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夜深了,国事再繁忙,也得注意休息。”魏后缓步靠近,笑靥如花,声音温柔得让人陶醉。
一听到她的声音,南宫坷心里越发地不悦了,淡淡地说道:“既知夜深,你又何苦前来?”
“臣妾听闻最近皇上操心国事,常常一天睡不上三个时辰,臣妾担心皇上的身体,故此亲自熬了一碗血燕粥过来送给皇上吃,皇上吃完之后,臣妾自会离开。”魏后的声音越发温柔。
“你的心意朕领了。不过,方才蔡健已经送过一碗血燕粥给朕吃下了。现在已经饱了,什么都吃不下了。你回去罢。”南宫坷仍然不抬头。
魏后却在他身边停下,伸手轻轻地握住了他手中的朱笔,“皇上既已用过了,那臣妾也不勉强。不过此时夜已深了,皇上早些休息罢。臣妾服侍皇上安睡了,自会离开。若不然,臣妾今晚就在这里陪着皇上熬通宵了。”
南宫坷听了,不由烦闷不已,抬起头来正欲发怒,却在看到她那淡雅的装扮后愣了一下,鼻子动了动,只觉得香气沁人心脾,不由问道:“你用的是什么香?”
魏后松开了朱笔,轻轻地拂动衣袖,“百合香。家兄幽谷里种的百合,我上次说喜欢它的香气,家兄便令人制了香粉送进宫来给臣妾使用。皇上喜欢么?”
南宫坷点头,“这香很清淡,比你平时用的好上数倍。”
魏后笑道:“皇上若喜欢,那臣妾以后便常常用这香气可好?”
“由得你。”南宫坷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今晚很不一般。穿戴风格都变了。”
“是么?或许是人老了吧?不再喜欢与人争奇斗妍了。觉得穿戴淡雅一点,舒服一点。”魏后伸手轻抚云鬓,言辞中难掩落寞,“臣妾这番打扮,只盼着皇上不要嫌弃才好。”
南宫坷莫名地叹了口气,“这样挺好。”
扔下手中的朱笔站了起来,说道:“难得你一番好意,担心朕的身体,朕就如你所愿,现在便去歇息,也好让你早些回去。”
魏后的这样素雅的装扮,还有那股子清淡的香气已经让他没办法再用心处理政务了。
因为心底深处那久违了的女子又浮现于脑海。
魏后一喜,温柔地笑道:“多谢皇上。”
“走罢。”南宫坷袍袖一挥,双手背在身后朝外走去。
魏后快步上前,大着胆子去牵他的手。
他身子一僵,却还是没有推开她,由着她紧握住了自己的手。
进了寝殿,他举手宽衣,魏后急忙说道:“皇上,让臣妾来罢。”
南宫坷便展开了手臂。
魏后上前,伸手替他解衣扣,手不经意地拂过他的脖子。
他莫名地感觉到烦躁,有一股邪火在腹部熊熊燃烧。
魏后低眉顺眼,似乎根本没有察觉,替他除去外套,然后扶着他上榻,再替他除去了鞋袜,然后替他盖好被子掖好被角,对着他温柔地勾唇一笑,“皇上早些睡罢。臣妾这便告退。”
说着便作势离去。
南宫坷却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低声说道:“今晚就留下罢。”
说着手突然发力。
魏后娇叫一声,身子压在了他的身上,当即红霞乱飞娇羞不已,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南宫坷娇声问道:“皇上,此话当真?”
她素雅如菊,香气袭人,巧笑嫣然,温香软玉,令他莫名心动,只觉得自己突然对她有了汹涌如潮的疼惜,那种感觉有莫名。
“当真!”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近乎嘶哑,充满着激情。
再也不想耽误片刻,他一个转身将她揽入怀中。
直到天际破晓,南宫坷才疲惫不堪地沉沉睡了过去。
魏后这才缓缓睁开眼,伸手拭去水珠,她不知道那是汗水还是泪水,轻轻地推开了趴在身上沉沉昏睡的南宫坷,咬牙支起快要散架的身体,下了床,拾起地上凌乱的衣服匆匆穿了,然后快步向门口走去。
回到仁寿宫的时候,天已大亮。
正好碰到提着一个包裹准备去往东宫的沈嬷嬷。
沈嬷嬷一看到她走路蹒跚,还有脸色苍白憔悴的模样,瞬间明白了什么。
急忙上前扶住了她,心疼地说道:“娘娘何必急在这一时片刻?”
魏后轻轻地笑了,“事成了。”
沈嬷嬷心里复杂莫名,点了点头,正欲扶她进去,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南宫瑾怀冷冽而嘲讽的声音。
魏后一惊,仓惶回头,却见南宫瑾怀脸色苍白如纸,头发上有着细细密密的朝露,身上的衣服仍然是昨日穿的衣服,潮湿一片,竟似是在外面站了一夜的模样。
“你……你昨夜没回宫?”魏后心情复杂莫名,既担心他的身体,又害怕他会突然发怒。
南宫瑾怀淡笑,“不亲眼看到母后您的决定,儿臣又岂能安然入睡。现在儿臣知道了。”
“怀儿,我……”魏后上前一步,想跟他解释。
“不用多说。你的决定,儿臣昨晚就说过了,儿臣明白。儿臣累了,这便回去休息去了。母后也累惨了,也赶紧休息去罢。接下来,母后还有很多事情要操心呢!”南宫瑾怀笑着说完就走。
看着他孤独受伤的背影,魏后只觉得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正从心里被人狠狠拔除,一股无法抑制的悲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让她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前,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南宫瑾怀的腰,流着泪低声说道:“别就这样走!怀儿,不管如何,你不能就这样走!你不能扔下我,没有你,我也活不下去!”
南宫瑾怀一动不动,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放心,在局势还没确定之前,我绝对不会离开你。该我承担的责任,我自会好好地承担起来。当然,前提是,你不要再伤害我在乎的人了。那是我的唯一条件,如果你一步不肯退让,那么别指望我会配合你再做什么。这里,我已经厌倦至极,别逼我提前退局。”
魏后一听到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因尹月而威胁自己,不由心灰意冷,但也知道此时的情况对自己来说举步维艰,去跟尹月斗,无异于是让自己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不仅会失去这个儿子,还可能让自己怀里的这个孩子也跟着一起殒命,当即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我懂了。真的懂了。你放心。我不会再去动什么歪心思了。我会好好待她,也会像从前一样好好地寻人治你的身体。更会好好地操办你们的婚事。怀儿,只要咱们母子齐心协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南宫瑾怀皱眉,“我的身体由我自己操心。你现在别管我了,只管好你自己罢。”
说着他伸手掰开了她的手,并不转头看她一眼,举步匆匆离去。
魏后无力至极,眼泪无法控制地扑簌而下。
他,到底还是走远了……
沈嬷嬷含泪上前,低声说道:“您一直说他不懂事,可是现在的他,即便知道您要放弃他,可仍然还是选择了您。娘娘,您放弃得实在太早了……”
魏后听了,越发地悲从中来,禁不住掩面哭泣,颤声说道:“我错了……”
“娘娘,现在省悟,一切都还来得及。”沈嬷嬷轻声劝道,“求娘娘继续为太子寻医问要罢。还有国舅爷,也请他多费些神罢。”
魏后点了点头,哑声说道:“好。”
沈嬷嬷听了,心这才松了,温声说道:“娘娘能够回心转意,实在太好了。不过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现在娘娘请先回宫好好休息一下罢。昨晚折腾了一夜,娘娘身体未免承受不住,一定得好生调养才好。千万别再出什么差子。”
魏后点头,依偎着沈嬷嬷慢慢走了进去。
南宫坷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
他不由懊恼地起身,大声喝道:“来人!”
早已候在门外的蔡健急忙推开门,弯腰叫道:“皇上。”
南宫坷皱眉,冷眼看他,“你怎么没及时叫朕起来早朝?耽误了国家大事,你这颗头不想要了么?”
蔡健急忙禀道:“皇上,是皇后娘娘早上离去时吩咐奴才们不准打扰的。她说您昨儿个太累了,所以……”
南宫坷一愣,“皇后!她来做什么?”
蔡健不敢抬头,“她担心皇上身体,特地为皇上送上一盅血燕粥。”
“是么?”南宫坷皱眉,低头揉着疼痛的太阳穴,“我怎么不太记得了?”
可是话音未落,眼前突然闪过魏后淡雅如菊的妆容,鼻端也似乎闻嗅到一股清新柔和的香气,不由皱眉,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身上点点红斑,全是斑斑痕迹。
地上衣服凌乱,还四下扔着用过的锦帕,那帕上之物提醒他昨晚的确与人做过什么。
他脸色一冷,冷声说道:“我喝了她送来的血燕粥?”
“并没有。在此之前,皇上已经用过夜宵。”蔡健摇头,“皇后娘娘带来的血燕粥还好好地在书房里呢!”
“是么?”南宫坷皱眉,颓废地挥了挥手,“看来朕最近的确有些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