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后!”且先吃着,不定一会儿,还要怎样吐出来呢!李千兰微一垂头,谢恩。
“这个暖锅是哀家极爱吃的,你等会儿也尝一尝。”高太后又接着说。
李千兰顺势望去,只见暖锅为锡质一品锅,锅体与锅盖相合呈倭瓜形,顶部覆瓜秧、瓜叶作盖柄,其内屉放着四只镶金边的锡盖碗,锅体内外部插着支架,上面放置蘸碟,且不看里面放置的食材,就这个锅也是极是精美华贵。
待菜全部报完,高太后让太监给她夹了暖锅里的涮料,还要了肉丝炒翅子,鲜虾丸子,烩鸭腰,溜海参。李千兰也没客气,按着高太后的命令,要了血燕窝,酥脆如“响铃”的烧猪肉皮,还要了一些翔龙双飞,奶汁鱼片。
皇家向来如此,做的多,用料精,一顿下来,够民间百姓活上大半年,可是吃的时候,却都是不取第二次,这倒也好,让李千兰多尝到了许多美味。
寝不言食不语,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文化,何况高太后还在琢磨着饭后的事情,自然更是吃得安静地很。
李千兰正好不想多说,于是配合着高太后,也是低头闷吃着。
两人一顿闷声吃完,李千兰又开始替赢帝道不值,因为赢帝的膳食,明显不如高太后的有香有色有味。
这皇帝做的,也真是够憋屈的!
用完膳,拆了桌台剩菜,高太后又传了浓郁的花茶饮品。茶损药,李千兰不能喝,孟太医让宫女给她传上了一杯新磨出来的鲜豆浆。
外面夜色渐渐浓郁,未满的月亮也已爬上树梢,李千兰见高太后迟迟没有开口的意思,也懒得再坐,放下杯子,欲起身告辞时,高太后忽的眯着眼睛看着殿内,眸中的精光透出犀利的心思:“你们全都退下,哀家有点事情要和淑妃交待几句!”
“是!”守在殿内的宫女纷纷移动下去,钟尚宫和林尚宫也移到了殿外,并关上了厚重的殿门,以免里面的谈话泄露而出。
李千兰有备而来,虽知事情不少,但也不慌,重新拿起桌上的豆浆杯,沉着气,看着高太后问道:“太后的嘱咐,臣妾洗耳恭听!”
陈京华立在殿外钟尚书的旁边,他运了转了体力的真气,将里面的声音全部收到了耳中,只是这一切,除了陈京华知道,还有一个人也知道,那就是立在台阶下首的笑笑,因为她此时也正低着头在收听殿内的声音。
“其实这件事情,哀家想了许久,一直都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告诉你!”高太后言罢,饮了一口手上的浓茶。
李千兰不知道高太后想转什么弯,顺着她的话题,很困惑道:“能让太后如此为难,想必此事一定重大至极!”
高太后抿了抿嘴,眉目间微露坚定神色:“后宫的妃嫔,如果能得到皇上的宠幸,那自然是天地间最大的福报,可是宫中的女人得宠容易固宠难,就好比武贵妃,日后,如果再钻出个像你这般能打动皇上心思的女人,那武贵妃此时的下场很有可能,便是你日后的下场。”
李千兰不明白了,她不知高太后的这番心思要转到何处去,她轻笑一声:“太后的意思臣妾明白,臣妾一定会尽心尽力,小心谨慎地侍候皇上,决不忤逆了皇上的心意,臣妾也深知也深记,后宫妃嫔的相处,万不可争风吃醋,坏了自家的和气不说,还乱了宫闱中的祥和。”
“正是因为知道你如此聪慧贤淑,哀家才犹豫要不要将此事说与你听!”高太后淡淡说道。
李千兰越发糊涂了,但她还是激了高太后一把:“太后如果实在为难,那就先不要告诉臣妾了。”
陈京华在外面偷听到这一句,差点没笑出声音。
高太后双眸快速闪过一丝怒火,怒气闷在肚子里转了一圈,又压了回来,终是不敢摆上台面,做样给李千兰看,她想了想,不说话,先叹了一口气:“哎,哀家也是为难的很,想到你和皇上恩爱登对的样子,哀家真想把这件事情挡下,到时和哀家一起压到土里去,可是哀家还是担心呀,自古以来,皇家无情,新皇后入宫后,皇上还能对你痴迷多久呢?你又能为你的杀母仇人尽心尽力的服务多久呢?”
杀母仇人?
原来,高太后真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都开始心思琢磨着挑拨她和赢帝的关系,若不是有沈鸿德的提醒,李千兰这会儿只怕真要着了高太后的道。
且看她想怎么样?不如陪她玩上几圈?李千兰的心思转得极快,高太后的话音刚落,她故意把手一松,让手中的杯子摔碎在地。
“咣”的一声,一个紫砂杯瞬间摔得七零八落,难聚全尸。
“太后所说,一切属实?”李千兰故作惊诧,眼睛里含起了泪花,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在激动的颤抖着。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你现在还是节哀顺变吧!”高太后放下茶杯,起身踱到李千兰面前,很有长者风范地柔声安慰着李千兰:“你想想,当初你母亲乃是奉皇命出宫,武氏再有权利再有胆量,她如果不得皇上的准许,怎敢冒然去闯新府扰你母亲清静?又怎么敢逼你母亲失狂地冲出府外以至遭到恶人相害?你不要忘了,武氏是皇上的娘家亲,你现在即使再被皇上宠爱,但犹不及他们之间的关系,毕竟他们有着不可断连的血脉之缘!”
心里微微一动,李江氏受害的情景又出现在李千兰的脑海,眼泪不用挤,一时也流得哗啦啦!
陈京华和笑笑听到这里,都信以为真,都认为李江氏是李千兰害死的!一个替李千兰打抱不平,一个暗自琢磨心事!
李千兰默默地哭了一会儿,才抬头看着高太后,泪眼婆娑道:“太后为何要无缘无故与臣妾说这些?”
“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谁是你真正的敌人,谁是你真正的朋友!”高太后不知李千兰早已知晓了底细,继续编着故事:“这皇宫,能和赢帝对抗的,只有哀家,你若真还有孝心,想替你母亲报仇,那么唯有一条出路!”
李千兰急急接上话题,将戏演到了真切:“什么出路?”
“再与哀家合作!”高太后直视着李千兰,目光如炬,自信沉沉:“只有这样,你才能彻底的摆脱皇上,才能彻底的为你母亲报仇!”
“太后想让臣妾怎么做?”快刀斩乱麻,看看高太后的刀会有多快!李千兰问得真诚而又仔细。
高太后笑了,俯在李千兰的耳旁轻轻地道了一句后,重新直立身子,一副高傲俯视众生的姿态:“你明白哀家的意思么!”
李千兰转着眼睛消化了一下高太后的意思,才开口应道:“明白,臣妾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千兰神色复杂的与高太后告辞,高太后又反复地叮嘱了几遍,才摇着响铃让钟尚宫重新开启了殿门,放李千兰出去。
半圆的月亮,月色却是极明,好似一股水银从天上直接倾泄下来一般,将整个皇宫都笼罩在淡淡的水华之中。在后宫的东西两面筑有揽星和飞燕两台,遥遥相对,是后宫中最高的场所。
高太后自以聪明的深思计策,让李千兰心情很好,她不想回景阳殿睡觉,于是谴退了秋云等人回殿休息,只让陈京华留下,陪她去揽星台赏夜景。
站在高高的揽星台上极目远望,连绵的宫阙楼台如山峦重叠,起伏不绝,所有宫阁殿宇的琉璃华瓦,在月光下透出粼粼如星光下的碧波烁烁,浮华而又美丽,着实迷乱双睛。
“你都听见了?”李千兰忽的收回视线,望着陈京华,她知道陈京华一定不会错过这种重大的事情。
陈京华正愁找不到机会开口打听,见李千兰主动问话,忙应道:“高太后所说的可都是真的?”
“你认为呢?”李千兰轻笑一声,眉目中满是得意和不屑。
“当年玉容在世时,高太后便是诡计多端,玉容深知难逃其手,想着与其撕破她的真面目,不如假装取悦,得个安宁。”陈京华负着双手,望着天上那弯明月:“刚才我听到高太后说出真相时,我一时也信以为真,替你打抱不平。可是后来静心一想,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诈,高太后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的很,她不会做亏本无意义的买卖,她这样无非是所利用你,就像当初利用玉容一般,所以我劝你,你还是深思熟虑后再做决定,看要不要和高太后合作!”
李千兰“嗯”了一声,反问道:“你怎么不问我,高太后要让我去做什么?”
陈京华怎能不想问,只是时间没到而已,他故作一脸恍然大悟状,笑道:“忘记问了,现在我问,你还回答我么?”
记得陈京华以前和玉容在一起时,总是一副不言苟笑,很难相处很难接近的样子,现在李千兰和他相处久了,方知陈京华也是一个很易亲近的人,只要能打动他的心,李千兰故作不悦地丢了陈京华一个白眼:“如此说来,你心里并不是真正关心我的!”
陈京华挠了挠头,嘻笑着讨饶:“娘娘恕罪!”
李千兰被逗乐,笑得着实放松而又开心,稍缓了一口气,她才接着说明了真相:“高太后让我去se诱皇上,把皇上的身体拖垮。”
陈京华脸色一沉,收回笑颜,极为正色道:“这样一来,皇上便无法打理朝政,承贤太子已经参政,高太后便会借机一点点介入,以至最后完全垂帘,乱了朝纲!”
李千兰点了点头,又反问道:“你觉得我要听她的么?”
陈京华知道李千兰的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不答也反问了一句:“你真的认为这一切都是皇上指使武氏做的?”
“当然不!”陈京华是她的朋友,李千兰无需隐瞒他什么:“沈鸿德受死前,曾叫我去过刑牢,他告诉我说,这一切都是高太后指使武氏做的!”
“沈鸿德的话可信否?”陈京华再问。
“可不可信,又有什么关系,这两个人,我不是都要对付么?”李千兰转身走到高台的南面,扫视不同的风光:“现在我稳住了太后,太后必将推翻赢帝的大部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我也只要略加小心,便能知道高太后还会怎样去挖赢帝的墙角,到时我两手一起抓,只怕太后反应过来,也为时已晚,皇……”
话未完,李千兰只觉脖后根一痛,声音便是再也发不出来,困惑之中,忽听陈京华凑到她耳旁说:“有人来了!”说完,旋即解开了她的哑穴。
有人?这么晚了又会是谁?
顺着陈京华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月色下,一行人提着灯笼由远极近的朝揽星台慢慢走来,待稍为近些,李千兰这才发现来者不是他人,正是身着黄袍的赢帝。
他怎么会来了这里?他现在不是该在百花殿么?
李千兰没有多想,提起裙摆匆匆下了揽星台接驾,她快步行至赢帝的跟前,低头福身道安:“臣妾不知皇上来此,接驾怠慢,还请皇上恕罪!”
“不知者无罪。”自被赶到百花殿,赢帝有几天没有过来看望李千兰,心里还着实有点想得慌,他伸手轻轻一抬,把李千兰扶起身来:“淑妃真是好兴致,深夜不归殿,竟然躲到这里来赏景,也不叫上朕,你可知朕在景阳殿等了几时?”
李千兰心里微诧:“皇上在景阳殿等臣妾?可是臣妾听说,皇上今晚是要留宿百花殿的!”
“哎……”晚上有风,李千兰的长衣裙裾无声的被飞起,身上的衣裳也被吹得紧贴在身上,绣出玲珑的身段,赢帝看着,声音渐渐失了玩笑的意味,微有痴迷之意:“朕也想留在百花殿,只是苏充媛太如狼似虎,朕招架不住,躲回景阳殿歇息两天再过去!朕到景阳殿时,宫人说你前脚刚走,朕只好一人独守空殿了!好不容易等到宫人回殿,不想你却一人又跑至这里来快活,朕于是寻了过来!”太后赐宴,赢帝不得不防,听到这个消息,他哪里还有心思留在百花殿和苏充媛纠缠。
李千兰低声道:“臣妾知错了!臣妾以后用完膳一定记得先回殿!”
赢帝笑了,牵着李千兰上了揽星台,其它人等全部守在下面。
“太后可有为难你?”月色下,李千兰更显淡然清远,赢帝将她搂入怀中,俯视着问道。
赢帝长身玉立,一身明黄天子锦衣,让他的眉目更加清俊,眼神也颇有刚毅之色,李千兰抬头看着他,只见他的目光出神却又入神,迷离的流光,滑动的溢彩,让李千兰不禁一时神思恍惚。
se诱他,稳住太后,一举两得,李千兰放开尺度,双手轻轻环住赢帝的腰际,甜甜地笑着说:“太后不曾为难臣妾!皇上可放宽心!”
“太后可有对你说什么?”赢帝的手轻轻抚着李千兰柔滑的面庞,俯视着微笑道。
“只一些谆谆教导,让臣妾好生侍奉皇上……”
“哦!”赢帝被李千兰的温柔和主动打败,她的眼中不由灌上了情迷之色,打断道:“那你打算要怎样听从太后的安排,又要怎么好好侍奉朕呢?”
赢帝唇齿间温热的气息也离李千兰越来越近,可欲拒还迎,却是最让男人招架不住的招式,李千兰娇羞地推开赢帝:“皇上刚才不是说累惨了么!臣妾还是先扶皇上回殿……”
“无防!在你这里,朕可以再累一点!”赢帝说完,不容李千兰再躲闪回避,俯下身体将她深深地锁吻住!
李千兰在景阳殿与赢帝纠缠得快要散架时,陈京华已经着上了一袭夜行衣,谨慎小心地趴缩在笑笑和小雪所宿的殿顶上。
今天在德宣殿,陈京华能听到高太后和李千兰的对话,那么按陈京华的推测,笑笑应该也全部偷听到了。
然而,笑笑却不如陈京华那般知情,如果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受耐不住,会想要把消息真相传递出去,所以陈京华毫不犹豫,果断地牺牲了睡眠,趴在殿顶上等待着笑笑的计划启动。
夜深冷意袭来,月色慢慢滑上中天,可是陈京华却一直没有看见笑笑的动静,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也不着急,静静地候着,直等到天色都由深黑转为青灰时,笑笑还是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睡得酣畅如初。
陈京华望了望不久之后便要迎来朝阳的天色,心想再这么等下去,不但抓不到笑笑,反而会把自己暴露出来,所以为了大计的长远打算,陈京华借着未朦胧的光亮,从殿顶上轻奔而走,查阅四周无人后,才跃下殿顶,回到房间更换衣服。
笑笑也不傻,陈京华想到的,她也全部想到了。
她知道陈京华必会暗中算计于她,于是久久不敢乱动,直至听到殿顶陈京华离去的脚步声,她才忽的睁眼醒来。
她扬着嘴角微微一笑,滑下床走到小雪的床边,点中了小雪的昏睡穴,然后急忙套好衣服,轻轻地关上了房门,并顺着殿沿下地游廊蹑手蹑脚地出了景阳殿。
走出林荫甬道,便迎来一条十字路口,笑笑在昏暗的晨色下,看见寥远处寥廖几个身影不清的太监和宫女在急步行走,可就在她刚要朝西边的甬路跨出脚步时,她的眼角忽的扫到一个黑影,一路警觉的她不由一惊,扭头望去,习惯性的大喝一声:“谁在后面鬼鬼祟祟!”
应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太监,待定睛看清楚朦胧晨色下的人时,笑笑的脚步不由微微后退了一步,因为此人不是他人,正是刚回房换好太监服的陈京华。
“奴婢给东总管请安!”笑笑以为陈京华守株待兔失败,败兴地回房睡觉了,她是这样想的,所以她才敢出来,没想到陈京华还是跟了过来。笑笑思着她左思右想深防细算,没想到还是落进了东总管的陷阱中,心里叹苦,只叹敌手高深狡猾,她则太过沉不住气,太过疏忽。
其实陈京华也是想睡觉,他觉得这种天色下,去横闯皇宫,太过不够明智,可是陈京华换了衣服,走至桌边喝水时,他却意外地看到了笑笑鬼鬼祟祟的身影,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跟了出来。
能被笑笑发现他的跟踪,陈京华打心底不敢小觑笑笑的功力,他走进至笑笑,双手抱胸,呵呵一尖笑,俯视着说:“笑姑娘,总是这么早出来办事么?”
“奴婢……奴……”笑笑不是李千兰的贴身宫女,每天所要做的事情,无非扫扫地,打打水,活动范围就在景阳殿内,现在被陈京华问话,她都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支唔了好半天才说:“奴婢肚疼,起来上个茅房!”
“茅房?”陈京华绕着笑笑转了两圈,双目一细眯,反问道:“景阳殿的茅房在哪?”
笑笑抬头环视一圈,四周的朦胧之色只够识物,并不是很清晰,于是又道:“奴婢向来少出殿,现在天色昏暗,奴婢一走便有点迷糊,奴婢应该又是迷了路。”
“人有三急,我正好也要去,不如,一起。”陈京华被阉后,声音比先前尖锐了许多,但是他的心理却没有其它太监的那种变态趋势,他觉得自己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好好地活着,好好地保护所应保护的人!
陈京华是太监,但也不是女人,笑笑脸一下红了,垂着头说:“华总管,你先请便!奴婢这会儿又不是很急了!”
“那好!”陈京华笑得诡异:“我先去,你在后面好好跟着,可别再走丢了!”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走着,每个人的脚步,抬起落下,都是格外的警惕,谁都不敢疏忽。因为陈京华还没有完全摸清笑笑的功底,而笑笑已经深知了陈京华的强大!
两人各怀心事,没有一会儿就走到了通向景阳殿茅房的路口。
这是一条很幽深的小道,一旁是深且高的红墙,一旁则是高大密集的植物,植物林荫遍布,好似有一张粗重的大网笼罩,看不透一丝缝隙。
现在时辰尚早,这里面定是空无一人,笑笑知道进去的后果,可是又不得不进去,她紧握着双拳,提起体内的真气,防着陈京华。
陈京华倒也镇定,步伐不急不缓,气息平稳,直至找到中间地段,他才提了真气,反身朝笑笑推出一掌。
笑笑早就有所防备,陈京华推掌未将身前,她身子一侧,躲开了那股强大致命的攻击。
笑笑心中大惊,不敢与陈京华硬拼,脚下使力,欲从红墙逃回景阳殿。
笑笑的功力也不差,差得只是二人年纪的区别和抗敌经验,所以她用一个虚空的招式,引开了陈京华的注意力,然后脚下一使力便飞上了红墙,让陈京华防不胜防。
陈京华欲追,忽听笑笑站在红墙上,用隔空传音的腹语术对他说:“华总管,你和我都有一身高强的武艺,却都甘心埋没于后宫,这是为什么?只因为,我们混在这里的理由无非是想让自己效忠的主子能活得更好一点。你有你效忠的淑妃娘娘,而我也有我要效忠的人,你我井水不范河水,何必咄咄相逼,让旁人得了优势去!”
陈京华不敢上前,他怕一上前,笑笑会下墙逃走,于是立在墙角,抬头看着墙顶的笑笑问:“你效忠的又是何人?”
“这个你不必知道,反正我不会伤害淑妃娘娘就是!”说完,笑笑跃下了墙,不见了踪迹。
陈京华想不透,笑笑会是谁的人,但她承诺了不伤害李千兰,他的心也算是暂时放了下来。
出了小道,陈京华没有回殿,而是走回到刚才笑笑将要选择方向的十字路口。
往南是太子宫,往西是意鸳殿、百花殿、影合殿,还有就是昨天刚和李千兰去过的冷宫,陈京华站在那里,回忆着,刚才,他明明看见,笑笑提脚要走西边的小道。
西边?都有什么人?陈京华一个个想过去,一个个推翻排除,思及最后,只见他的眸光一闪,心中恍然大悟。
难道……笑笑……是她的人?
日日纠缠,赢帝渐感体力不肢,天微明时他睁眼醒来,更觉浑身发懒的很,丝毫没了以前的充足劲头:“朕身子乏累,朕今天不想起床早朝。”
昏君向来如此,一味的贪恋女色却不惜误了国事,李千兰心里有些得意,因为这些日子她响应了高太后的话,色诱皇上,这些天,她一直在等这一天的到来,她要等的就是赢帝的这种反应。
所以李千兰听到赢帝这番话,不但没有多劝导,反而趴在赢帝的胸前娇媚的怂恿道:“明日便要派使者去吐丝国迎后,皇上这些日子可不能再贪恋女色,可要把身子将养好,以便迎新后。”
“迎了新后,你就不怕朕不疼你了?”赢帝垂下眼帘,搂李千兰入怀,大手在她的后背上不停地摩挲轻抚。
“新后入朝,乃是国事所需,臣妾又怎会不识如此大体!”李千兰嘴上说着,小手却是在赢帝身上到处惹火。
“这后宫,也就是只有你舍得把朕推向别人!”赢帝身体终是慢慢热了,躁了,他伸手捏了一把李千兰的脸:“这些日子朕确实把你喂野味了,朕都快要被你掏空了!”
不这样做,高太后怎么会相信我!怎么会和我一直合作下去!李千兰心里念叨着,手上更是不断地使坏,她一定要在新后入朝前,把色诱之名造实了,这样高太后才没有理由来怀疑她。
赢帝不知李千兰的心思,以为她又在主动献好,心里很是喜欢,他急急翻身压到了李千兰身上,并对外面等候的魏公公说:“朕身子不爽快,今天就让承贤太子一人尝试上朝理事,练练他的胆量,也顺便让大臣检测承贤太子的能力。”说完,两人又是新一轮的翻天覆地龙腾虎跃。
其实赢帝心里身体上再着急,他待李千兰也是极其温柔的,欢爱时,他总会用一种很柔和的眼神看着她,动作也是极为注意和轻柔。
李千兰也总能听到赢帝俯在她身上,她的耳旁,轻轻地嘟囔着:“兰儿,兰儿……”
好几次恍惚,好几次动容,好几次从欢愉的快乐中把自己生生拔出来,可是李千兰发现,赢帝还是那个赢帝,丝毫看不见太多的温情,她压回种种幻觉,坚持着她不改的方向。
早上,赢帝没有上朝,这个消息一时传遍了皇宫,前朝大臣让承贤太子提醒赢帝注意休养,必竟迎后在即,国事也会渐渐敏感繁重。而高太后,却是十分满意,她喝着先热好的鲜奶,笑着说:“有她李千兰在,我们还有什么事情办不好!”
李千兰和赢帝起床后没多久,孟太医按照规定传来了李千兰的药,赢帝依旧为李千兰试了药,李千兰也依旧没有阻止什么。
有一丝痛从赢帝的双眸中快速滑过,赢帝咽下药后,把药递给了李千兰,忽的转身说道:“淑妃,你说朕还能活多久!”
李千兰心里一惊,手里的药不禁洒到了身上,她看向孟太医,孟太医回应的却是一身冰冷,她不知道赢帝此话何意,忙忙跪在地上惶恐道:“皇上何出此言,臣妾惶恐。”
赢帝在妆台前坐下,等着李千兰过来帮他梳头,他回头轻轻一笑,徐徐道:“朕这些日子浑身酸累的慌,随口问问而已!没想到还吓到你了,快起来吧!”
李千兰起身,饮下药,然后驱步走到赢帝身后,一边帮他梳头一边说:“皇上受上天眷爱,必万岁长青,一会儿请太医过来,为皇上调养两日。”
赢帝点了点头,却无更多的话语。待一切就绪后,李千兰唤来了御医过来为赢帝诊断调养,刚刚诊治完毕,忽听门外魏公公报道:“皇上,太子退朝,前来询问皇上是否起身,太子殿下这会儿是要过去御书房等待皇上汇报朝事,还是直接回太子宫?”
“去御书房!”赢帝说完,负手出了寝殿,然后在一群太监宫女的簇拥下离开了景阳殿。
赢帝刚一离开,李千兰叫来了孟太医:“皇上,可是知道了什么实情?”那一番话,让李千兰的心悬起一直没敢放下,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孟太医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皇上待你如何,你心里知道,皇上可有待其他妃嫔如此?”
“皇上可是知道了实情?”李千兰一回忆赢帝的种种表现,她的心不由就乱了,她不想听这些,加重了口气反问了一句。
“你一意孤行,你认为正确就好,你认为值得就好,为什么又要在乎他人的只字片言呢?”孟太医不是不想劝,只是他认为越劝,李千兰越是固执,有时忤逆她一些,说不定会有另一番效果。孟太医说完,退到了殿门,无论李千兰怎么唤他,他也是一字不多言。
李千兰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但终究是没有办法,赢帝的话那么隐晦,孟太医的话那么含糊,她拿不准赢帝是否知道了她的寻死之心,是否知道了她的复仇之心。
不能让赢帝知道,也不让让赢帝身体里的毒过早的暴露,否则一切计划都将功亏一篑,李千兰左思右想,最后终于还是决定,她对孟太医说:“从此以后,只上解毒之药,还有把皇上体内的毒尽快清除掉!”
孟太医大喜,欣然领命退下。
孟太医刚一退下,李千兰又唤来了陈京华,并对他嘱咐了一通,陈京华勉为其难,终是扭不过李千兰,点头应了。
陈京华退下去没多久,苏充媛前来向她请安,两人寒暄了一阵,苏充媛扬着眉说道:“姐姐勤勉,而妹妹这些日子却是又懒怠了,妹妹不用侍驾整日清闲,着实无趣的很。”
李千兰明白苏充媛的意思,若不是稳住苏楷瑞,她会直接回应一个嘲笑,而此时,她却是极为客气和容忍,微微一笑说:“本宫一直都在劝皇上过去百花殿,妹妹你也要加把劲才是,平时挑着时间,见见皇上,要不新后一入,不要说妹妹,只怕本宫也会难免要被闲置!”
“姐姐的话,其实妹妹一直都在做,只是皇上不领情而已。”苏充媛听到这,脸色一沉,失落的神色遗漏出来:“自古言,新人胜旧人,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这新皇后一入朝,只怕臣妾以后更是难见到皇上了。但是姐姐大可放心,这后宫就是闲置所有,皇上也不会闲置姐姐!”
李千兰以为苏充媛在讲气话,笑笑正欲解释,又听她说:“姐姐可知道,皇上在臣妾那里,每每都是草草了事,而夜深抱着臣妾说话时,皇上还总是把臣妾唤成姐姐的名字,兰儿,兰儿……”
瞬间思潮涌来,种种小小细节在李千兰心中一个个闪现,原来一切都不是幻觉,原来赢帝到底还是动了心思,到底还是爱上了她,李千兰心里感动,然,只是感动,因为她认为赢帝爱错了人!
次日,赢帝上朝,下令并欢送迎亲队伍出宫去吐丝国迎接额柯塔公主。退朝后,赢帝直接回到养心殿休息。
李千兰已经把色诱之名造实,也懒得去打扰赢帝,正欲出景阳殿去查看琉云宫的布置情况时,高太后派人给她送来了一盘子价值不菲的金银珠宝,明为侍候皇上有功特此嘉奖,实为暗地继续收买稳固李千兰之力。
李千兰心知肚名,谢恩,收下,然后折身去了琉云宫。
琉云宫是历代皇后的寝宫,在这里迎来和死去的皇后不计其数,郑皇后便也是在这里落入高太后之毒手而香消玉损的,可是即使这样,琉云宫仍是众妃嫔向往入住的地方。
其实郑皇后去世后,此处荒废了许久,承贤太子思母过深时,李千兰也曾陪他来此看过,那时这里还是一片萧凉,毫无生气。
但是此时,眼前的琉云宫早已是一片匆忙的人流,到处都是张灯结彩,远远就能看见外面到处悬挂着的红色彩带,而殿内更是一片红艳艳的喜色。
李千兰踩在红色的地毯上,地毯松暖而又刺眼,她一处一处的检查,面色平静似水,可唯有她才知道,此时,她的心莫名却是很痛很痛,不为赢帝,而为沈墨均。
沈墨均,在赢帝的大婚后,也该奉旨和程蝶成亲了,到时他们俩也会身着喜服,踩在这种软暖的红地毯上步入洞房,而她李千兰这辈子却都没有这种机会。
李千兰知道不能再往深处想,可是越想控制,心里越是痛得很,想念的很。
“沈将军可还在宫中?”李千兰看着桌上摆着的如意四喜,忽的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陈京华愣了一下,才说:“沈将军跟随迎亲队伍去了吐丝国。”
沈墨均去了吐丝国?为什么?他现在可是承贤太子身边的人?谁让他过去的?
李千兰带着这些疑问,去了太子宫。
承贤太子正在书房里读着兵书,见李千兰到来,极是高兴,请了安,还让索氏取来了李千兰爱吃的甜蜜饯。
“母后怎么忽然来了这里?”承贤太子把上位让给了李千兰,他还亲自为李千兰备好一切,坐在下首小心地问道。
承贤太子极有天子之气,他身上的贵气丝毫没有因为年纪的幼少而失去威严,李千兰以手抚一下脸颊,略微沉思了一会儿,才小心措词地问道:“皇上大婚乃是为国家着想,所以各处都不得疏忽,更是万不得让额柯塔公主一入宫便受到委屈。刚才,本宫去琉云宫查看布置情况时,听太监说,沈将军也去吐丝国迎亲了,这是谁的主意?皇上的,还是大臣的?”
“回母后,这是儿臣的主意,和父皇朝臣都没有关系。”承贤太子顺从且正色地回了李千兰的话。
“哦!”李千兰心中略有一喜,扬了扬眉梢,看着承贤太子问道:“太子是做如何想的?为何要派沈将军出去?”
承贤太子不慌不急,端在下首,两手放置膝上,极为的规矩,他淡定如初地开始分析自己的想法:“正如母后刚才所说,父皇大婚乃是为国事着想,不得有一分的疏忽和大意。但是自父皇登基后,前太子党的势力一直没有安抚成功,他们总是借势到处骚乱,闹得国不安泰,民不聊生。现在父皇大婚,对于他们来说,又是一个极好骚动的时机,儿臣担心,所以派沈将军出宫,并带足人马护卫其中,以保新后顺利入宫与父皇成婚。”
李千兰大喜,果然没让她失望,小小年纪便能想到如此周全,治国的明君他不做,谁敢再做,她点头笑道:“难得太子想得如此细心!”
承贤太子稚嫩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小白牙,很有心思的说道:“谢母后赞赏,但是母后,儿臣只防到其一,未必能防到其二!”
其一便是前太子党势力,而其二,承贤太子明白,李千兰也明白,那就是高太后!
迎娶额柯塔公主为新皇后,联姻之后,两国关系必然友好,赢帝的势力自然又得到了壮大,高太后岂能让他如愿,所以迎亲时,要防前太子党的势力,更要防高太后的暗中诡计。
李千兰想了想,让承贤太子取来笔墨,给沈墨均去了一封书信:“国事为重,护新后周全,也切忌护和亲使者的全面!”
写完,她让承贤太子把信送出去。
五天后,李千兰收到了回信:“淑妃娘娘放心,一切都已安妥!”
从大宏国到吐丝国,来回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三五日便有信使回宫,向赢帝汇报迎亲的情况。
一路顺风!
平安周全!
吾皇安心!
所有收到的口信,皆是喜报,赢帝放心,承贤太子放心,李千兰也慢慢放下心来。
这段期间,武贵妃终于熬过了禁足时间,一出殿,她便去向赢帝献好示弱,赢帝耳根子软,加上二人又是有血缘之亲,他宽恕了武贵妃,还特意在鸳殿留宿了两日,为武贵妃争回了面子。
武贵妃的底气又收了回来,苏充媛有点倒戈的趋势,去高太后处请安时,武贵妃神态依旧孤傲,苏充媛却不敢直视李千兰,眼神忽闪忽闪。李千兰只作视而不见,拿着水杯,轻轻地吹了一口,慢慢饮着。
苏充媛放下茶杯,忽的开声打破了沉静,讨好武贵妃:“姐姐侍候圣驾劳累,还如此早来给太后娘娘请安,真是孝心难得!”
高太后和李千兰皆是一怔,两人快速的对了一眼,皆放下手中的怀子,皆看着苏充媛和武贵妃,等着二人下文的继续。
武贵妃心高气傲,被锁了一个月,心里的恶气自是难消,她瞪向李千兰,阴着腔说:“本宫才侍奉皇上两日,不像淑妃,一连侍奉便是十天半个月,淑妃都不曾喊累,臣妾又怎么说劳累!”
如果李千兰是个急性子,那么和她发生争吵,武贵妃自然便能占了优势,自然便能将良好的修养一直发挥到淋漓尽致。可是李千兰的心思极重,即使她心里有气,她也不露在脸上,正是因为如此,武贵妃才会失了以往的风度,才会暴露她心底的欲望和脆弱。
此时也一样,李千兰听到,丝毫不怒不囧,冷冷一笑说:“贵妃侍奉圣驾想必也有些年头了,怎么还知道非礼勿语四个字,如果让皇上知道,贵妃在太后面前,将话说得如此露骨,没有半分忌讳,贵妃认为,皇上会做何反应呢?”
高太后心里赞道,果然好一张利嘴,如若一直留在后宫,必成为她的一大敌手。
此人必杀!高太后眯着眼远远地看着李千兰,眼里旋即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气。
然而,此时却没有人注意到高太后,所有人的眼睛都在武贵妃和李千兰身上流转。
武贵妃又被李千兰噎住,紫涨着脸,发作道:“淑妃又在拿皇上压本宫,本宫不怕向你透个底,今晚,皇上,还要,留宿,意鸳殿!”
为了强调此消息,武贵妃的话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得意的神态足矣把德宣殿的殿顶给揭了,李千兰轻轻一笑,丽色顿生,徐徐道:“是么!如此甚好,不过臣妾给太后请完安后,便要去向皇上请安,如果贵妃不介意,可一道过去。”说完,话峰一转,并扭头看着苏充媛道:“充媛妹妹,是一路前去,还是回百花殿作好迎驾准备。”
苏充媛明白话中意思,小脸兴奋的放射出万道光芒,连连点头要回殿准备,在殿中等候圣驾。武贵妃气了一个肝肠寸断,咬牙切齿,可心中又是百般不安,必竟她才败在李千兰的手下。
武贵妃输人不输场,在前往御书房的路上,她一个劲地狠催太监“快点、快点”,并当仁不让地抢了李千兰的道路。
李千兰也不着急也不生气,只对抬轿的太监和颜悦色地说:“让贵妃姐姐行前头,我们慢慢走,不用着急,等会儿不定谁能先进御书房面见皇上呢!”
武贵妃被激怒,脸红脖子粗的大暴粗口:“就凭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野鸡飞上枝头,还真把自己当个凤凰来看!”
“你……”这么恶毒的话,也能当众说出来,秋云听不下去,于一旁朝武贵妃瞪眼有意替忍气吞声的李千兰出头。
李千兰扬手抢了秋云的话,看着前方武贵妃的背影,故意威胁道:“贵妃姐姐说得极对,臣妾等会儿会将贵妃姐姐说的话传递给皇上!贵妃姐姐就好好想想,等会儿该怎么向皇上解释吧!”
“你少拿皇上来压本宫,本宫和皇上相处甚久,彼此都知根知底。哪像你,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武贵妃扭头不甘示弱:“上次若不是你诬陷本宫,本宫又为何会被皇上禁足一月之久,有胆你就明刀明枪的上,暗地里使什么坏招!”武贵妃说完,扭身坐好,再一次催着太监“快点快点”。太监疾步如飞,只恨他们出娘胎时,没能多生出一对翅膀。
“臣妾初入后宫之时,礼仪皆拜贵妃姐姐传授,这明刀暗枪,如果臣妾没记错的话,也应该是跟贵妃姐姐学的。”李千兰淡淡地笑着激将道,说完,话峰忽的一转:“不过,贵妃姐姐此话还是有所偏差,上次皇上禁贵妃姐姐之足,那可是与臣妾无关。臣妾记得,那天皇上好似曾提过蓝宝林一事……”说到此处,李千兰忽的停了话题,查看前方武贵妃的反应。
武贵妃的背影果然一僵,扭头狠瞪着李千兰,理直气壮地反驳:“蓝宝林和惠婕妤的事情全都发生在你被纳入后宫之前,其中的事情真相有多少是你知道的?皇上不知听信了谁的谣言,误会了本宫,本宫前日已经向皇上解释清楚了,你若是想拿此事来作文章,那本宫好心劝你一句,别白费功夫了,免得吃不了兜着走。”
“是么!”李千兰眼角微微一挑,温然一笑:“以臣妾的天资,得宠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绝不能埋没。即使臣妾以后不能再得皇上宠眷,臣妾无所谓,因为臣妾和贵妃姐姐不一样,臣妾一无亲人,二更不怕牵连族人,所以今天面见皇上,臣妾除了请安,除了和贵妃姐姐争宠夺爱,臣妾还想向皇上求情一件事情!”
遇到这个不怕死的,遇到这个没法受要挟的,武贵妃还真是没了办法,听到后面李千兰后面那一句话,她的神色略略一凝,一身警惕地问道:“什么事情?”
“呵呵……”李千兰见她着了道,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才看着武贵妃鬓边轻轻颤动的金凤珠钗说:“不必着急,到了御书房,贵妃姐姐自然就知道了。我们先停一停,让贵妃姐姐先走。”
抬阶的太监依言停下了脚步,武贵妃想再问,可由于距离的拉远而不得不放弃,只是扭头狠狠地瞪着李千兰,警告着:“你少跟本宫装神弄鬼!”
“臣妾只行阳光大道,装神弄鬼那是某些人的喜好,贵妃姐姐,走好,待会儿御书房见。”李千兰说完,还不忘朝武贵妃挥了挥手,愣是把武贵妃气得两眼冒火、直吐粗气。
“什么贵妃,一点仪态都没有,做她的宫人,还不如一头撞死。”秋云看着武贵妃远行的背影,没好气的咒骂道。
李千兰知道秋云是怕她吃亏,可是她如果都解决不了的事,秋云冲上去,又能做什么,她看着秋云好言劝道:“知道你是为了本宫好,但你的地位摆在这里,你去和武贵妃斗嘴明显是受气挨打的份,犯不着。”
“可是……”
“聚三千宠爱于一身便是聚三千怨恨于一身,殊不知现在暗处会有多少暗刀在指向本宫,武贵妃尚且可以防,可那些不知底细的人如果我们得罪了,又要怎样去防。喜不骄,才是稳重之策。”
这番话李千兰不只是讲给秋云听的,也是讲给此时伴在左右的宫人一起听。秋云诺诺地道了一声,不敢再多说一句。
明灿灿的阳光挂在天上,将大地燃得一片温热,李千兰坐在轿上也微觉热意,但没有过多地催促,因为她知道,自承贤太子参政后,赢帝每天下朝,都会在御书房与承贤太子商议朝事,指导一二,所以太早过去,只有在殿外等候的份。
果不然,正如李千兰所猜测的一般,她赶到御书房时,武贵妃正在御书房的殿门前,脚步急躁地走来走去,手里的娟帕时而拧缠着手指,时而甩在身侧,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远远地望着立在殿外等待的武贵妃,李千兰不由扬起唇角,露出一脸讥笑,由着陈京华扶着,悠悠地从轿上迈下来。
魏公公见李千兰赶来,忙从殿里小跑下至台阶,并跪在地上请安道:“奴才给淑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皇上还在里面忙吗?”李千兰也不朝里面张望,顺口问了一句。
“是。”魏公公起身,退到一旁低头回话:“今日皇上事多,正在御书房里与太子殿下、郑宰相商量国事。”
郑成浩也在里面?为什么,难道出了什么大事?李千兰眉头微蹙,没有多问,立在廊下,等候赢帝完事之后的召见。
武贵妃对李千兰是一片敌意,而李千兰却是使出了一套太极拳,将她投来的狠毒目光,全部以柔克刚了。
没等稍一会儿,只听殿内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李千兰见魏公公已经前在行头,打起了珠帘,她知道承贤太子的事情完毕,要离开御书房,于是理了理衣服,按照规矩立到了殿门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