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路道:“主魂远比分魂强大,自然是一主一宾,只恨我这道分魂拜了冰魇为师,这才与我离心离德。不过就算如此,那分魂也是强不过主魂去。”
秦忘舒不由为难起来,自己情形与子路大不相同,那主魂再强,若被分魂先占了肉身,也是无计可施。毕竟元魂没了肉身依附,纵有手段神通,也是无从施展的。
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动用初心诀了。
神念掐起初心诀来,向那肉身拍去。此刻肉身主魂无法运转,唯有分魂掌控,好在这道分魂浑沌未开,不过是名赤子。被那初心诀施来,自然是毫无反抗之力。
而三省诸人,自然不知秦忘舒的神念就在身侧,更不知秦忘舒已修分魂之术,更施展了初心诀神通。
那分魂既被初心诀所罩,对秦忘舒这道神念自然言听计从,秦忘舒这才将自家玄承传授。片刻之后,那肉身缓缓睁开双目,神色平和温顺之极。
只因冲玄之中不便开口,唯将心念一动,向秦忘舒这道神念传讯道:“主人自去行事,此间之事,由我料理。”
秦忘舒听到分魂道出这个“我”字,心中又喜又惊。喜的是分魂之术修成,这道分魂若能配以灵偶,必为自己的强大助手。惊的是分无已生出自我意识,若非事先以初心诀锁定此魂,自己岂不同样是养虎为患。
既见初心诀神效,秦忘舒便对子路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先生受分魂所苦,忘舒不才,愿赠以初心诀一道,先生修了此诀,再修分魂,便无后顾之忧了。”
子路惊道:“子路欲修初心诀而不得,不知道友从何处修来?”
秦忘舒道:“在下曾登临飞来岭承天宫,侥幸修得此诀。”当下就以初心诀相赠。那子路自是称谢不已。
此时端木赐与林放已然赶到。秦忘舒与子路这才放心,二道神念稍稍一动,已来到泰山之巅。
秦忘舒向下一指,道:“在这山腹之中,那分魂曾建有洞府,洞府之中,石牌林立,凡间大修无所不包,这位分魂倒也是野心勃勃。”
子路叹道:“只因我七情不泯,恶念不消,遂使这分魂为祸天下。”
秦忘舒道:“分魂之术,弊端重重。先生也不必挂怀。等除了那两道分魂,先生再修分魂,以初心诀镇之,自然绝无差池。”
子路目中放出神光,向泰山一扫,道:“这泰山之中,并无强大灵息,而我心神之中,也感受不到分魂存在。看来无头灵偶并不在此处了。”
秦忘舒道:“原来主魂可以感受到分魂的存在。”
子路道:“无论千里万里,只要主魂与分魂同在一处界域,皆可彼此感应,那分魂目前正在向西南方面急急逃遁,那是想避开我了。”
秦忘舒道:“无论是追到天涯海角,也绝不能放过他了。”
子路道:“这是当然。”
就凭着主魂分魂之间极微弱的一点联系,两道神念瞬息万里,却已是来到苍南域了。
秦忘舒向四周瞧去,原来已是大陈国境了。他心中一动,暗道:“无头灵偶逃到此处,莫非是要逃进极荒山中去。”
这时子路也道:“不好,这道分魂若是逃进极荒山之中,你我如何能将他诛杀。那极荒山的朱厌是与冰魇一路的,莫说你我这两道神念,便是肉身在此,也绝非朱厌对手。”
秦忘舒道:“此魂若想逃进极荒山,唯有走太岳关这条路,那里是极荒山界力最薄弱之处。你我可去那里截住他。”
子路皱眉道:“便是你我先行一步,你我两道神念,也对他无可奈何,非得有位大能修士出手不可。”
但此处离儒门已是极远,便是儒门大修立时赶来,却也是来不及了。秦忘舒沉声道:“先生且去太岳关探看,若那分魂赶到,能阻便阻,若不能阻,还请速速知会于我。我想方设法,也要在这苍南域中请一名大修来此。”
子路点头道:“也唯有如此。”
幸好神念去的快,那子路心念一动,神念已到太岳关前,秦忘舒却道:“我又该去何处请来一名大修。子路的这道分魂修为不弱,苍南域中仙修凋零,哪里还有大修?”
想来想去,唯有去五观宗碰碰运气来,就将一道神念来到五观宗。
当初因苍南兽劫爆发,苍南诸多门宗皆逃向东穹,唯有五观宗岿然不动,这也是秦忘舒唯一的指望了。
秦忘舒来到五观宗山门处,就见那山门紧密,门前落叶堆积,像是久无人居。想到这里是云天轻的出身之地,不由感慨万千,不知云天轻身在魔域,是否安好,那云天轻虽是灵慧无双,但魔域之中皆是凶蛮之徒,云天轻孤身在彼,怎能不令人牵肠挂肚?
正在山门处略略存想,忽见那山门“吱呀”开启,一名白发修士立在山门处,向空中揖手道:“不知哪位大能到此,有何指教。”想来是神念此来风声有异,这才惊动此修。
这白发修士曾与秦忘舒交过手,亦算是老相识了。
秦忘舒暗道:“我又不曾修成神念传讯之术,却该如何与他说话?”
正所谓情极智生,那神念虽无法动用法术,却也能卷起一道微风来,将那地上的落叶卷到空中。那片片落叶就在空中合成数字,正是“秦忘舒”三字。
白衣修士又惊又喜,道:“原来是秦道友。”忽地又黯然道:“难道是秦忘舒的元魂到此?”自然是以为秦忘舒已然殒落了。
秦忘舒再次卷起落叶,这次对神念运用之法稍稍熟练了一些,落叶在空中飞舞,便是两句话“神念传急讯,敌在太岳关。”
白衣修士动容道:“原来秦兄是神游天下,不想秦兄境界已是如此高明了。秦兄之请,本观岂能不从。”转身便进了山门,却已然动用遁术了。
秦忘舒跟随白衣修士,很快来到观中,秦忘舒冷眼瞧去,却见那五观宗里灵息廖廖,也就是七八名修士罢了,其中最强的一道灵息,也不过是天仙境界。不想五观宗也是衰败至此。
秦忘舒黯然道:“天仙修士若是修为不足,只怕未必是子路分魂对手。难不成我竟是来错了。”
不由的后悔起来,若是五观宗诸修难敌子路分魂,此去太岳关岂不是送死?心中反倒盼着五观宗主拒绝此邀。
但就算宗主不肯去,那白衣修士与雪莳仙子以及红拂子又怎能不去,自己终究是要害了三人。
就见白发修士将观前云板敲响,五观宗诸修各从修行之处急急赶来,迎面来了两位仙子,正是红拂子与雪莳仙子到了。
红拂子道:“师兄,有何急事?召唤一声也就是了,何必敲这云板?听来心惊胆战的。”
白发修士道:“秦忘舒神念游到此处,邀我等去太岳关前阻敌。”
二女变色道:“莫非是极荒山凶兽卷土重来?”
白发修士沉声道:“无论何事,既是秦兄有邀,便是拼了性命,也是非去不可。”
雪莳仙子道:“师兄所言有理,那秦道友一心为公,所行之事皆为苍生,此事断然不会小了。我等要倾全宗之力前去不可。”
白发修士苦笑道:“便是合全宗之力,也不过七八人罢了。”
雪莳仙子咬牙恨道:“只恨我等授徒无方,自兽劫之后,观中弟子子皆悄然离去了,只剩下我等几个孤魂野鬼。”
红拂子道:“就不知宗主是否应允。”
正在这时,一名灰袍老者大步跨出观门,红拂子三人慌忙行礼。
灰袍老者道:“不必说了,那秦道友如今名震天下,又修成神念。若非迫不得已,怎会来我观中。今日之战,非同小可。我等皆要存了必死之心。”
这时其他弟子亦到,其中有两名弟子听到此言,皆是神色大变。
灰袍老者目光如电,向那二人扫去,喝道:“你二人害怕了不成?”
两名弟子慌忙应道:“弟子,弟子……”“不怕”二字,却是不肯说出口来。
灰袍老者好不失望,叹道:“人各有志,不可勉强。但遇敌不前,岂是我五观宗弟子,你二人便逃生去吧。”
二人大惊,慌忙跪倒在地,道:“宗主,我等宁愿去太岳关前拼了这条性命。”
灰袍老者道:“怯意已生,便去拼命又有何用?你二人还是去吧。”说到这里,脚下起了清风一道,已然纵在空中。
两名弟子还在地上下拜求饶,白发修士叹道:“宗主既让你等离去,其中深意,还盼好好理会。”
说到这里,亦纵身跃到空中去,却听有歌声远远传来:“三清七妙两重山,云梦风雷与洞天,玄极三宗苍南半,若论正宗是五观。”唱罢,白发修士废然长叹。只是叹息之声,却已是极远了。
红拂子与雪莳仙子不禁流下泪来。当年五观宗何等威风,却因兽劫乱了人心,落了个宗门弟子风流云散。如今三清七妙何在,苍南仙宗一脉,只怕就此断绝了。
虽是如此。身为仙修之士,遇敌岂能退缩,二人相视一笑,双双纵到空中,直奔太岳关而去。
秦忘舒瞧见五观宗诸修去了,心中越发悔恨之极,他心中大叫道:“五观宗诸修若是有失,我岂有面目见人,我定要再寻一名大修出来。”
只是连苍南第一的五观宗已是如此,苍南域中,何来的大能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