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煜凡有些不相信地闭闭眼,她已咯咯地笑出了声:“看到了吗?今天我们就要结婚了,你真帅。”
“结婚?”重复这个词,津煜凡才发现自己身上也穿着白色的礼服,和煜不弃的婚纱遥相互应。
“是呀,我们要结婚了。”煜不弃边说着,边缓缓朝他走来。
他们竟然结婚了,他的心里充满了各种疑惑,却在看到煜不弃的微笑时,全盘放下。他终于迈开脚步,满心欢喜,走向她……
满室,响起了阵阵掌声,头顶,飞舞着代表喜庆的各色气球,欢乐的焰火尽情燃放,礼花飞撒,落在他和她的头上……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朵朵,终于属于他了。
伸臂,他要去拥抱眼前这最美的新娘。
然而,就在他的臂要触到她的那一刻,她的身形退了出去。他一惊,朝前急走,她的身形退得更快!
“朵朵!”他惊呼,远处,突然出现了修宇靖的身影,他霸道地将煜不弃搂在了怀里。
“把朵朵还给我!”他大呼,狠狠地瞪向修宇靖。修宇靖没有吭声,只在脸上留下一片残忍的笑。
“朵朵!”他朝前跑,伸手,去抓握煜不弃的手。煜不弃开始挣扎,也朝他伸出了手……
他加速,几乎用尽生命朝前奔跑,手,在最后一刻,终于握在了一处。
“朵朵!”他一用力,将她的手握得死紧,朝自己的怀里拉。这一次,他说什么也不会放手!
“煜凡哥?”浅浅的声音呼唤着他,明明是煜不弃的笑脸,却是陌生的声音。津煜凡有丝疑惑,拧紧了眉。
“你怎么了?”
声音还在传来,津煜凡猛地睁开眼,吓得身边的人几乎跳起来。
蓝彩靛抚着胸口,一只手在他眼前挥动,心有余悸地叫:“煜凡哥,你怎么了?刚刚的样子好可怕。”
津煜凡的思绪慢慢抽回,看到的是渐渐暗淡的室内,还有室外已经亮起的路灯。这里,没有煜不弃,刚刚,他做梦了。
额头上冰冰的,他欲伸手去抹,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紧紧握着蓝彩靛的手。她的手柔软无骨,不似煜不弃的那般指节分明,津煜凡松了手,毫无留恋。
“看,都睡出汗来了。”蓝彩靛顺手拉开台灯,也看到了他额角的汗,叫道,忙伸手过来为他擦。津煜凡头一偏,避开了她,心底,一时空落。因为刚刚那个梦,心竟隐隐地泛起痛来。
蓝彩靛落了空,很不自在地垂头,两只手交握着,指腹轻轻摩着刚刚被津煜凡抓握过的地方,久久不愿离去。
津煜凡坐正,掌插入发中,用力地梳了梳,目光,已然冷淡,无波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蓝彩靛此刻才似想起什么般,阴下一张小脸,小心翼翼地道:“我听阿姨说了……不弃她……阿姨让我上来看看你……”
津煜凡再抓一把头发,脸上写满了无奈,他知道,定是金创多嘴地说了出去。难怪回来时,张芸的表情怪怪的,也不再跟他说结婚的事,只是一个劲地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蓝彩靛的话像扯开了一个血淋淋的伤口,剩下的只有入骨的疼痛。他的眉头压紧,胸口已然闷起来,就像要爆炸一般。他滑下床,走向窗边,手伸进兜里,想要找根烟来抽,却触到了一点硬硬的纸质的物品。他没有抽出来,已经知道,那是煜不弃和修宇靖的结婚请柬。
他的朵朵,要嫁给修宇靖了吗?
“不弃她……还好吗?听说你们见面了。”蓝彩靛的声音愈发小心,几乎试探着问,一张脸勾下,谨慎地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津煜凡烦乱地一压,将那张请柬直接压皱在裤袋里,作工极好的纸折出了硬梆梆的尖角,扎着他的大腿肌肉。
他结实到连刀都难以扎入的腿肌,此时却极致地疼痛起来。这种痛胜过了子弹穿透,强毒攻入,绵延不断,经久不衰,疼得他一张脸都泛起了苍白!
“她……没有说清楚为什么要离开吗?也没打算跟你回来吗?她有和你说过话吗?”蓝彩靛带着几份急切问。仿佛她真的很关心煜不弃。
其实,她只是想来确定一下煜不弃有没有把她在分开他们这件事里起到的作用说出来。她并不知道孤独兀还活着,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更不知道修宇靖是兀集团的人。
只是无意间看到了颖雪珠的档案,怀疑起煜不弃的身份,不想修宇靖找到她,肯定了她的想法,并告诉她,煜不弃的父亲出现了。她利用修宇靖的计谋将煜不弃逼走,得到了留在津煜凡身边的机会。
如今,修宇靖和独孤兀的身份已曝光,如果煜不弃把实情说出来,她将会被冠上与恐怖分子勾结的罪名,前程尽毁。
津煜凡淡漠的目光射了过来,在蓝彩靛的身上落了一下,心再次揪了起来。若是煜不弃能跟他多说些话,能跟他回来,他便不需要在这里暗自痛苦了。
心下烦乱,他再也不想多说一句话,转身拾起外套就要往外走。门外,站着张芸,她微皱了皱眉,一张知性的脸上压满了复杂的情绪,最后只道:“要出去也要先吃饭,饭都已经做好了,下去吧。”
津煜凡沉默片刻,蓝彩靛已走过来,热络地挽上了他的臂:“煜凡哥,走吧。”张芸满意地点点头,扭转了身子,走在前面,津煜凡缓缓地抽出自己的臂,与蓝彩靛保持距离,却也不再表示离开。
三个人落座,蓝彩靛刻意挨近他。津煜凡没有吭声,只是沉默地吃饭。他是个男人,自然不会把痛苦表露在脸上,一贯不多话,此时,也看不出他的心情。
蓝彩靛细心地为他夹菜,他的碗里,很快堆了一座小小的山。而他,虽然不拒绝但一口都没有吃蓝彩靛夹过来的菜。张芸看看津煜凡,皱起了眉,暗自叹一声,再看一眼蓝彩靛,眉头又舒展了不少。
最后,索性放下了筷子,看着津煜凡道:“我今天给金创打过电话了,他把煜不弃的事都跟我说了。煜凡,现实已经摆在这儿,你和煜不弃再也没有可能了,再等下去也没有意义。家,总是要成的,总不能因为一个煜不弃打一辈子光棍吧。”
张芸的话说得直接,今晚,她下定决心要把津煜凡的心收回来。见津煜凡没有反应,转头看了眼蓝彩靛,继续道:“你也看到了,这么多的女孩子里,只有彩靛能坚持到最后,任由你胡闹,一直守在你身边。我的意思很简单,彩靛算是个不错的结婚对像,你好好收拾好心情,年底你父亲回来的时候,就把婚事办了。”
津煜凡烦乱地拧紧了眉头,像堆积了无数而又无尽的痛苦,却还强自忍着,没有过多表现。蓝彩靛一口菜吃到嘴里忘了咽,脸上一片惊喜。她没想到张芸今晚会这么爽快地把这件事情提出来。
脸上飞起两片红云,她立刻害羞般低下头,装出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心里,却早已接受,恨不能马上和津煜凡结婚。
吃饭的心情已然没有,津煜凡站了起来,伸手扯过外套,边穿边道:“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而后,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他几步跳到了车上,一个急转,车子驶出了院子,很快驶入车道。他的胸口,更加憋闷,仿佛落入深深的水底,就快要窒息。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点点缩紧,满脸上挤出深深的青筋,就连额角的太阳穴,都高高凸起,无声地诉说着痛与怨!
他将油门压到最底,车子嗖一声冲出去,有如离弦的箭!
煜不弃懒懒地坐在沙发里,一张原本不大的脸此刻更是缩得小小的,两只灵动野性的大眼,此刻也失去了光泽,就似一只被困得太久的兽。
她不是兽,却确实被困住了。自从孤独兀宣布她与修宇靖的婚事后,就禁了她的足,现在,她除了呆在这间屋子里,哪里也不能去,直到结婚。
脸垂下,眼睛落在面前的纸上,她的膝盖上摊着一张宣纸,纸上,一副人物素描慢慢成形。她的手没有停,继续涂涂抹抹,细心地描着图上人的唇线。
图上,画的是一个男人,精神墨黑的寸发,刚毅帅气的脸形,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鼻孔挺立,身材修长健美,穿着一身白色的礼服,打扮得像个新郎。
门,被慢慢推开,露出了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片刻,两道差不多高的身影挤了进来,相视一顾,同时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孤独腾和孤独飞蹑手蹑脚地走过来,连呼吸都不敢有。煜不弃画得用心,不曾注意到有人侵入,两个小鬼顺利地来到了她的身后。
当看到画中的男人时,孤独腾忍不住“哇”地一声叫了出来。孤独飞恨恨地看了自己弟弟一眼,故做老成地撑起了下巴,若有所思地点头。
煜不弃这才抬头,没什么精神地朝两个小鬼看了一眼,又低头,继续完成画作。
“这个哥哥好帅呢,是谁?”孤独腾忍不住问了出来,小手已点到了画页上,“竟然比宇靖哥还要好看!”
他们从小生活在“兀”集团,见过的男人虽然多,但都不及修宇靖长得好看。在他们心里,修宇靖早就成了帅哥的代名词,不想,煜不弃的笔下竟然有比修宇靖还要帅气、又要阳刚的男人,这成功激起了两兄弟的兴趣。
孤独飞嗯了一声,道:“很有点英雄气概,不会是姐姐常跟我们说的那个大英雄津煜凡吧。”
煜不弃抬脸,向他投来赞赏的一眼。孤独腾哇哇地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