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天朗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闭着眼睛沉睡的孩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转头去看自己的妻子,见她虽然眼睛紧闭,但是呼吸尚算平稳,看来情况果真如尹月所说,并无险境,一时之间,不由百感交集,低声说道:“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你说什么?”尹月假装没听清。
“我乔天朗误会姑娘您了,对不起。能不能帮我解开穴道,让我好好抱抱孩子?”乔天朗黑色的脸涨得通红,但是声音却大得仿佛要冲开屋顶。
尹月笑了,伸手解开了他的穴道,将孩子交到他手上,说道:“是个大胖小子。你得准备请大伙吃酒了。”
乔天朗小心翼翼地抱着软绵绵的孩子,又激动又开心,拼命点头,“好好好。我一定请一定请。”
这时,产婆带着几个女人提着几桶热水走了进来,一看到这副情景,不由心情一松,如释重负地双手合什笑道:“阿弥陀佛!多亏了这位姑娘及时出手相助,不然乔夫人和孩子就危险了。”
说着想起什么,急忙问道,“对了,你请的大夫呢?”
乔天朗听了,转头看了一眼尹月,讪讪地说道:“我没能下山……”
尹月一听,不仅蹙紧了眉头,“怎么?难道山下有情况?”
乔天朗摇头,胀红着脸说道:“我被方大哥给生生挡住了。他说没你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下山。”
尹月听了,笑道:“原来如此。难怪你气势汹汹地冲进来想跟我拼命呢!”
“技不如人,惭愧!”乔天朗羞愧得无地自容。
“如果觉得技不如人,那以后就跟方大哥好好学着点。以后啊,就由他来教你们武功了。”尹月笑道,但随即摇头,“呃。不对。你还不一定留下来呢!”
乔天朗将孩子交给一旁的产婆,对着尹月连磕了几个响头,大声说道:“姑娘是我老婆和孩子的救命恩人,只要姑娘不嫌弃,乔某愿意追随姑娘!”
尹月笑了,“呵呵。真的?就算我不告诉你我到底是谁,你也愿意蒙着头追随于我?”
“英雄不问出处。姑娘侠肝义胆,乔某佩服,能够追随姑娘,是乔某的福气。”乔天朗朗声说道。
“既如此,那我就委屈点让你跟着罢。快快起来去看看嫂子罢。她醒了。”尹月笑着亲自将他扶了起来。
乔天朗听得自己妻子醒了,急忙冲了过去,果然看到妻子幽幽地睁开了眼,一把用力抓住了他的手,颤声问道:“孩子呢?”
“孩子在这儿!”产婆急忙抱着孩子走了过去。
“他还活着……”女人抱着自己的孩子拼命流泪。
“是。他活着。是方姑娘救了你们。”乔天朗抬头,却看到尹月早就不在了屋内。
乔天朗将妻儿都安顿好之后,便去找尹月。
一路过去,却看到众人一脸喜气,正忙碌着杀鸡宰羊,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最后,他在议事厅找到了尹月。
尹月一见到他,便招手让他过去,笑道:“乔大哥,你快过来看看,我让我大哥给孩子取了好几个名字,你来选选看,看最中意哪个名字。”
乔天朗走过去,看到桌上一张大红纸上写着许多字,只是左看右看,都看不懂究竟写的是什么,不由胀红脸羞愧地笑道:“对不起。我乔某就是个大老粗,豆大的字认识不了几个。孩子这名字,老大您就看着取罢。您觉得好就成。”
他因为感激尹月,所以心里不由自主地便将尹月当作了这里的大当家。
虽然尹月看着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可是她的行为举止却成熟又有风度,令他肃然起敬。
尹月笑道:“看来,以后咱们这里得开个扫盲班了。这里的人,我个个都想重用的,不识字怎么成?好罢。孩子这名字我就来帮你作主了,你孩子五官清秀,眉目之间透着一股文雅之气,只要好好培养,说不成成为一名大学士都难说。不如咱们就叫他乔经纶罢?”
乔天朗笑得嘴都合不拢,“我们世代为农,目不识丁,这孩子若以后真的成了大学士,那一定是承了老大您的吉言。”
“呵呵。好。那就这样定了。”尹月一拍桌子,豪爽地笑道,“我已经让人去准备酒席了,今天晚上,咱们大摆宴席,就算给孩子庆生!”
乔天朗听了,激动异常,不停地搓手,“他不过是个小孩子,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尹月笑道:“我听说,这孩子可是咱们追风寨第一个孩子,家有喜事,不隆重庆祝一下怎么成?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去照顾好嫂子和孩子,其它的事情交给我们就行了。”
“多谢老大。那我这就去了!”乔天朗也是个豪爽之人,听尹月这样说,自是明白尹月这是将所有的人都当一家子人看待了,当下也不再多说,只想着便承了尹月的情,这一辈子为尹月做牛做马便是。
这天晚上,追风寨欢声笑语,热闹非凡,众人狂饮到天亮,酩酊大醉而归。
而尹月在山上呆了两天两夜,直到将所有的人都完全转移到另一隐秘偏僻无人前去的山谷处隐藏起来,这才放心大胆地离开了。
当然杜俊良留下训练所有人,并且用纪律好好地约束这一众草莽之辈。
他曾经是武林盟主,自然是难不倒他的。
接下来的日子,尹月过得很是清闲自在,生意完全交给秦温文打点,她只偶尔去各处视查一番,收收银子送送银子送送人。
时间如流沙,转眼即逝,不知不觉中,寒冬过去了,又迎来了百花盛开的春季。
在这几个月里,尹月听闻南宫景焕多次便装出行,每次出行,身边没有一个女子,但回去之时,却总是能带回去一两个女子。
如此往复,宫里虽然没有再选秀,可是嫔妃却仍然一个个增多。
南宫景焕像是迷上了这种游戏,不知厌倦。
而那名性子冷清,容貌娟丽的陆贵妃却从来不制止,还贤慧地与那些新近宫的女子打得火热。
只不过,满宫妃嫔,除了她,皆膝下无所出。
这天晚上,尹月揣着银票前往张府,却远远地看到张文宣随在一人身后走了出来,毕恭毕敬地不断点头哈腰,将来人送上了轿。
虽然距离颇远,但眼神早就练得锐利如鹰的尹月,还是透过那府前晕黄的灯光看清楚那人并无喉结。
心突然怦怦跳得厉害,却努力地压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直到那人乘着轿远远离去,尹月这才从黑暗中走了出去。
张文宣推门走进书房,便被端坐在桌后的尹月吓了一大跳,他急忙四下看了看,见四下并无人之后,这才立即关上了门窗,走上前压低嗓子说道:“你怎么来了?”
尹月笑着将一个厚厚的信封拍在桌上,“我给大人您送钱来了。”
张文宣急忙将信封纳入袖中,不悦地说道:“以后来之前,你能不能提前跟我打声招呼?”
尹月挑眉,“哟!张大人,这是在害怕什么?怕你那些大小老婆会吃醋?还是怕我猝不及防地闯进来,再撞见大人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张文宣又气又恼,却不好发作,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苦笑道:“不管怎么说,我到底是一县之长,有时候,会有些重要的人物进出的。若是让他们发现,你我来往过密,只怕会生出不少闲言絮语。到时候,你若真的有什么事,我倒不好出手相助了。这也是为了你好。”
尹月笑道:“你这样说,我倒也能理解。不过,其实你不用担心这么多。那些山匪啊,我都用银子给打发了,让他们买田置产,过普通百姓的生活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以后有人给你扣上一顶官匪勾结之名。”
张文宣愕然,“果真如此?”
尹月点头,“当然如此。”
张文宣迷惑不解地看她,“我真的看不懂你,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尹月耸肩,“我是个野丫头啊,刚从山谷出来,所以什么事情都想尝个鲜。一开始,以为做土匪头子很威风很刺激,这才去杀了刑飞虎,跑去追风寨做了几天寨主。后来发现,事情根本没我想像的简单,更没有想像中的威风和刺激,天天和那群五大三粗的男人们混在一起,实在无聊得很。所以便索性用银子将他们都打发了。省得他们一天到晚缠着我要我的银子,还要我授武。现在啊,我还是觉得做青楼生意,以及银庄生意,来得轻松自在。怎么样?你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开心了?”
张文宣心里疑惑不已,却不好发问,只讪讪地笑道:“如此甚好。虽然这样的日子对于姑娘来说可能清闲了点,不过却是最安稳不过。我很是欢喜。”
“就知道你喜欢!”尹月笑着站了起来,走到书架前停下,随手抽出一本书,漫不经心地问道,“方才你去送什么重要的客人了?看你对他很是恭敬,只怕来头不小罢?”
张文宣点头,“不错。他是朝廷的大人物。这次便服出行,视察民情,我正琢磨着要去找你,想要你约束好你的手下,却没想到你倒先一步把这好消息带给我了。姑娘这样的做法,真的让我如释重负。”
尹月笑着伸手拍了拍张文宣的肩膀,“这说明咱们心有灵犀一点通啊!看来,咱们真的是天造地设的地对好搭档!”
张文宣苦笑着点头,“是是是。好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