带之时,同时挥出了还有软骨散。
他的身体还没有落到地上,练带便卷住了他的脖子。
尹月如法炮制,将他的脖子折断了。
其它人见此变故,饶是经历了再多的风浪,此时也骇然变色,当下不管不顾,便往山下逃。
虽然中了软骨散,根本走不快,更走不稳,可是对于生的渴望,却还是促使他们不顾一切地往前奔。
尹月也不着急,跃下树下,练带飞出去再收回来,反复数下之后,已经将所有的人都收拾干净了。
虽然以她现在的功力,根本不需要用软骨散这样下三滥的招数,但如今的她早已不是两年前的尹月,她现在要求的只是速度与直接,至于什么方式,光不光明,她根本不在乎。
更何况,这些人皆是南宫景焕的走狗,她若不杀他们,那么只怕会引来更多的人,到时候,她的形踪便会被发现了。
那她想要执行的计划便会遭到破坏,而她是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再发生的。
尹月将那群人的尸首堆积在一起,撒上化尸粉,看着那一具具血肉之躯慢慢地化为了一滩血水,然后沁入水里之后,这才将篝火灭了,掘了些土散在了上面,让人看不出痕迹之后,便转身朝药王谷疾行而去。
她快若闪电,在树林里穿梭,约莫花了一柱香的时间,便翻越了两座山,最后抵达了充满着奇异香气的药王谷。
拿出火折子在药王谷四下游走了一圈,果然发现了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不仅有简单的草棚,还有用石头垒的简易烛台,以及用动物骨头制成的各种简单炊具。
呵呵。看来杜俊良所说的皆是实话,而且他还是一个很能在艰难环境生存下来的勇者,这对她来说实在是一个天大的礼物。
看到这些,尹月的心情出奇的好。
这是她这两年以来心情最好的一刻,因为她已经找到了一个与她有着共同目标的同路人。
真的很完美。
她能够想像他们合作会有多默契。
又或者真的是冥冥之中天注定,三年前,南宫瑾怀选择了杜俊良,而三年之后,命运将杜俊良送到了她的面前。
想起已经死去了两年的南宫瑾怀,尹月嘴边的笑容又慢慢收敛,她攀上山顶,对着黑沉沉的远方大声叫道:“瑾怀!你听着!我一定要为你报仇!你一定要等着我!等我报了仇之后,你就好好地去投胎罢!下一辈子,不要再投身于皇室!如果可以,你不要忘记我,我们会再见面的!一定会的!”
她的声音高亢清越,远远地传了出去,山谷又将她的声音送了回来,此起彼伏地回响着,不仅让天地动容,更让山野里的野兽也禁不住扬声长啸,仿佛在与她相互呼应一般。
此时的紫寰宫里,南宫景焕猛然坐起,低叫一声,“月儿!”
睁眼望去,却见夜明珠的流光中,紫色纱幔缓缓飘动,却哪里有尹月的半点影子?
一阵香风袭来,陆幻菱温柔而悦耳的声音在耳边轻轻传来,“皇上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瞧这满头冷汗的。”
陆幻菱疼惜地拿着手帕轻轻地抚上了南宫景焕的额头。
只是才擦得一下,南宫景焕却突然转过头冷冷地对她说道:“别碰朕!”
他的眼睛如刀锋般锐利,又如千年冰川般冰寒,这是陆幻菱近两年没见过的眼神,浑身不由机伶伶地打了个寒战,拿着帕子的手就无力地垂在了身边,低声说道:“皇上怎么了?臣妾哪里惹得您不高兴了?”
南宫景焕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掀被站了起来,“你很好。只不过朕突然没了睡意。你歇着罢。朕到外面走走。”
陆幻菱急忙起来,轻声说道:“皇上,此时已是深秋,外面天寒露重,实在不宜……”
话还未说完,却被南宫景焕再次投来的冰寒一眼生生给止住了。
当下无力垂头。
再抬眼时,寝殿空空如也,那个俊美如神衹高高在上的男子已经无影无踪。
陆幻菱再也没有了睡意,躺回到留有余温的被子里,将头深埋在柔软的枕头里,苦涩地想,尽管在外人眼里,她如今不仅是太子的母妃,更是主掌后宫的皇贵妃,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里,南宫景焕几乎有一大半日子都在她的紫寰宫里度过,可是她心里很清楚,南宫景焕并没有真正爱过她,甚至没有在意过她。
他的心里始终是荒芜空荡的,没有一个人能够再在那里种下一颗花草的种子……
尹月,那个众说纷纭的女子,在人们口中是传奇,在他心里,又岂不是一段传奇一个神话?
不得不说,她是嫉妒的,不甘的,甚至是憎恨的,可是嫉妒又如何不甘又如何憎恨又如何,她始终斗不过一个早已不存在于世上的女子。
她陆幻菱始终成为不了一个传奇……
“娘娘,您怎么坐在这里?不怕着凉么?”贴身大宫女雁香一脸不安地快步走了进来,随手拿了件衣服披在了陆幻菱身上,“这要着凉了,就不能服侍皇上了。那些个娘娘们可就高兴坏了,会想方设法地将皇上抢走的。万一哪个运气好怀上了,娘娘可就该担心了。走罢。雁香扶您上床躺着罢。”
陆幻菱摆了摆手,苦笑道:“放心罢。他若想要孩子,不会等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