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南宫瑾怀端坐于高堂之上,表面上认真地听着大臣们枯燥乏味的禀奏,心里却焦燥不安,眼睛更是时不时地瞅向门外。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正急得不行时,突然陈安匆匆走了进来,跪在地上激动地大声禀告道:“皇上!尹妃娘娘带着孩子和宫女芙儿在外求见!”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南宫瑾怀腾地站了起来,颤声问道:“你说什么!谁来求见朕?”
黎昌星也厉声喝道:“陈公公,此时正值青天白日,不得在朝堂之上胡言乱语!”
陈安还未答话,尹月清脆的声音却从外面传了进来,“黎大人是巴不得陈公公在胡言乱语罢?只可惜,让您失望了。”
众人大惊,抬眼望去,只见一袭素衣却越发地清丽动人的尹月牵着孩子快步走了进来,而随在他们身后的正是清秀怡人的芙儿!
南宫瑾怀大叫一声,“月儿!煊儿!”
他推开所有的人,快步奔到尹月身边,张开手臂一把将他们抱在了怀里,颤声说道:“你们还活着?朕不是在做梦罢?告诉朕,朕不是在做梦!”
“父皇!煊儿想您!”孩子紧紧抱住南宫瑾怀的腰嚎啕大哭,“煊儿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父皇了!”
尹月也热泪纷扬,哽咽地叫道:“皇上,老天有眼,让月儿和孩子死里逃生,终于又回到您身边了!”
看到他们这副情景,众臣皆又疑惑又唏嘘不止。
只有黎昌星脸色苍白,全身神经几乎绷成了一条直线。
他几乎能够预见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一时之间,不禁又慌又乱,不知道该如何自保。
正惴惴不安地想着,果然听到南宫瑾怀颤声问道:“月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到底是怎么逃出火海的?既然逃了出来,为什么现在才出现?朕还以为你们皆葬身火海了啊!这中间到底有什么隐情?”
“那场大火不是意外,而是人为!而这个人便是黎大人……”尹月抬起满是泪水的脸,一双美目仇恨地看向黎昌星。
黎昌星大惊失色,扑通跪在地上,颤声说道:“皇上!臣冤枉!臣从来没有想过要谋害谁啊!”
尹月冷冷一笑,“黎大人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急着否认,倒显得黎大人心里有鬼了!”
黎昌星知道被她戏弄,一张脸不由变得铁青。
“月儿,到底怎么回事?”南宫瑾怀追问道,“难道这件事真的跟黎大人有关?”
尹月点头,“这次火灾是黎大人的女儿黎玉漱亲手所为,皇上觉得这与黎大人有关么?黎大人又是否觉得自己真的清清白白么?”
南宫瑾怀听了,不由勃然大怒,对着黎昌星愤怒地喝斥道:“黎昌星!你可知此事!”
黎昌星知道大祸临头,磕头如捣蒜,颤声说道:“皇上,臣真的不知道啊!臣不知道黎妃做了什么,但臣敢保证,臣与此事绝对无关!若有只言片字的谎话,就叫臣被天打雷劈!”
尹月冷笑道:“我说你与黎玉漱有关,只不过是指你们之间的父女关系而已。黎大人想多了。”
黎昌星脸色苍白,知道多说多错,当下伏地不再说话。
南宫瑾怀冷哼道:“黎大人若与此事确实无关才好,不然即便你是朕依靠的肱骨大臣,朕也不能徇私枉法!”
随后携着尹月和孩子登上高台一起坐了,沉声喝道:“来人!立即去将黎玉漱主仆二人一起带来!朕要亲自审问!”
立即便有侍卫应声而去。
尹月凑到南宫瑾怀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南宫瑾怀点点头,尹月便牵着孩子和芙儿悄悄地退了下去。
侍卫冲进东宫的时候,黎玉漱正坐在院子里品茶,一看到侍卫们如狼似虎地冲向自己,不由又惊又怕,来不及挣扎,已经被他们一左一右地架着往外走。
她惊恐地叫道:“你们做什么!”
没人理会她,就这样拖拽着她往前匆匆而行。
后面的海棠试着挣扎,却被侍卫毫不客气地左右开弓打了十来个耳光,立即口吐鲜血,牙齿都脱落几颗,两边脸颊血样地红,高高地肿了起来,知道厉害,当下便不敢再挣扎了。
一路拖行,不过一会儿,她们便被拖进了朝堂之上。
看着冷眼观看的众臣们,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抬的父亲,还有高高在上一脸冷酷阴戾的南宫瑾怀,黎玉漱满心惶恐,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侍卫们将她们往地上重重一推,逼着她们跪下,这才退到一旁。
“皇上……”黎玉漱试着叫了一声,谁知话音未落,却突然感觉到肩膀被人重重一拍。
她一惊,转头一看,当看到满脸血迹的尹月站在她身后对她冷冷地笑时,不由吓得魂飞魄散,双手撑在地上连连后退,惊叫道:“你是人是鬼?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死了么?”
尹月不吭声,只是冷森森地笑着,步步逼近,一张脸凑到她面前阴冷地看着她。
黎玉漱尖叫一声,用力地想举手推她,谁知俩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管她如何努力,都无法触碰到尹月。
这让她崩溃了,惶恐地大声叫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你别找我报仇!我会给你烧香的!你赶紧去投胎罢!求求你饶了我……饶了我……”
此话一出,众人皆明白事情的原委,不由齐齐摇头叹息。
这时,海棠已知生死无望,更看到了尹月身后的影子,当下不由又绝望又愤怒。
趁人不注意,她猛然站了起来朝尹月扑去,厉声喝道:“尹月!拿命来!”
南宫瑾怀大怒,“杀无赦!”
只见一片刀光剑影中,一颗头颅伴随着激射而出的血雨飞天而起,最后重重地落在地上,再滴溜溜地滚到了黎玉漱的脚边。
黎玉漱尖叫一声,眼睛一翻就此吓得晕厥了过去。
一时之间,大殿里充斥着浓烈的血腥之气,众人皆看着地上那一地的鲜血,还有那身首分离的尸体,皆不寒而粟。
四周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最后,南宫瑾怀站了起来,冷冷地说道:“黎昌星,你有何话要说?”
黎昌星脸色苍白,“此事臣不好多说,只求皇上禀公办理。”
“很好!此事朕便交给大理寺去查。黎玉漱革去位份,收押天牢,而你这段日子好好呆在黎府,哪里都不要去,等事情查清了再说!朕这样决定,你可有异议?”南宫瑾怀冷声问道。
“皇上英明。臣无异议。”黎昌星叩头。
“退朝!”南宫瑾怀袍袖一拂,牵起尹月的手下了朝。
俩人到达乾清宫后,尹月才长松了口气,指了指身上的血衣,说道:“我一身是血,实在不舒服得紧,得赶紧去洗浴一番才好。”
南宫瑾怀搂住了她,笑道:“带我一起去罢。”
尹月推开了他,指了指正靠近的孩子,笑道:“孩子来了。估计你是不能陪我去了。”
南宫瑾怀转头,果然看到孩子张开手臂朝他扑来。
他立即蹲下身牢牢地抱住了孩子,与孩子狠狠一顿亲吻过后,笑着问道:“煊儿,你想我了罢?”
孩子用力点头,随后看了看快步离开的尹月,皱眉问道:“娘怎么一脸是血?难道受伤了么?”
“呵呵。那不过是假的。”南宫瑾怀抱着他往外走,“走罢。你还没逛过这里罢?我带你四下好好逛逛。以后啊,咱们一家人就都住这里,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孩子疑惑地问:“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可芙儿说您很快就会有很多老婆,生很多孩子。”孩子不开心地撇了撇嘴,“我不喜欢他们!我不想让爹爹花时间陪他们。我只想让爹爹陪着娘和煊儿就够了。”
“你个贪心鬼。”南宫瑾怀笑了,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好罢。爹答应你,只要你乖乖听话,好好读书识字,那爹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其它的女人和孩子,一辈子都只陪着你和你娘可好?”
孩子听了,立即伸出小尾指来,“打勾勾!”
南宫瑾怀伸手跟他勾了勾,笑道:“好了!咱们已经约定了,不会再改变了。你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嗯嗯。”孩子开心地用力点头,脸上尽是一片灿烂的笑容。
院子里的芙儿看了,不禁悄悄地笑了。
深夜的黎府,笼罩在一片沉重肃穆的氛围之中。
黎昌星坐在书房,脸色阴沉地看着桌上的书,脑子里却在急速地运转着。
今日朝堂上的一幕仍然令他心悸不已。
他万万没想到尹月竟然会死而复生,就那样闯进了朝堂,并且没有多余的客气话,直接就将矛头指向了他指向了他的女儿黎玉漱。
一时之间他措手不及,竟然乱了阵脚,只能自保。
可是当他亲眼看着海棠惨死,看着女儿被吓得凄然惨叫,最后并昏死过去时,他的心又痛又恨。
虽然,南宫瑾怀没有当场诛杀了黎玉漱,虽然自己只是被幽禁在府里,可是这显然是一个可怕的预兆。
那就是不仅他的女儿保不住,有可能连他也会受牵连。
今日尹月的出现,太过突兀,而南宫瑾怀又太过冷静,当时他因紧张而惶恐,没能注意到,可是现在回到家,细细回想每一个细节,这才觉得有些蹊跷。
有没有可能,南宫瑾怀早就知道尹月还活着,今日这一场闹剧根本就是他们串通好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南宫瑾怀确实是要拿他开刀了。
向来一朝天子一朝臣,虽然自己一直支持他,但自己女儿与他的关系早就降到冰点。
正是基于这一点,南宫瑾怀可能担心他会谋反,所以不惜抢先出手!
而他该怎么办呢?
是坐以待毙?还是真的索性就领兵谋反了?
又或者另寻破冰出路?
黎昌星站了起来,在书房里烦躁不安地踱来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