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事件过后,文柯笙变得踏实安稳了,每天乞求李轲珄教他点题, 有时爬到李轲珄床上,把他从睡梦中叫醒:
“快,教教我!”
文柯笙一旦和人熟络了,就会变得肆无忌惮,以前那些防备全部卸载,和孩子没有二异。心思变得明明白白,一眼即可望穿。原先那些嚣张、清高、傲气都是他太过于自卑幻化出的保护罩。他自幼便认为,只要将自己处理不来的、棘手的拒之于千里之外就不会出现问题。
李轲珄揉揉眼睛,捋了把文柯笙的头:“知道了我的儿。”通常这时候文柯笙都会把冰凉的手塞进他的衣服里,触摸他腰或者其他敏感的地方。
“别闹了别闹了,我教你教你!”
文柯笙求学的心思很热切,所以一问就问到了凌晨三点。借着手电筒的灯光,他发现李轲珄眼睛通红, 而床上堆积的草稿纸都成一摞了。
文柯笙觉得愧疚,这种情绪最折磨人。
后来的几年他也时常活在愧疚里,有时深夜醒来身体出虚汗,头发黏在额上。那时黑夜与他作伴,寂寞陪他喝酒,他大声地哭,无所谓颜面。
也只有在那时,他才会真真切切明白,这个叫李轲珄的男人在他生命里留下多么深的印子,是用热铁烙上的,一辈子无法磨灭。他也真真切切明白,原来他是可以原谅的,就是一瞬间的事。点头,握手,重归旧好。明明可以做到,无数次他握住手机准备拨出,可又是一瞬间他放下了。
后来他深夜会看电影,《廊桥遗梦》、《乱世佳人》以及他最喜欢的那部《春光乍泄》,他时常在想,如果自己说出那句:“不如我们重新来过。”结局会是怎样,但他放下了。
他不停告诉自己放下了,哪怕他放不下。
那次学习到凌晨三点,他是枕着李轲珄入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