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熙小心翼翼地把药碗轻隔在床头柜上,退到了一边。皇后立刻端起药碗,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喂到皇上嘴里。芸熙偷偷瞥了皇后几眼,看她脸色苍白、精神不振,眉宇之间也带着一丝忧愁。对皇上的情谊不像是假的,她不免有些动摇……
“皇后娘娘,昨日淑妃娘娘担忧皇上的龙体,特意送来了一碗补药。奴婢近日太忙,今儿个才想起来,所以晚些禀告给娘娘,还请娘娘恕罪。”芸熙试探了她一下。
“淑妃?”皇后冷笑一声,给皇上喂药的动作并未停下,“她倒有心了,这些天本宫不让她照顾皇上,她也没有跟本宫闹,难得她还记得皇上这病。”
芸熙愣了愣,瞪大眼睛看着皇后的反应。她怎么可以装作若无其事?还装得这么像!她方才观察得可仔细了,但皇后连手都没有顿一顿,像是在跟她谈论家常事一般。这……不正常啊!
“本宫还要处理些事,你们好生照料皇上。”皇后放下药碗,动作轻柔地给皇上擦拭了嘴角,起身走了。
“是。”芸熙和中常侍一齐福礼,退了下去。
“大人,皇后娘娘和皇上的感情如何?”芸熙见皇后走了,忍不住问道。
“李御侍何故问起此事?”中常侍有些讶异,“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感情李御侍看不出来吗?”
芸熙耸肩无语,她当然看出来了,就是因为他们感情深厚她才怀疑。一边要杀自己所爱之人,一边又要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皇后的做法也太奇怪了。
“对了,你前几天叫咱家找的牵丝蛊,已经到手了。”中常侍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盒子,见四处无人便递给了她。
芸熙顿时惊喜,一手接了过来,打开盖子一看,里面是两只白色半透明的小虫子,心中雀跃,“多谢大人了!”太好了,有了这只蛊虫她就能帮皇上续命了。
“咱家的本分。”中常侍笑着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她要这玩意儿干什么,但为离王殿下办事,一定得尽心尽力。
“大人,我现在要做些事情,你出去帮我守门吧?”芸熙转了转眼珠子,请求道。
“现在?”中常侍眨巴下眼睛,有点反应不过来。就算要对皇上做什么,也不用这么急吧?
芸熙抬头看了看天色,点头道,“对。”皇上方才服下药,又恰好是申时,趁着药效还没过,这个时候施蛊最好了。
中常侍轻叹口气,真是拿她没办法,只好走出去顺带关上门。
芸熙松了口气,把两只牵丝蛊引到手上用内力控制住,一手掀开皇上的被子,右手轻轻地在皇上身上的各个穴道点了点。
良久,她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穴位,从腰带上抽出一根银针,插在皇上的关元穴,把两只牵丝蛊放在针头上。看着那两只牵丝蛊顺着银针进入皇上的体内,她才轻轻地抽出了银针,替他盖好了被子。
做完这一切,芸熙的额角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不得不说,用内力控制银针效果好太多,就是她的内力太薄弱,坚持不了太久。想到这里,芸熙不禁有些忧愁,等她出宫后正式为司御离驱毒,不知道内力够不够用。
芸熙皱着眉头,推开了大门,把一切琐事交给中常侍之后,便回寝房休息了。
深夜,乌云遮月,万籁俱寂。
芸熙换了身夜行衣,把头发用黑布包起来,还用一块黑布蒙住了面容。没错,她今晚要做偷鸡摸狗之事!
带上下午准备好的装备,芸熙踏着轻功飞行,虽然有好几次因为功力太差落下来,但是不打紧,三更半夜的只要不惊动御林军,计划不会泡汤滴!
芸熙一路跑到凤鸾宫,找到了皇后的寝宫。没错,她就是来凤鸾宫找皇后犯罪的证据滴!先把昏昏欲睡的守夜太监给打晕了,在纸糊的窗户上用小手指捅一个洞,往寝宫里灌入迷烟。
不一会儿,芸熙就听见皇后打呼的声音,心里暗笑一声,推门而入。
一进入皇后的寝宫,芸熙抬头就看见了一尊大佛,吓得她往后一跳,差点惊呼出声。尼玛!这也太吓人了吧,这么大一尊佛像摆在这儿,辟邪用呢?
恢复了下不平静的心情,芸熙把皇后的寝宫打量了一番。若不是皇后正躺在凤床上呼呼大睡,她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这是寺庙还是寝宫?房内有:一个大木鱼、四五个蒲团、一串佛珠以及一大排佛经等等。
芸熙对这些玩意儿来了兴趣,四处翻看了下。想不到这个皇后也是个信佛之人,这样的人一般都不会坏到哪里去吧?抱着这样的心态,她对皇后的厌恶感没那么多了。
芸熙本来在各个角落翻找着证据,却在搜查案桌之时发现了一些令人惊讶的东西。案桌上放着的几乎都是皇后手抄的佛经,叠起来都有三尺那么高了!更令她惊讶的是,有的宣纸上还写着“祈求皇上早日康复”、“愿以臣妾十年之寿换皇上龙体安康”诸如此类的话。
不对劲!芸熙小手一颤,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砚台。
“咔嚓”一声脆响,左侧书柜上的一个暗格打开了。芸熙下意识地看过去,暗格里是一个精致的锦盒。这个暗格里面一定有大秘密,她下意识地认为。
当芸熙好奇地取出锦盒,打开一看,顿时一脸懵逼。她取出锦盒里的一块破烂且旧的羊皮纸,放在空中看了下,这东西不是她要找的证据啊!正当她把羊皮纸放回锦盒之时,锦盒底下闪了一下。
芸熙皱眉疑惑,这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出于好奇心,她拿出来看了看,顿时震惊了。这是、梅花琉璃戒指?看起来跟她的梅花琉璃钗是一对的!
“唔……”正在沉睡的皇后突然支吾了一声,让芸熙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迷烟的效果快要过了,她得赶紧的!
芸熙连忙把戒指和羊皮纸揣进兜里,把锦盒放回原位,再草草地整理了一下被她翻得乱七八糟的寝宫。迅速出门,踏着轻功飞回了自己的寝房。
顺利回到自己的房中,芸熙迅速换了身衣服,在烛光下研究她从黄昏寝宫里带回来的东西。
拿出自己的梅花琉璃钗,与那枚戒指放在一起。果然,这两件物品的材质、打造工艺、甚至是款式都差不多。她忽然想起之前皇后说过的话,她的母亲书白晴跟皇后有渊源,说不定真如皇后所说,两者之间的关系十分亲密,不然也不会有这么相似的物件,皇后还当成宝贝一样藏着。
再看看这张羊皮纸,小小的一块参差不齐,上面画的什么图案她也看不懂,只有一些曲线和几个简约的景图。然而,这张破羊皮纸还和梅花琉璃戒指放在一起,可见其价值不低。这是意外的收获,她本意找的东西却没找到。
芸熙把这两样东西收起来,撑着下巴思考着事情的来龙去脉。若说是皇后想要害皇上,之后又嫁祸给淑妃,那她寝宫里怎么会有那些祈福的东西?况且皇后对皇上的无微不至她也是见识过的,不像是假的,但是证据确凿……这件事情好像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好像这一切都不是她查到的结果一样。
芸熙端起面前的茶杯牛饮了一口,平静了一下继续思考着。从她找到宫女的尸体时起,这一切发生得都太顺利了。先是确认了令牌的所属,又恰巧遇到皇后的宫女送药,之后跟踪到凤鸾宫,让她确认了皇后就是真凶。
若皇后知道她在查案,也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尤其是今日她禀告淑妃一事,皇后更是没反应。还有皇后案桌上抄写的佛经,有的甚至积灰了,看起来不像是为了应付她而写的。
芸熙直觉这事不对劲,好像一直有个幕后人在误导她。先是淑妃再是皇后,这一个个人物就像一道连环锁一样,让她深陷其中……
“又会是谁呢……”芸熙眸底宛如深渊,思绪飘到了远方。
翌日,芸熙端着药碗走在去明德殿的小道上,心里一直猜测着可疑人物。
“公主养的这只狗真大只。”
“是啊,够吃好几顿了。得亏公主不给这只狗收尸,不然咱们也吃不到狗肉。”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狗放了好几天还没腐烂,反而很新鲜的样子。”
……
一阵议论声让芸熙停下了脚步,循声走去。
公主的狗?收尸?好几天没腐烂?说的就是那只藏獒吧……
“你们在做什么?”看着三个小太监围着一条死狗,芸熙惊疑出声。
听见这清冷的一声,吓得小太监们跪了下去,“姑姑!”
芸熙嘴角抽搐,随手放下手中的托盘,走上前道,“都起来好好说话。”真是的,不过是随口问一句,她有这么可怕么?
三个小太监心虚地对视了几眼,这才嗫嗫喏喏地起身了。
“你们要把这只狗拖到哪里去?”芸熙好奇地问道。
“回姑姑的话,奴才们打算把这条狗在这儿烤了吃。”其中一个太监声音发颤地回道。完蛋了,被姑姑发现了,私自开小灶可是要论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