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去了。昨晚上父皇和母后便已经交待我了,说咱们新婚尹始,正值浓情蜜意之时,不必遵循以往的规矩前去请安了。反正从前他们就免了你早晨去请安的礼节,现在也一样。”南宫瑾怀深深地凝视她,“当然,除非你想避开我……”
南宫瑾怀这样一说,尹月倒不好真的离开了,笑着走到他身边坐下,温柔地说道:“谁说我要避开你?你是老虎么?我干嘛要怕你?再说了,就算你真的是老虎,我也不怕。”
见她笑容娇俏,语气泼辣,南宫瑾怀只觉得从前的她又回到了自己的面前,心里一喜,情不自禁地牵了她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低声说道:“我喜欢你像从前一样待我。”
“从前哪样?”尹月暗松了口气,明知故问。
“蛮不讲理,霸道任性。”
尹月嘲讽地笑了,反问道:“你在说谁?分明就是说你自己嘛!也不知道谁像个孩子一样跟自己的母后怄气?更不知道谁老是不成熟地拿奴才发脾气!”
南宫瑾怀叹了一声,“从今以后不会了。”
尹月心一滞,笑着轻轻地揪了一下他的脸,“可我还是喜欢从前的你怎么办?”
“那在你面前,我还是老样子。”他宠溺地笑,拉她入怀,手指缠绕着她的一绺黑发不停地打转。
看着他温暖的笑,听着他温柔的声音,尹月的心禁不住暗叹。
她知道他在努力地对她好,她也很想让一切回到从前,可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谁也没办法否认……
一时之间,俩人沉默下来,静得可以听得到对方的呼吸声,还有心跳声。
良久,尹月动了动身子,抚着腹部假装楚楚可怜地说道:“夫君,妾身肚子饿了,你可以允许妾身起身了么?”
南宫瑾怀轻笑,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吻我,吻得满意了,我自会放你!”
尹月稍稍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笑着转头在他的脸上蜻蜓点水般轻吻了一下。
他不悦地皱眉,慵懒地闭上了眼睛,“不行。”
尹月咬咬牙,凑过脸在他脸上重重地吻了一下,“这下可以了吧?”
他却微微嘟起了嘴,“还有这里也需要。”
尹月看着他微微有些发愣,他的嘴唇有着很浅很淡的红色,几乎看不到一点唇纹,他的唇线极其清晰完美,即便嘟起嘴,也不失它的优美,反而平添一种性感。
从前,他也好几次吻过她,可是每一次她都暗暗懊恼,只想着如何回避,从来就不曾注意过原来他竟然生着一张如此完美而性感的嘴唇。
现在,他闭着眼睛表面慵懒地求吻,实际上,她明白他在试探,他的心在紧提着,他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地在等待着结局。
吻,还是不吻,代表着她还肯不肯像从前一样相信他依赖他。
她没有什么选择的机会……
尹月深吸一口气,唇慢慢地覆上了他的唇。
她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他浑身一震,紧接着她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时,他已抱着倒在了踏上。
就在他的手四处游走之时,尹月禁不住伸手摁住了他的手。
而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阵惊叫声,还有沈嬷嬷慌乱的叫声,“你们为什么抓我?我犯什么罪了!”
南宫瑾怀的眼睛迅速睁开,看都不看她一眼便从她身上翻下了床,随手拿起一件袍子穿了匆匆地往门口走去。
尹月也不敢怠慢,跳下床胡乱地穿上衣服紧随在了南宫瑾怀的身后。
南宫瑾怀一打开门,便看到几个如狼似虎的侍卫正凶猛地拖拽着惊慌失措的沈嬷嬷往外走。
“站住!”南宫瑾怀厉声喝道,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抽出一名侍卫的腰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之上,“谁允你们闯进东宫擅自抓人的?”
侍卫苦笑,“太子殿下,整个西周能够下此令的除了皇上,还有谁?”
此言一出,南宫瑾怀的脸色倏地变得惨白,沉声问道:“仁寿宫出什么事了?”
侍卫摇头,“卑职不知。”
沈嬷嬷也脸色发青,知道大事不妙,对南宫瑾怀说道:“太子爷,既然是皇上的旨意,太子爷就别管了。您快回去罢。别因为奴婢影响了您该甜蜜的新婚燕尔。”
侍卫跪了下来,低声劝道:“沈嬷嬷此话极是。太子爷请放人罢。若耽误了时辰,皇上怪罪下来,只怕连累了太子殿下。”
南宫瑾怀松开了手,腰刀‘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退后一步,伸手示意他们离开。
侍卫不敢怠慢,拾起腰刀押着沈嬷嬷迅速离开。
惊慌失措的黎玉漱匆匆上前,不安地问道:“爷,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抓走了沈嬷嬷?”
南宫瑾怀没有回答,只是转头看向站在屋檐下的尹月。
尹月没有回避他的视线,只是静静地与他对视。
良久,南宫瑾怀深吸一口气,转身快步朝尹月走了过去,在与她擦身而过时,她听到他的声音冰冷浸骨地响起,“服侍我沐浴更衣。我要去见父皇。”
尹月转身跟了他进去,温驯地侍候他沐浴更衣,在仔细地给他抚平了身上衣服的每一条褶皱时,她轻轻地说道:“我随你一起去。”
“不必。”他冷声拒绝,淡淡地看她一眼,“你就呆在宫里,哪里都不要去,好好地等我回来。我说的,你可记住了。”
她咬咬唇,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在他冷洌的逼视下缓缓地点了点头。
显然,魏后出事了。
他不让她去,是担心她也突然发难吧?
又或者,他有他的骄傲,他不愿意靠她的力量?
不知道。自从那晚过后,她已经有些吃不透他了……
见她温驯地应了,南宫瑾怀暗松了口气,拉她入怀紧紧地抱了一下,然后松开,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了。
在出门的时候,正好黎玉漱进来,结果撞了个正着,黎玉漱站立不稳,不住后退,结果脚绊到身后高高的门槛,就此仰天倒地,只听‘砰’地一声巨响,惊醒了正在发愣的尹月。
她抬头望去,只见南宫瑾怀没有理会倒地的黎玉漱,径直从她身上跨上过去,步履匆匆地离去。
海棠奔了过来,扶起黎玉漱的同时,仇恨的目光一直紧紧地跟随着南宫瑾怀。
尹月心一惊,快步走了过去,帮着她扶起了黎玉漱,不安地问道:“玉漱姐姐,你可还好?”
黎玉漱一脸痛苦地摸着脑袋,苦涩地说道:“我的后脑勺似乎起一个包块。”
尹月急忙分开她的头发一看,只见一个大血包突兀地出现在她眼前,她不由一惊,急忙转头吩咐海棠,“别站在这里傻呆着了,赶紧去太医院请御医过来瞧瞧!”
“是。”海棠松开了黎玉漱,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尹月扶着黎玉漱进殿内坐下,拿酒给她轻揉着。
黎玉漱痛得呲牙咧嘴,却没哼一声,只是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可知道?”
尹月摇了摇头,“妹妹不知。或许是沈嬷嬷做了什么杀头的错事,被父皇发现了也不一定。”
黎玉漱疑惑地看她,“你觉得有这么简单么?爷方才私下里跟你说什么?”
尹月苦笑,“他心情不好,什么话都没说。”
黎玉漱叹了口气,“他心情的确糟糕透顶,要不要……”
她说不下去了,眼睛里蕴满了泪水,显然南宫瑾怀方才那不屑一顾的态度深深地伤害到了她。
或许对她来说,对她身体上的折磨都远比这般冷酷的不屑一顾要来得好得多罢。
尹月放下酒壸,去净了手,转身在黎玉漱身边坐下,却一句话都不想说。
黎玉漱却坐立不安,双手紧紧地抓住身前的衣襟,“我总觉得要出大事了。要不,我去母后那里看看罢。”
尹月按住了她,“不要去。爷交待了,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准出去打探消息,否则……”
黎玉漱越发地不安了,失魂落魄地说道:“爷……爷真的这样说了?”
尹月沉重地点头,“沈嬷嬷被抓,也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到母后,若是母后因此受罪……”
不让黎玉漱去,只不过是她起了一时的恻隐之心。
她知道在这种乱局之下,黎玉漱此去只怕会激起南宫瑾怀的涛天怒波,到时候只怕有去无回。
而南宫瑾怀对黎玉漱的伤害,也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只怕自身也难保。
她知道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可是却因着南宫瑾怀对她的好对她的痴,让她终究是无法做到绝情。
她不想看到他自掘坟墓……
黎玉漱听了,浑身瑟瑟发抖,当真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时,海棠带着御医匆匆过来了。
在诊治的过程中,黎玉漱发现太医的眼睛始终不敢与自己对视,越发确定尹月方才说的事情是真的,不由胆战心惊,勉强忍着不询问,直到太医起身告辞,她这才扯了太医到一旁,随手褪下自己手上的玉镯塞到太医手里,低声问道:“太医,宫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皇后娘娘还好罢?”
太医的脸色徒变,急忙将玉镯塞了回去,连道:“臣委实不知,求太子妃别逼臣。臣告退。”
说着转身飞也似地离开了,步履匆匆,仿佛黎玉漱是只会吃人的野兽。
黎玉漱愣愣地看着太医的背影,良久,才转身看向尹月,“你说爷不会有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