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以酩狼狈抬头,一行血从头顶流出来,划过路以酩的额头、鼻梁、嘴角。
他伸出舌头舔舔唇边的血,望着林虔溪无声笑笑。
狼群发现新的敌人后,瞬间朝林虔溪扑过来,只剩一条毛色偏灰的狼继续朝路以酩攻去。
路以酩苦笑,想抓起剑重新站起来,奈何仅仅是握剑的动作就耗去他所有的精力。
灰狼龇牙,呜呜叫着,一口咬向路以酩的喉咙。
路以酩瞪着眼,终于忍不住叫道:“林虔溪救我!”
话音刚落,千钧一发之季一块石头打在一棵树的树干上,倒转方向反弹回来,砸中灰狼两眼间的小鼻梁。
灰狼嗷地叫一声,虽痛却无伤。
路以酩有些抓狂:“你砸准一点!往眼睛砸!”
林虔溪刚一剑割破一头狼的喉咙,避开之后扑过来的一头,身形略微摇晃,闻言额角青筋直跳:“你以为我是干嘛的?神箭手吗?”
灰狼又朝路以酩扑去,逼得他就地打滚:“再不快点你的口粮我就要被吃了!”
林虔溪一边在狼群中跳跃刺杀,一边用余光打量路以酩的情形,在发现他还能滚动的时候,决定还是先解决目前的狼群比较好。
一刻钟后,林虔溪终于解决了大部分的狼,剩下四五头夹着尾巴逃跑了。
林虔溪一身红装,与血色融合在一起反而不知道染了多少血。不过表面上看大多数都是属于狼的,她自己依旧身轻如燕,轻飘飘地解决了路以酩面前的灰狼。
“……”路以酩抬头仰望面前的女子,欣喜异常,嘴上却依旧埋怨道,“来的太慢了。”
林虔溪一脚上去踩住路以酩的胳膊上的伤口:“还有胆子嫌慢?”
路以酩嘶的一声,忍不住苦笑:“轻点儿,不然你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口粮’就没了!”
风雨飘摇,重重高山终于渐渐远离。
两人走出——准确的说林虔溪背着路以酩走出连断山脉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
春夏交替之季,天气变化无常。前几天还连连下雨阴雨绵绵,空气湿寒,体质不佳的人一个不慎就会得风寒。
林虔溪这两天行走得十分忧心。
一来担心路以酩没死在狼爪子下面死在病痛下,二来怕自己对路以酩太好,以至于他好了又重新逃跑。
这三来嘛,便是自己背着身高八尺的大汉走路实在是吃力……
林虔溪看着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近在咫尺的镇子,突然松口气,第一件事就是买辆马车把路以酩装在里面。
不过,不光林虔溪很不安,路以酩这几天也不安。怕自己装死被林虔溪看出来,再被她一个不甚灭了,同时自己伤得确实太重,若林虔溪真的抛下他……
进了马车,路以酩感觉温暖许多,瑟瑟东风都被挡在车门外面。
很快,林虔溪从外面抛进来一件崭新的布衣。料子不是很好,但很软,不会刺激伤口,穿在身上比那些林罗绸缎要来的温暖。
“你真是个好姑娘,再这么下去我会爱上你的。”
林虔溪闻言在车外冷笑两声:“爱我好啊,要求不多,把人头送上戟念。换下来的衣服扔出来,我去处理了。”
路以酩哼着轻快的哥,兴致十足地一边换衣一边扔衣。
不过当他把上衣全部扔出来,裤子也丢出来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
“你没给我准备裤子?”
林虔溪眼疾手快地把车辕上一堆被血染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东西卷起来,火折子一点,扔路边静静地燃烧着。
“是没有,怎么了?”而且为了不让你发现没裤子,特意把一堆上襦和保暖的小棉被一起放在竹筐里拿进去的。
现在发现了也晚了。
路以酩抚额:“我们的信任没有了。”同时心里暗暗心惊,原来自己竟在她面前如此大意。
林虔溪准备的上襦不算短,大腿根下面两寸的位置,可如果这么走出去,那绝对是和光着屁股没区别。
林虔溪不相信这种情况下他还能轻易跑了。
就这样,路以酩被林虔溪以这种方式囚禁在马车里,吃喝都是林虔溪来传递,解决生理问题也是一个盆子的事。
现在林虔溪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把活着的路以酩悄悄送往戟念。
天不遂人愿,林虔溪也不相信自己的押送过程会十分顺利。但她没有想到第一个找上门来的会是他。
崔喜。
当崔喜和一个算不上高大身形挺拔的公子哥把林虔溪堵在客栈门口时,她还没有缓过神来。
辰时未到,天还没亮,林虔溪带着把床单当裤子裹在腰上的遮羞的路以酩从客栈早早出门赶路,街道上安安静静的,马打着喷嚏不安地甩脑袋。
林虔溪脸色微变,道:“原来是崔喜兄弟,好久不见。”
他怎么会在这里?一直在跟踪自己?
崔喜嘿嘿一笑,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林姑娘不简单啊,背着我们一个人把他藏了起来。”
林虔溪挑眉:“当初让路以酩逃跑了,我们各自去寻找,谁找到算谁的,何来藏起来一说?”
“林姑娘不用解释了,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想法。”崔喜把手放在背上乌龙剪的刀柄上,“趁我们不注意把他藏起来,再支走我们,一个人吃独食。”
林虔溪皱紧眉头,下意识握紧越女剑:“你要在这里动手?”
这里是客栈,大江南北的人聚集于此,或许哪一间屋子里就住着龙虎,闹起来又是一番复杂的形势。
“自然不是。”崔喜身后那个男子开口道,“我们是来请两位走一趟的。”
林虔溪打量着他。他看起来不像江湖中人,比起谭画风更像一般书香门第的子弟,气质温和,身体单薄略显文弱,不过眼神锋芒内敛,时不时一道精光闪过。
“您是?”林虔溪问道。
“在下宋飞意。”男子拱手笑笑,“对神鬼追杀令有些许的兴趣,还望姑娘成全。”
林虔溪看了看身后那个被自己打扮的不伦不类,此刻神情有些委屈的男人。
“那就借一步说话。”林虔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