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月一路疾行,很快便来到张府。
纵身跃进,很顺利地在书房里找到了张文宣。
当她破窗而入时,正在执笔写文书的张文宣一惊,抬起头来,一看是她,眉头不由紧紧地蹙了起来。
“怎么是你?”张文宣不悦地将笔放下,“我不记得你人之间已经熟稔到了如此地步。”
尹月笑道:“我不仅帮你掩盖了方娘的身份,更帮你成就了那么大一个功名,眼看着你就有可能飞黄腾达离开这里,你不但不对我感激涕零,反而对我如此冷淡么?”
“方娘?你真的以为凭一个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女人,可以掣肘我张文宣一辈子?”张文宣冷哼,“还有,我怎么不明白我帮你成就了功名?”
他先前杀了方娘,又被方娘的身份一时吓到,所以竟然被尹月给威胁了,白白地将那么赚钱的一个怡春园供手送给她,正又气又恼,没想到尹月倒又找上门来了,而且说话嚣张更甚从前,不由怒火中烧。
“方娘虽然死了,可她名声在外,皇上若是要调查起来,你怎么都脱不了干系!”尹月冷哼,“而且今晚朱楷与刑飞虎之死,你看得清清楚楚,怎么现在给我装聋作哑?你就不怕皇上知道了,判你一个不作为之罪么?就算你可以侥幸逃过,也逃不过你与刑飞虎的勾结之罪罢?要知道,刑飞虎虽然死了,但他许多手下可没死。你们俩之间的协议,一定会有人知道的。”
张文宣脸色苍白,颤声说道:“原来那个女人是你!”
尹月一看他的脸色,明白自己赌赢了,不由笑道:“当然是我。如果不是我,又岂会容大人安然无恙地偷偷溜走?”
“你想怎么样!”张文宣恨声问道。
“很简单啊!我不会妨碍大人飞黄腾达,可是也希望大人不要妨碍我做事。那些山匪如今归于我麾下了,从此以后,他们不会再做打家劫舍的勾当,请大人不要再上奏让朝庭再派官兵予以清剿。大人只管上禀,就说山匪与朱大人等同归于尽,无一人存活,从此以后本县国泰民安,再无山匪之困扰,往来商户官员皆可放心大胆地路经此地。”尹月淡笑道。
张文宣听了,眉头蹙得越发地紧,深深地凝视着她,“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我。是帮你毁尸灭迹之人,是与你合作共同发财之人,也是可以轻易让你毁灭之人。”尹月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万两银票出来,另外还有张字据递到张文宣面前,淡笑着说道,“大人,这里是一万两银票,算是这个季度给你的分红,你一定要收好。另外,在这字据上签下您的大名罢,这样就算咱们俩真正地合作了。从此以后,你我彼此信任,再不分彼此。”
张文宣咬牙,犹豫再三,最终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在那张字据上签字,并且摁下了手印。
尹月满意地笑了,“大人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合作者,希望这一辈子都能够合作下去。”
她说着打了个呵欠,转头看着那已经发白的天色,笑道:“呀!天快亮了,难怪我这么困了。那么我就此告辞了,大人早些休息罢。”
不待张文宣答话,便转身跃出了窗户,倏尔便消失不见。
张文宣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心里惊疑不定,回想起方娘死之前说的那些话,不由生生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若她真的是那个人,那么做这一切的目的可想而知了。
如今无论如何,他都无法与她撇得干净了。
要想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唯一的方法便是对她忠心,努力地帮助她达到她的目标……
想到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张文宣的心莫名慌张忐忑。
尹月回到府里,刚想推门入房,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杜俊良的声音低低响起,“小妹已经起来了?这是要行动了?怎么不通知为兄?难道要单枪匹马前去?”
尹月笑着转身,对一身黑色劲装的杜俊良笑道:“大哥也准备了?不过不用去了,事情已经解决了。”
杜俊良一愕,“小妹此话何意?”
尹月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点亮了烛火,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跟他说了一遍,笑道:“事情解决得很顺利。我帮大哥争取到了人马,接下来,大哥可以通过训练他们来慢慢达到自己的目的。假以时日,大哥一定可以东山再起,拥有一支自己的队伍。至于钱两,大哥也不用着急,如今咱们生财有道,钱会越来越多的。”
杜俊良听了,不由又羞又愧,更有着莫名的感动,“你是说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尹月笑了,模棱两可地说道:“既是为了大哥,也是为了我自己。”
她这话原本说得很实际,并不是谎话,可听在杜俊良耳里,却别有意味。
他又激动又开心,心想原来在这段日子里,不仅仅是他对她有了特殊的心意,她也对他产生了特殊的感情。
一时之间,他心情激荡,目光灼灼地看着尹月,哑声说道:“小妹,你对我的一番心意,我懂了,更会好好珍惜的。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地打拼,终有一天,你不用委屈地跟着我东躲西藏,我会让你得到这个世界上最昂贵的尊严!”
尹月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信大哥的能力。那我可等着了。不过现在我得赶紧洗漱一下,然后前去追风寨,那里百废待兴,等着我们去整顿呢!”
杜俊良急忙点头,“好。那我先出去等着你。”
他转身就走,到门口时却突然转身对尹月说道:“小妹,以后这么危险的事情不要再独自一人去做了。虽然你的武功高,但我到底是个男人,请尊重一下我。而且我相信,我有能力保护你一辈子的!”
他声音激昂,目光灼灼,滚烫如火,让尹月一愣,随后淡笑着点头,“好。以后有什么苦的累的事困难的事,小妹都让大哥去冲锋陷阵。”
她明白杜俊良一定误会了什么,但是她不想解释。
只因为有时候一定程度的暧昧会让事情变得简单。
当她再次浴火重生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已经决定绝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利用的机会。
哪怕自己瞧不起自己,那又如何?
不过一会儿,尹月便利落地换好了衣服,与杜俊良一起前去了追风寨。
刚抵达寨门口,便看到那乔天朗骑着一骑白马如疾风一般从她身边呼啸而过。
尹月不由皱眉,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叫道:“乔天朗!你当真不要命了么!”
乔天朗却头也不回地纵马而去。
尹月一咬牙,一拉缰绳转过马正欲策马追去,却看到昨晚那赶车的男人匆匆奔了过来拦在了她马前,气喘嘘嘘地叫道:“姑娘别追了。他不是逃跑,而是去请郎中去了。他老婆难产大出血呢!”
尹月听了,大吃一惊,立即跳下马,喝道:“赶紧带我去看看。”
男子不敢怠慢,急忙领着尹月一路前行,最后在一排矮屋前停下,指着最后一间茅草屋说道:“他婆娘就在那间屋子里。”
尹月顾不得说什么,急忙几步上前,推开了虚掩的门。
门一开,就一眼看见躺在地上草堆上奄奄一息的女子。
她的双腿大大地张开着,一股股鲜血如泉般不断涌出,身下的稻草早就被鲜血浸湿。
一个婆子惊慌失措地拿着帕子想要堵住,可是哪里堵得住,一时之间,又慌又怕,禁不住流着泪絮叨着,“你可千万不能死啊!你若死了,你家男人还不得活活劈死我?”
婆子六神无主,想尽办法抢救产妇,完全没有注意到尹月的到来。
尹月见情势不妙,不敢怠慢,急忙上前,一把推开婆子,吩咐道:“你去让人多烧几盆热水过来!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婆子以为她是乔天朗请来的医女,不由如见救星,急忙应声去了。
尹月从怀里掏出一颗回天丹塞进产妇的嘴里,又伸手点穴止血,看血渐渐止住之后,而产妇的脸色并不像方才一样苍白无色之后,这才将手伸进了产妇的产道。
她做这一切的时候很从容,只因为曾经给难产的狼接过生,虽然很不同,但也差不了太多。
将孩子取出,发现孩子脸被憋得青紫,当下不敢怠慢,急忙清理干净孩子口鼻的粘液,再将孩子倒提转过来,‘啪啪’两下打在了孩子的屁股之上,孩子却并没有哭。
尹月皱眉,又拍打了两下,只听‘哇’地一声,孩子皱着眉头张着嘴哇哇大哭起来。
尹月暗松了口气,急忙将孩子放在小棉被上,迅速地给孩子穿上了小衣服,然后用襁褓包裹了起来。
一切弄妥,尹月这才放心地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
而这时,门突然被人用力踹开,只见一脸怒气的乔天朗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地抓住尹月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竟然敢趁我不在之际害我妻儿?我跟你拼了!”
说着拳头就欲朝尹月头顶砸下。
尹月又好气又好笑,伸手点了他的穴道,然后转身将孩子抱到他面前,淡淡地说道:“你的孩子好好的在这里,虽然差点死了,但被我尽力抢救回来了。至于你老婆,现在还呈昏迷状态,不过我也已经处理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会醒转过来。现在,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要抱抱这个孩子,还是急着要与我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