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很忐忑,三大炸药库被摧毁的消息已经送出了快半个月了,按例白盾山大营多少该给个回复然后再派点人过来看看,因为自己不过是胡利特城的主帅,白盾山的主帅约翰将军可是领着胡利特行省军的衔,理论上来说,胡利特行省的一应军务,都可由约翰将军决断。
可是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土班城被一支散军袭扰的消息。还没等摸清这支散军到底是亚述人还是本地流匪、暴徒、叛乱者集结而成,这支散军居然趁夜偷袭了胡利特城的城墙,虽然一沾及走没有过多停留,但也很是在某截城墙上捣弄出了两个一人多高的大洞。
安德烈可不敢让城墙再出状况,如果没了城墙的阻碍,无论那是亚述人还是流匪暴徒,都有可能顺着缺口溜进来,届时胡利特城绝对又是一场大乱。
但安德烈却对此无能为力,原本他就对四大营辖制无力,炸药库的事情出了之后,连海格都跟他有些若即若离起来,弄得他手头上连可用之兵都没有,连增加城墙巡逻的人手都得从保民军那儿抽调。要知道保民军可是一党只能巡巡街捉捉小毛贼的货色,安德烈压根就不敢指望他们能派上太多的用场。
“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哟。”安德烈一边叹气倒酒,一边自言自语道,现在的胡利特城里可是乱糟糟的一片,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是,自从逍遥王阿道夫掌权后,胡利特这座陪都的地位每况愈下,因为阿道夫临去天眷行省前说了,将陪都设在胡利特行省不合适。
阿道夫可不是说说而已,他离开的时候,连带着新的朝堂班子也一并带走了,他已经打定主意在基摩行省另建陪都,因为基摩行省处在天眷和胡利特中间,无论监督后方还是前方都很便利,更何况还有两道堪称天堑的雄关阻拦着其余两大行省,这无疑能让那些别有居心的人好好掂量掂量反叛成功的可能性。
这样一来,胡利特城里的高官也就不多了,严格点来说,安德烈是目下城中职位最高的那位,因为与他同级的城守波东弗莱尔也在炸药库事件中罹难了。安德烈还听说波东死得有些憋屈——因为他居然是被一名重伤待死的人用袖弩射死的,最夸张的是竟然还无法判断凶手的身份。
甚至还有人说,波东是自己寻死,因为他一连踢了那人几脚,似乎是这个原因导致了那人的怒火。
“大将军!大将军!”门外忽然传来了护卫的呼唤声。
“进来!”安德烈皱了皱眉,他的嘴唇都已经沾到了杯沿,在这个时候被打断,可是很扫兴的事,要知道现在的他除了喝酒解忧外可没什么好干的了。
“禀告大将军!白盾关约翰大将军的信使求见!”护卫推门报告道。
“约翰大将军的信使?!快,快请他进来!”安德烈一愣,连忙放下了酒杯……
……
尽管安德烈已经让护卫在传讯时将情形说了个大概,但四营主将仍旧是姗姗来迟,这自然让安德烈很是不快。
“诸位,有一支亚述军拦在了白盾山关隘前方百里许扎营,修筑壕沟、栅栏、炮台,约翰大将军连攻五日,敌军占了地利,故此我军损失很大,如今兵马已经增至三万余,仍旧无法攻破。”安德烈皱眉说道,“此外,萨美达亚已经确定落入敌手,约翰大将军这回千方百计派了信使来,是要我们立即派兵开拔,给那支亚述军来个前后夹攻,所以……”
“大将军先请等一等。”切克插话道,“我想知道,约翰大将军有没有说,这支亚述军有多少人马?”
“有,说是大致在三万左右,分做两处扎营,以马道为轴,一左一右。”安德烈虽是有些不愉,但心知还得靠这几位出兵卖命,而且一旦获胜的话,炸药库的罪责无疑可以略为减轻一些,所以也只能耐着性子答话。
“三万人马,又占着地利,安德烈大将军,这一仗可不好打。”切克顿了顿,接着说道,“你是知道的,胡利特和土班之间,也有敌军来回袭扰,以我们现有的兵力,能否自保都不好说,这个出兵嘛……大将军,三思呀。”
“是啊,大将军务必思虑周全,目下盘桓在胡利特和土班之前的这支敌军战斗力不可小觑,督建山脉护墙的工字营可是在一夜之间便给他们杀得干干净净,现在我们都还没能补上人手呢。”伦德附和说道。
安德烈皱了皱眉,这二将说的也都是实情,胡利特城现在兵力不济,贸然出兵夹攻,难保不被敌人乘虚而入,可是如果按兵不动,自己也就彻底完了。
忖了忖后,安德烈将目光投向了海格:“海格,你怎么看?”
海格悄悄的叹了口气,以眼下的情势,出兵与否都让人为难得紧,自己若是同意出兵,得罪了其他三将也就罢了,安德烈那儿自己也落不到什么好处,可若是不同意出兵,之前安德烈关系这么亲密,这会儿他一脸乞求的看过来,自己若是直接拒绝,面子上过不去不说,日后还落了个落井下石的名头,传出来谁还敢跟自己打交道?
“海格也觉得为今之计只有抗命一途了吗?”安德烈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诸位,约翰大将军可是经略胡利特行省军务,现在传讯调兵,我等未动,是等着全部去兵部领刑吗?”
“安德烈大将军,话不能这么说,敌军来势汹汹,而且还是善战之辈,先是灭了工字营,然后攻占萨美达亚,玩着花招让胡利特和白盾山按兵不动后,出兵袭扰土班、胡利特,现在又拉开架势拦在白盾山和胡利特之间……”珀琉斯一摆手,摇头说道,“我敢说,敌人一定兵多将广,不好对付啊。”
“是啊,如果峡谷关那边能抽调个三、五万人过来还差不多。”切克点头附和道。
安德烈再度蹙眉。
众人沉默了一小会儿后,海格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我刚才想了想,安德烈大将军和三位将军都说得有理,约翰大将军率军与强敌鏖战,即便没有命令,按照军规,我们也该出兵驰援,更何况现在还有了命令,所以,出兵是必须出的。”
“可是……”切克眉头一皱。
海格探臂伸掌止住了切克后,接着说道:“胡利特有难处,土班有险情,这些我们也都得考虑,所以,我个人建议,我南营接这个令,出兵夹击敌军,但是我希望,东、西、北三营能够拨调一部分出来,七、八千或者上万,替我南营在萨美达亚那一带设个岗,免我后顾之忧。”
“我看可以。”安德烈重重点头,看向海格的眸子里满是欣慰和感激,“切克、珀琉斯、伦德,你们三位呢?”
切克三人交换了个眼神,旋即点头,三人说白了就是不愿意打,既然这会儿海格愿意出头,只是让三人凑点人马给他护住后背而已,着实也没什么好拒绝的。
“好,那就这么定了,现在,商量商量粮草的事。”安德烈松了一口气……
……
看到形容憔悴的塞班达时,小约翰叹了口气,说道:“这段时间委屈塞班达监工了。”
“委屈?我有什么好委屈的?白盾山可是你的地盘,哼,我不过一个无名小卒,关也好、杀也罢,无非就是你动动嘴皮子的事。”塞班达一屁股坐在了小约翰的对面,如果不是周围有七八个小约翰的护卫虎视眈眈,他一定不介意扑上前去先揍小约翰一顿。
“好吧。”小约翰笑着耸了耸肩,“我也知道这水牢里的日子不好过,可是,有些事不是需要先甄别后决断嘛。”
“看样子小约翰将军是甄别好了。”塞班达冷冷一笑,“说吧,想怎么处置我?”
小约翰笑眯眯的挠了挠下巴:“我倒也知道塞班达监工志向远大,可惜啊,一直不得志,说白了就是没人赏识,不瞒你说,眼下,白盾山正有三万多兵马与亚述军对垒,塞班达监工,能否成为塞班达将军,就看你的了。”
塞班达审视了小约翰两眼,眉梢一挑:“小约翰将军,有话不妨直说吧,遮遮掩掩的,何必呢?”
小约翰目光忽然一冷:“塞班达监工,你得知道,我现在是在给你机会,如果你不要的话,我也无所谓,或者,是你嫌弃这些天的那间水牢水太浅?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不介意给你换一间更深的。”
塞班达的眉头轻轻的蹙了起来。
“塞班达监工。”小约翰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我知道你的所有想法,但有一件事你得知道,想要出人头地,除了自己要有能耐外,还得有贵人扶持,很多时候,机会只能有一次。”
“我明白。”塞班达眯了眯眼睛。
“明白就好,塞班达,我是看见你手底下那些人还算不错,对你呢,也忠心耿耿,这是好事,也是坏事,我为什么会这么说,自己琢磨去吧。”小约翰摸出了一块铜牌,“我手里这块东西,是千人裨将身份牌,不过,它可不是普通的千人裨将,而是我爷爷约翰将军万人卫队的千人裨将,放在别处,那位置可比副将还高,你,懂吗?”
“懂。”塞班达的目光往铜牌上一扫,心跳忽然加快起来。
“前些天,胡利特城三大火药库被亚述人炸了,这一招毒哇,亚述人的火炮原本就比我们的强,这一下没了火药,那他们岂不是可以更加为所欲为,所以,我想让你,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把他们的火药仓库之类的,炸了。”小约翰扬了扬铜牌,说道。
“小约翰将军,这难度有些大。”塞班达轻轻皱眉,“敌军注重火炮战术,对火药、弹丸的看护一定很严密。”
“所以才让你跟你的人出马呀,据我了解,你跟你的这支小队个顶个的都是好手,这些事,自然不在话下,另外,炸毁敌军火药囤积点只是其一,其二,找到敌军的主帅,把他的人头给我带回来。”小约翰将铜牌往塞班达面前一递,“这个你先拿着,等你完成了这两件事的其中之一,我便让爷爷遍告全军,并奏请逍遥王赏赐你的功劳。”
“这……请问小约翰将军,就只有我的小队跟我一起行动吗?”塞班达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接过了铜牌。
“当然,敌军防卫做得还可以,再多些人的话,就过不去了,不过这些对你来都是小事。”小约翰嘻嘻一笑,说道……
与此同时,某座山头密林中的一座木屋旁,伍莱正舒舒服服的歪在一藤蔓编成的吊床里,左手里攥着一小把松子,不时嗑上一个。
一小会儿后,斑狼笑呵呵的托着一木盘烤好的鹿肉走了过来:“领主,肉烤好了。”
“嗯嗯嗯,好,快拿给我,等你们这鹿肉啊,都把我给等饿了。”伍莱冲着斑狼招了招手。
“领主,要不给你做个放盘子的架子吧,很快的。”斑狼见伍莱接过之后竟是直接放在了肚皮上,便连忙问道。
“没关系的,就这么吃,多带劲呀。”伍莱哈哈笑罢,又长长的叹了口气,“唉……他们一个个打得酣畅,倒是把我孤零零的丢在了这儿,真没意思啊。”
“领主,这不还有我们这二十几个人陪着你嘛,我刚才还在跟他们说笑来着,说领主你的胆子这整个大陆都没法比了,一个总指挥部一共才二十五个人,还是在这种深入敌境的情形下。”斑狼笑着说道。
“人少了好,目标小,机动性强,再说了,多丢一个人去打仗,便多一分力量嘛。”伍莱哈哈一笑,直接用手抓起一块肉片丢进了嘴里,匆匆咀嚼了两口后,眼睛一亮,冲着斑狼扬了扬大拇指。
“领主喜欢吃?那我就再拿点过来?”斑狼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