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后听了,颓废而痛苦,缓缓地说道:“好。我忍。我会耐心地等待。”
魏天成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去看看怀儿,今天对他来说,也是很难熬的一天。”
魏后点头苦笑,“那就有劳哥哥了。”
魏天成摆了摆手,转身快步离开。
魏后坐了下来,拿着药粉看了又看,最终轻叹一声,将它放入怀里。
南宫坷将婚宴办得极是奢华,比之当年黎玉漱嫁给南宫瑾怀时要盛大两倍都不止。
黎玉漱站在人群里,看着南宫瑾怀牵着尹月的手齐齐向南宫坷和魏后磕头行礼,心里很不是滋味。
海棠还不知死活地在她耳边低语,“小姐,这也太欺负人了。她虽名为公主,但实际上的身份不过是一个亡国之妃,而且与七皇子又有苟且之事,声名狼籍,凭什么她能够这般骄傲享受这样至尊的荣宠?实在太不公平了。”
黎玉漱咬牙,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低斥道:“闭嘴!”
海棠低头闭嘴,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道寒光。
繁琐的礼仪过后,便是喜宴,众臣虽然看不起尹月的身份,不过倒也不敢有任何流露,纷纷上前祝贺,倒也热闹非凡。
晚宴快结束时,魏后着人将喝得醉意盎然的南宫景焕叫了过来,拉他在身边坐下,温声软语地说道:“焕儿,你今晚已经喝多了,别再同他们闹了,好好陪母后坐一会儿罢。我特地令人做了醒酒汤,你赶紧喝一碗,然后回去好好睡一觉罢。”
南宫景焕一直笑着,可是眼睛却看着那碗醒酒汤迟迟不动。
魏后笑道:“怎么了?觉得它难喝?放心罢。母后特意令人用鲜果熬的,很香很美味。要不,母后先喝一碗给你看?”
说着便端起碗几口喝尽了。
南宫坷难得体贴地递过一方丝帕,对南宫景焕淡笑着说道:“喝罢。朕方才也喝过了,的确味道不错。”
南宫景焕见了,这才笑道:“多谢母后。”
魏后笑嘻嘻地令人重新倒了一碗,亲自端着送到他手上,“快喝罢。”
南宫景焕不再迟疑,端起碗几口喝了,放下碗笑道:“果然清香甘甜无比。母后真是费心了。”
魏后笑道:“今日是怀儿的大喜日子,我早知道你们父子几人一定会喝不少酒,这才令人早早地备下醒酒汤。毕竟咱们不能让怀儿一夜昏睡到天亮罢。你父皇明日又得早朝,也不能饮酒过甚。而你明日又得远行,所以这醒酒汤是必不可少的。”
“母后想得周到。孩儿敬母后一杯。”南宫景焕笑着斟了酒,虔诚地看着魏后。
“你这孩子,我担心你,你倒灌起母后来了。”魏后笑瞪了他一眼,却还是接过酒,“好罢。我就饮你这杯酒,就当是为你饯行罢。祝你一路顺风。”
“多谢母后。儿臣先干为敬。”南宫景焕大喜,仰头一口喝尽,然后将杯子倒了过来,看向魏后。
魏后浅浅一笑,慢慢饮下,笑着说道:“好了。酒也喝了,时间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息着罢,别误了明日吉时。”
“是。儿臣给父皇母后叩安。”南宫景焕伏身跪拜,然后起身迈着踉跄的步伐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魏后摇头,“这孩子酒喝得太多了。”
魏后说这话的时候,南宫坷刚饮完一杯酒,听到这话,他勾唇淡淡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他有分寸的。他长这么大,可从来没有令朕失望过。”
魏后心一惊,急忙笑着附和,“是啊!他是最省心的一个。倒是怀儿让皇上操心不少呢!”
南宫坷挑了挑眉,“朕当然要操心怀儿,毕竟怀儿是朕的皇位继承人。”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缓缓说道,“怀儿现在也算纳了两个妃子了,也越来越成熟了,是时候让他承担责任了。朕打算明日上朝时就正式宣布怀儿为皇位继承者。这样的话,也算了了众人的猜忌之心。你也能安心了罢。”
魏后听得满心激动,怎么也想不到南宫坷会在这个时候对她说出如此分量重的话来,一时之间,惊喜交加,眼中泪光闪闪,颤声说道:“皇上所做的一切,臣妾都很心安。”
南宫坷叹道:“我知道,这些年亏欠你太多,你确实很委屈,真的难为你了。”
“臣妾不委屈,皇上不欠臣妾。”魏后摇头,泪水仍然止不住。
“别哭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出大事了。”南宫坷温柔地将她拉入怀里,亲自帮她擦拭眼泪,在她耳边亲密低语,“难得今晚如此开心,朕今晚就在你仁寿宫留宿了。现在,咱们就走罢。”
魏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这些年不知道想了多少法子想把他骗上自己的床,可是成功的机会屈指可数。
他对自己始终冷冰冰的,就如一块如何她如何努力都无法捂热的冰块。
她早就绝望了,放下了,若不是为了孩子,她上一次根本就不会想办法威胁蔡健。
却怎么都没想到在今晚这样特殊的日子,他竟然主动求欢。
一时之间,心里百转千回,竟是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更不知道是否该答应。
就在她迟疑之间,南宫坷的眸子瞬间冷了,松开了她,淡淡地说道:“看来是朕多情了。朕的皇后已经不想要朕了。”
此话一出,魏后身子一颤,急忙拉住了他的手低声说道:“不。皇上。您误会臣妾了。不是臣妾不想要皇上,而是臣妾已经不敢相信皇上还肯要臣妾。皇上方才说的话,实在是令臣妾受宠若惊。一时之间,还以为臣妾是在做梦,所以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还请皇上如因。天知道臣妾是有多爱皇上多渴望皇上……”
南宫坷听了,脸色渐缓,伸手重新拥她入怀,叹道:“委屈你了。这些年,是朕过于任性了。但朕发誓,接下来的日子,朕一定会好好陪你好好疼爱你,至于政事,朕会慢慢地放手。是时候让怀儿去历练了。朕得陪着皇后好好过一过正常的日子。等年后春暖花开了,朕便会带上皇后四处走走,好好看看咱们西周的大好风光,你说这样可好?”
魏后激动莫名,泪水猝不及防地流了下来,伸手抱紧了他的腰,低声说道:“好。一切都由皇上做主。这辈子,皇上在哪,臣妾在哪。”
或许是老天看她可怜,终于垂怜她了罢?
南宫坷终于肯好好看她了,也终于肯给她本就应该得到的一切。
她该庆幸的,她该狂喜的,可是为什么胸膛里的那颗心始终不肯如她的表象一样激动得‘怦怦’乱跳呢?
心,真的已经完全从他的身上离开了么?
正愣愣地想着,只听南宫坷在她耳边暧昧低语,“时间不早了,我们退席罢。孩子们有孩子们的快乐,咱们也该有属于咱们的幸福。皇后,今晚,我很期待。”
话音未落,便将她拉了起来,随后转身对众人简单地说了几句,然后在众人的恭送之下拥着魏后匆匆离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魏天成心里莫名地不安,禁不住紧走几步,想要追上去探个究竟,蔡健却挡住了他,笑呵呵地说道:“国舅爷留步。皇上难得去趟仁寿宫,国舅爷就别去扫了皇上的兴。”
魏天成一愣,“皇上要留宿仁寿宫?”
“是啊!恭喜国舅爷了。皇后是守得云开见日出了。奴才方才听皇上对皇后说,明日里便要宣布太子殿下为皇位继承人。而且会慢慢地放权,好好地让太子殿下历练历练。皇上还打算等春暖花开的季节,带着皇后去西周各地云游呢!今天晚上真是喜事连连啊!奴才听了都替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开心呢!国舅爷一定也很开心罢?”蔡健谄媚地笑。
“果真?”魏天成有些不敢置信。
“奴才听得真真切切的呢。国舅爷若是不相信,不妨悄悄地随在身后瞧瞧,看看他们是不是恩爱得紧。”
魏天成果真走上几步,放眼看去,果然看到南宫坷和魏后弃车而行,两人紧紧相依相偎地慢慢前行,着实亲密得很。
魏天成虽觉得意外,但却禁不住欣慰地笑了,“事出突然,着实令人意外,不过能够看到皇上与皇后娘娘如此恩爱,也当真令人惊喜不已。蔡公公,这其中一定有你不少功劳,这点小意思还请笑纳。”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数也不数地塞到了蔡健手里。
蔡健急忙推却,“奴才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国舅爷千万别客气。”
魏天成硬塞进了他怀里,笑道:“小小意思,别嫌弃就行了。赶明儿,我再请你好好喝几杯。以后还有很多事少不了麻烦蔡公公呢!”
“奴才一定尽力而为。”蔡健不再推辞,看一眼远处,笑着拱手作揖,“时候不早,奴才得赶紧去服侍皇上和皇后娘娘了。国舅爷请自便。奴才先行一步。”
“蔡公公好走。有劳蔡公公。”魏天成回了一礼,目送蔡健匆匆远去,一时之间,心情大好。
心想,或许有些事情是他们想得太多了。
明日一切就要尘埃落定了,一旦南宫瑾怀的地位一确定,那么他们只需要按部就班地稳步前行就是了。
当然,有些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只不过得换种方式了。
正暗自盘算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哄叫声,回头一看,却见南宫钦礼带着其它的皇子将南宫瑾怀团团围在中间,拿着酒杯朝他嘴里猛灌。
他眉头一皱,举步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分开人群,扯开了南宫钦礼,笑道:“四皇子,今儿个是太子爷的好日子,可千万别把他灌得酩酊大醉,不然可仔细着明儿个有不少人找你算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