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浮上了心头,顾琛千疮百孔的心如同那身体一样,毫不避忌地展现在了安然面前。
“你问我那天绑你的人是谁,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在乎这个问题。”
顾琛躺在安然的肩上,听到这里,她绷紧的神经仿佛快要失去知觉。
“我在那个监狱的时候,隔壁有一个人,叫沈仁义,我被那人救出来的时候,也同时祈求那人救出了沈仁义,顾祁,还有顾默三人。”
安然隐隐地咬着牙,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
“那天我本来只是让顾祁和顾默去接你,昨天问了才知道,其中也有沈仁义,那个人是中途才上的车,那个人神出鬼没,目前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顾琛抬起头来,安然看似波澜不惊的脸上,隐隐透着瞠目结舌和深图远谋。
“我也在找他,他做错了事情。”
安然微微偏过头,声音有些颤抖,终于开了口,“那他和你什么关系,你为什么找他?”
顾琛思虑了一小会儿,“我和他没什么关系,我之所以找他,是因为他杀了人,就要负责。”
以前太多风风雨雨,夹杂了太多血雨腥风,顾琛已经打算忘记那些,又何必通通说出来沾染颗纯净的心灵。
安然悬着的一颗心,在顾琛开诚布公的这番话里,终于渐渐放了下来。
脑海里隐隐地回响着那句话,那句致命的一句话,“我和他没什么关系……”,安然如鲠在喉的心,终于如同卸下了厚重的防备,他和那个人没有关系,他们只是在那个监狱里认识而已……
顾琛也在找他,要他为杀人的事情负责,说明那亡命徒不是受顾琛的指示,说不定,顾琛和自己一样,也要他血债血偿。
那人倚在安然的肩上,一动也不动,安然的发尾落在了他的脸上,他有些失了神,呆呆地盯着。
“安然,如果你害怕我有枪,我以后不会再沾那个东西。以后我活着,只为你不会受到一点点伤害。我这辈子,都不会伤害你。安然,你知道吗?你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
泫然而出的情话,洗去了劫后余生的冰凉。背脊那股隐隐作痛的阴冷,此刻松懈了下来。微微低头,那人倚在自己的肩上,少有的孤寂和洁净。
那双眼多了好些情绪,岁月静好般的深深留恋。
“这些伤还疼吗?”
安然卸下了心防,伸出手去抚摸这些百孔千疮的伤口。
“你摸摸我就不疼了。”那人立马抓住了附在自己身体上的手,笑得鬼魅般地在自己身体上来回地移动。
“还有这里。”那人的眼睫毛如同星辰一般,微张微闭地,像是浮沉若梦的诱,惑。
“这里……也不舒服。”
衣袍下是两个互相取暖的身体,隔着的是两颗互相坦诚的心。
粉肌脂腻,腰折杨柳,远处的月亮慢慢升了起来,安然伏在他的胸口上,此刻悬下来的心,才发现这些伤口是多么触目惊心。
因为看起来不是新伤,而是至少10年的旧伤!
安然的心开始柔软起来,“这些伤看起来已经很久了。”一边用手小心地去触碰,一边抬起头来,深深地望着他,那种跨越了时间的担忧。
“是很久了,大约有十年了,不过都不重要了。现在有了你,过去都不再提了。”顾琛抚摸着她的头,快被那柔情化成了骨。
那种实实在在的担心,犹如这伤长在她身上那般感同身受。
安然隐隐中察觉了什么,万般柔情又拧成了一团烦闷和不安,“你说你原来被救了,那人是……辉爷吗?”
顾琛仍摸着她的头,静谧的脸上也染上了一丝淡淡的愁虑,却很快因为安然身上那股独有的宁静美好所消散,窗外月朗风清,皓月千里。深夜里,连鸟鸣都带着一丝归倦和安稳。
顾琛不愿提及过去,只温柔地说,“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谁知道安然波澜不惊的脸上竟染上一丝不悦,那是顾琛从未见过的,类似小女孩般的嫉妒和憎恨。
“我听顾祁说,今日你去找慕清了?辉爷对你这么大的恩惠,你怎么不去做他的女婿?”
那只放在自己浮动胸口的手,此刻收了回去,有些忽忽不乐地交叉在了一起。
顾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反应过来,脸上不由自主有了前所未有的喜悦,反身扑在她的身上,双手温柔地捧着她的脸,“小家伙是吃醋了?”
“我为什么要吃醋?你去找慕清又不关我的事,你是高高在上的顾爷,你去找谁都可以的,我为什么要吃醋?”安然有些恼怒地别开脸去,他越是温柔,她便越是赌气。
她曾经连李文轩移情别恋都不愿大动肝火,现在却因为这芝麻点的小事,隐隐地撅起嘴来。
“那我以后不去找她了,好吗?从今以后,我只守着你一人。你若是不高兴,我立马就哄你直到你高兴;你若是高兴,那便是我最好的一天。”顾琛珍惜般地守着安然那可爱的小情绪,心里的满足快要溢出来。
“安然,我是他们的顾爷,但我是你一个人的顾琛。”
密密点点,轻轻柔柔的吻又落了下来。安然头昏目眩,原来幸福是这种让人忘记时间,忘记一切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