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虔溪躲闪不及,“啪”的一声,手吃上一鞭子,立即出现一道鲜红的印迹,血肉外翻,火辣辣的疼。
“死不了,用不着你假惺惺的。”陈茗语冷冷地道,“拿出你刚才被看戏的架势啊。”
林虔溪一惊,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行了,我陈茗语最恨你这样背信弃义的小人。”陈茗语收回红鞭,一脸不屑,“滚吧,那些钱就当喂狗了。”
说着转身离去。
“……”林虔溪目光沉沉,却也没再言语,安静站立在原地。
等所有人都没影了,林虔溪才动了。
她垂着眼眸,脸上没什么表情,来到悬崖边向下望去。夜色下河面波光粼粼,想必他们已经下去寻人了。
但这根本不可能。路以酩是那种重伤血流不止的情况下,还要跳崖自寻死路的人吗?
林虔溪走到路以酩的位置,俯身贴在悬崖上,手向自上而下细细探去。
山间湿冷的风、泥土里汹涌的潮意、夜雾中流淌的水汽,透过林虔溪薄薄的衣衫,如同刚出生的白兔身上细软的绒毛,贴着她的皮肤扫动,痒痒的带着挥之不去的冷意。
探了许久未果,就在林虔溪准备起身的时候,一只手不知从石壁哪里突然伸出来,一把抓住林虔溪的手腕,猛地向下一拽。
林虔溪身形单薄,光秃秃的悬崖上只有稀稀疏疏的地草,情急之下她抓住这些草并不能阻挡她的去势。
簌地一下,林虔溪被拉下了悬崖……悬崖顶下两米的一个凹陷处。
林虔溪猛地摔倒在地,并不惊慌,面朝外,背朝那个抓她下来的人,勾了勾嘴角,右手不紧不慢地覆上抓住她左手腕的手,顺着捏上那人的脉搏。
“可以,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我不用和死人做伴了。”林虔溪道。
她转过身,打量着大半身子被血染红的路以酩:“不得不说,你的软甲质量不好,却救了你的命。”
路以酩松开林虔溪,苦笑:“一百零八斤的巨斧砍在身上没砍死我,已是万幸,也证明这软甲极为珍贵了。你却还如此说。”
路以酩瘫坐在地上,全身放松下来:“能帮我把手臂和小腿的短甲取下来吗?太重了。”
林虔溪闻言靠近他,鼻尖浓浓的血腥味让她有些许的不适应,心里堵得慌。不过她下意识挽起路以酩袖子时,突然反应过来,面色怪异地看着路以酩的眼睛:“……”
“嗯?”
林虔溪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他:“你向我求救?”
路以酩在这里,林虔溪也猜到了。但她自己猜到并且下来找到他,与他直接把她拖下来、让她帮忙是两个概念。
他这么笃定我会救他?林虔溪如此想到。
“没有啊。”路以酩突然露出吃痛的表情,呻吟着,“只是让你帮忙卸短甲,顺便再处理下我的伤口而已,并不是求救啊。”
林虔溪瞪大眼睛:“就算是求助,为什么找我?”说着把他手臂甩一边:“我是来抓你的人!”
“但你想活捉啊。”路以酩眨着眼睛。
这个女人,真是有趣。无父无母,如同野草一般疯狂生长,长到如今却手里干干净净,没出过人命,可能连坑人的时候都很少。
艰难的成长,却不放弃善念。
心中如此想,口中却道:“这么优柔寡断,真是无趣。”
林虔溪正要拌嘴,却无意间触碰到一手的鲜血。路以酩胸前正血流不止。
林虔溪咬咬牙,扶着路以酩躺下。
“月黑风高,山顶无人之境,天下闻名的舞姬越女推倒受伤男子图谋不轨……”路以酩从善如流。
“闭嘴。”林虔溪横他一眼,“你一直这么聒噪?”
路以酩调整调整姿势,扯动伤口一瞬间忍不住嘶一声,但依旧不忘记贫嘴:“所以我要回答你问题还是闭嘴呢?”
林虔溪不理他,脱掉衣裳,把他身上的软甲硬甲全部取下来。距离受伤过了这些时候,要把粘合的布撕扯开来,难免又是二次损伤。
于是她索性用自己的剑把路以酩的衣服割破扔开,不动粘合伤口的位置。再到处摸了摸,从路以酩的袖口里取出雅芝粉,一边往伤口上撒,一边分离衣物与皮肤。
路以酩伤的很深,从左肩到右下腹部,一道接近半米的深可见骨的伤口攀附其上,肋骨断了一根,但所幸没伤害到内脏。
药粉撒上的一刹那,路以酩就咬紧牙冠,脸上脖子上青筋暴起,汗如雨下,手脚不自觉地抽动着。
林虔溪心里一抖,手上动作加快。但路以酩抖得越来越厉害,忍痛到几乎痉挛,林虔溪索性一把死掉一长快布料。
长痛不如短痛!
路以酩痛叫一声,全身颤栗,右手不由自主地朝林虔溪推去,推到一半又强行收回。
林虔溪见状哪里不懂,赶紧欺身而上,两腿和左手分别压制住路以酩的双腿和右手,剩一只手继续处理伤口。
“啊!”路以酩再次痛呼一声。
林虔溪手法娴熟,制住路以酩后几下撒完药,脱下外套,抽出里衣干净而带着热度的腰带,避过断掉的肋骨处,紧紧按压路以酩的伤口。
就这样,一人忍痛时不时挣扎,一人使劲捂住伤口不让下面的人乱动,折腾了一个时辰,血,终于止住了。
林虔溪从路以酩身上滚落下来,无力地躺在一边。
这里空间并不大,堪堪能容纳三人,两人并排躺着也就刚刚好,没有更多的位置。
林虔溪大口大口穿着粗气,而一边的路以酩已经晕死过去。
歇了一刻钟,林虔溪起身,翻上悬崖,四处寻了寻,没一会儿找到了路以酩的包裹——里面果不其然有自己的盘缠。
林虔溪又查看一番,找到陈茗语给自己的钱袋。回到小洞里的时候路以酩已经醒了,正睁大眼波澜不惊地看着她。
林虔溪愣了愣,装作不在意地道:“你被我救了,以后就是我的人,要乖乖跟我去戟念。”此话一出。林虔溪自己先笑了。
想想也不可能,他怎么回事乖乖听话的人?
“我会对你负责的。”路以酩道。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