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言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深深地咽了口唾沫,有些无所适从。过了半分钟他回过神来,大骂了一声“神经病”,紧接着就感到一种强烈的失落感袭上心头。刚刚掉下去的究竟是什么啊,至于这么紧张吗?他抻头向楼下望去,看见萧薇正低着头到处寻找着,那样子真是紧张坏了。
突然,她猛然仰起头,吓得严言赶紧把头缩回来,后脑勺直接撞在了旁边的窗框上,痛得他双眼紧闭。这个萧薇,果然就是他的克星,还是离她远点为妙。
自己正别扭着,听见身旁有音乐响起,才发现萧薇下楼太急,竟把手机留在了茶台上。
接,还是不接?这是个难题!作为堂堂的严大少,偷听别人电话,不仅搬不上台面,还显得太不高冷了。可刚刚萧薇的举动,让他满脑子都是疑问。犹豫来犹豫去,电话终于自己断了。严言无可奈何地点点头,正准备回房间去躺一会儿,电话屏幕再次亮起来,这次进来的是一条短信。
“汪大夫说了,咱妈现在的情况必须立刻动手术,三院已经是最好的肿瘤医院,不一定非要找什么副院长吧?如果错过了手术的最佳时期,我们都承担不了!你别以为就你有能耐,其实……”
后面的字严言全部都看不到了,因为无法解锁,屏幕很快就暗了下去。他虽然心存疑问,但基本上也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应该是萧薇的母亲住院了,也难怪她急成那副样子,看来还是个挺孝顺的女儿。
萧薇回来的时候,脸色平静却很难看。有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么绷着是为了什么,这种时刻不是应该大哭大闹一场吗?萧朵朵病种已经够倒霉了,偏偏妹妹也不懂事,还有个只会添乱的上司,怎么就没有一件能让她开心的事呢?原本还对严言有了几分好感,现在想想真是昏了头了,这帮有钱人,哪有一个会为别人着想的,全部都是自以为是自私自利的资本家罢了。
可是哭给谁看,闹给谁看呢?
她不说话,严言也就沉默,他好歹是她的上司,虽说刚刚是给她惹了点麻烦,可总不能放下架子主动跟她道歉吧。
两个人谁也不打算先开口,各自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
到了傍晚,萧薇拉着行李箱从房间出来,脸上的妆是新画好的,衣服也换上了干净的。
严言坐不住了,语气里微微带着怨气,“干嘛去呀,晚上还要赶个饭局呢。”
“家里有事,我会把假条传给行政。”
严言真是想拍桌子,可毕竟家里有病人急着动手术,想想萧薇能一声不响地跟着自己出来,也是够难为她的了,于是也就放软了语气,“按理说你这种临时请假我是不应该答应的,不过我这里也确实用不到你了,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还挺碍眼的,先回去也好!不过,你这个假能不能给我还得考虑考虑,我可没答应不扣你工资。”
萧薇懒得理他,这种人她现在是半个字都不想跟他说,于是点点头就径直朝门口走过去。
这要是还不生气,就真不是严言了。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哪有给了假还不领情不道谢的呢,于是他又两步追上去,拦在萧薇面前,可一看见萧薇的眼神又傻了眼。一个姑娘家,眼神怎么能那么锐利呢,又不是什么杀父仇人,搞得好像不共戴天似的。
但拦都拦了,总不能不说话吧?严言硬撑着,也摆出一副臭脸,想法其实特简单,你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小爷我就是要比你横!
“我让你走了吗,工资不要了是不是?”
萧薇冷冷地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空气凝结了几秒钟,她突然把行李箱往地下一扔,正好砸在了严言的大脚趾上,痛得他直不起腰。缓了几秒钟,他的脚趾才渐渐恢复了知觉。
“你怎么着?”按理说他应该大怒的,自己因为这个小妮子,十分钟之内先是撞了头后是砸了脚,换成对方是个男的他早就抡拳头动手了。可偏偏萧薇是个姑娘,别的他倒是不怕,就怕这小妮子突然跟他动起手来,光天化日打女人的事他可没干过。
“你除了要扣我工资还会干什么,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都这个德性,以为拿几个破钱就能为所欲为的欺负人?现在,我明确地告诉你,姑奶奶不缺你那万八千的,要真有个十万八万的再来让我伺候你,不然咱俩就老死不相往来吧!”说完,她弯下腰重新提起拉杆,转身离开。走的时候行李箱再次从严言刚才被砸的那根大脚趾头上轧了过去,酸爽感可想而知。
“你的意思一分钱都不要了对吧?”严言龇牙咧嘴地揉着脚趾,对萧薇的后背问。
“我就当帮邻居免费伺候了一个月的宠物!”
成都的天气比东北暖和多了,这个月份家乡都开始下雪了,今天早晨还在朋友圈看见有人晒白雪皑皑的路面呢。如果萧朵朵能熬过这次,她一定带她去个温暖的城市,人心已经够薄凉了,干嘛还不让身子暖和些呢?
萧薇走出亚朵,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师傅,去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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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你们干嘛的,哪儿的你们?”萧萌刚从赵启明家回到医院,就发现几个人正在搬萧朵朵的东西,萧朵朵也不知去向。她挺着个大肚子上来拽小方,这光天化日的,抢包怎么还抢到病房里来了,还有这么不靠谱的事吗?
“远哥的吩咐,您还是问问他吧!”小方笑着指了指正用纸巾捂着鼻子,站在门口窗边的魏远。
萧萌一听这话气更不打一处来了,她摆动着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到魏远身边,上去就在他肩膀拍了一下,“是你让人在这动我妈东西的?”
魏远有些嫌弃地后退一步,“谁是你妈?”
“2号床患者!我不管你是什么远哥还是近哥,我就想知道谁让你来的……哎,你们几两个赶紧停下,你们要把东西给我拎哪儿去?还有,我妈呢?”萧萌有些急了。
魏远也不理她,跟在小方后面拔腿就走。这个严言真是能给他添麻烦,他好歹也是位画家,有这功夫参加个商业活动还能吸个金呢,现在居然成给他跑腿的了。
“哎,我说你呢,你给我站住!”萧萌上前一把拽住魏远的胳膊,别看她挺着个大肚子腿脚不太灵活,但是力气却一点不小。
魏远深深皱了皱眉,用力抽回胳膊,抚平被萧萌拽皱的袖口,一脸的不满,“不是你谁呀?”
“我叫萧萌,二床的萧朵朵是我妈!”
魏远看着她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还双手叉腰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好笑,脑海中马上浮现出一副泼妇骂街的漫画,恨不得现在就动笔画下来。他叹了口气,指了指天花板说:“搬八楼去了,806。”
“八楼?”萧萌有些发蒙,好端端地怎么就搬八楼去了,八楼到十楼不是VIP房吗?据说那两层住的,不是有钱人就是老干部,最贵的房间一天一夜要两千八,又不是宾馆的总统套,宰人吧?管它呢,萧萌也不再跟魏远废话了,又摇摆着身子尽可能快地向电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