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虔溪怀疑自己听错了，看到他戏谑的眼神才知道，他又在戏耍自个儿。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路以酩面色卡白尚显虚弱，此刻笑道，“激烈运动一个时辰。啧啧，这种情况下我还不负责，那还是男人吗？”
林虔溪脸色微红，幸好黑夜下看不分明。
从小到大没人在她跟前讲过什么荤笑话，但她耳力不错，舞女的身份还是让她听了很多赵姨认为“不该听”的东西，此刻略微囧然。
不过路以酩在她的折腾下，裸着上半身，裤带也松松垮垮摇摇欲坠，竟如同被自己……
路以酩眼睛一眯：“看来你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林虔溪赶紧背对路以酩坐下，手化作扇子往自己脸上扇风：“老说胡话。”
路以酩轻笑一声。重伤之下，路以酩只觉得体内有股火在烧，脑子也不甚清醒。但看着林虔溪的背影，总有种类似于喜悦的奇怪感受。
坚冰环绕的心脏，会在每次见到她的时候不规律地跳动一番，如同不安，如同慌乱，又如同欢喜。
只见林虔溪抱着自己膝盖，望着外面黑沉的天：“我要把你交给戟念，你负什么责，怎么负责。”
路以酩不语。
林虔溪突然转过头来，凑近路以酩道：“还有，你这么弱，我可不想被你拖累。”
路以酩：“？？？”
“也不知道你怎么攻上戟念的。”
路以酩眼睛微眯，面上洒然一笑：“自然是戟念名不副实、徒有虚名，让我这半吊子抢上去乱打一气。”
林虔溪可不信这鬼话。
“你的小伙伴生你的气了，你不追上去瞧瞧？”路以酩道。
林虔溪拂过手上被陈茗语打出的鞭痕：“原本是想等他们分出胜负或者察觉你的情况后，伺机行动，告诉她你的情况。不过她既然认定是我的错，又何必与她多言。”
“真是冷酷啊。”路以酩半真半假道。
林虔溪道：“又不是小孩子，几句话说说要当朋友就是一辈子朋友。无聊。”
夜在湿冷的空气中无声无息度过了一大半，现在两人的位置已经看不到高悬的月亮。
“天亮后你打算怎么做？”路以酩问道。
“自然是把你带去戟念城领赏。”林虔溪侧身躺着，正对路以酩的脸，“你很值钱的。”
路以酩似笑非笑：“舍得？”
林虔溪冷笑：“不然？”
天色终于蒙蒙亮的时候，路以酩的伤口已经结痂，只是移动的时候依旧难免流血。
林虔溪点了路以酩的穴道，限制他的行动，转而离开洞穴不知去何处转了两圈，回来后抱了两件宽大的男装，以及几丈干净的白布。这自然是给路以酩用的——昨晚那点腰带已经全部被血染红，不抵用了。
林虔溪把路以酩扶起来，仔仔细细缠上他的伤口后紧紧打个结，勒得他呼吸一滞，嘶声道：“你是来寻仇的吧。”
林虔溪眼皮也不抬，把刚才跑了十里路买回的衣服扔到路以酩身上：“穿。”
路以酩道：“我是伤病号，你不帮我……”
林虔溪瞧着他眉头跳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手里有迷药，上次着道了，这次可不会那么轻松。”
路以酩尴尬地收回已经伸到包袱那边的手。
林虔溪把路以酩和自个儿的包袱裹成一团，随手搭在肩上，走到洞口随手拉住一根突出的藤蔓：“换好就出来。”
说完提气一跃而上，化作一道白影不见了。
等路以酩磨磨唧唧穿好衣服，一脸闲适准备直接往山下跳的时候，头顶上突然传来一声轻笑：“想去游泳？”
清晨的山林总是水汽氤氲，晨间雾气笼罩在连断山脉的顶端，模糊中山下的水流泛着粼粼波光。
林虔溪丝毫不怀疑，如果现在的路以酩是完全状态的他，没有受重伤，那他绝对有把握从这里跳下去而不受伤。
想到这里，林虔溪嗤笑道：“如果你从这里跳下去还能活，我就放你走。”
路以酩睥睨脚下的万丈悬崖，脚步往前挪一步，脚尖悬空：“此话当真？”
“自然不假。”
路以酩心里豪气陡升，大笑三生：“如此也算一波挑战，我应了。”
说着径直往下一跃……
林虔溪噗哧笑出了声：“你继续啊。”
原来，林虔溪是个谨慎的性子，无论到何处都喜欢把环境摸清楚再行动。这里悬崖看似绝路，但对于高手而言却极有可能是一条生路。
早上趁着路以酩被制住，林虔溪就四处查看了情况。洞穴外的山壁并不是笔直朝下，隐隐约约有些孤高的树木在石缝中顽强生存。
如果一步步顺着树木，往下跳跃，说不定很快就到底了。
林虔溪想到这里，毅然决定实践一番。
若论武功、内力身后程度，林虔溪或许不是陈筏等人的对手，但轻功却是数一数二，几人中头一号。轻功不是武功，但速度决定了她和别人的距离。
林虔溪盯准目力所及隐约可见的一棵树，跳下去。树木湿滑，却不能让她有丝毫的失衡。
脚尖轻点树枝，林虔溪继续向下看，心里陡然一惊：原来这下面竟再也没有一颗树可以作为支撑点。光滑的山崖雪白雪白的，坚硬而湿润，别说树木，连草都没地方扎根。
林虔溪微出冷汗。
知道情况后，此刻林虔溪看着路以酩闹笑话，心中好不快活。
路以酩自然不会自寻死路，略微灰溜溜地就上来了。
林虔溪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合作一把，一路愉快。”
她从怀里取出一个手铐——大概是采买衣物的时候一起买的——一边扣上路以酩的手腕，一边扣上自己的。
“……合作愉快。但我要做私事的时候怎么办？”路以酩问道。
“我背过身去就好。”
“你是个大姑娘，不防备着这些事？”路以酩惊讶。
林虔溪似笑非笑：“都干柴烈火一晚了，怕这些？”
“你要方便的时候呢？”路以酩还是想不通。
“把你打晕就行了。”
路以酩叹气。
与其被你打晕，我还是先下手为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