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虔溪闭眼凝眉想了许久,最后还是抚额道:“就去那里吧。”
戟念城在东南方向,一面靠海。现在两人离戟念城还有上千里路要走,一路上追逐之人必定不少,要在这么多人里面杀出血路……确实是困难。
所以,还是只有挑山林山路来走,即使要绕道也比被“同道中人”杀掉要好。
东南方向最近的一座山,乐华山,就是她们下一步要去的地方。
不过进山之前,林虔溪隐隐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仿佛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而她现在毫无所觉。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也只好‘合作’了。”
一行很顺利,进山出山的一路上两人都知道此行危险。路以酩自是不必说,他作为被拘捕的对象,此时在林虔溪手里竟然比在其他地方更安全。
其实这次闹出这么大的事,对他的威胁已经超出他自己的预期。
他以为,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江湖追杀,戟念那一群杀手,他了解得清清楚楚,根本不可能抓到他。
而江湖追杀令这种东西,他也认为,只会影响少部分人。
但事实证明,并不是少部分人的决定,而是几乎是所有人的决定——大家像疯了一样来寻找、追捕他。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个杀手组织能够让这么多人为之疯狂?
是,戟念确实有这个魄力,说自己是江湖上杀手界的龙头老大,可这么个老大组织的老大位置,是那些人能够轻易坐稳的吗?
不可能。
路以酩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不可能。戟念里那么多“疯子”,肯服从一个外人管教才怪。
所以追逐神鬼追杀令的人,就是是图什么?
像林虔溪这样,家人被拐走,必须用这种方法把家人救出来的……不多吧。
林虔溪也觉得此行危险了许多。宋飞意和崔喜的出现是一个标志。
很多人会盯上她。
如果她碰巧是醒着的,而追踪的人又不是抱着杀念的人,那么她可以对抗一下子。
但如果并没有这样子好运,他们碰巧入睡,来者不善……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怀着不同程度的忐忑,翻过了乐华山,来到一个新的地标:不匀镇。
镇子在乐华山的山下,两人下山,看到“不匀镇”这块坐标石时突然感到一阵不妙。
一股杀气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
此时接近中午,天上没有云,太阳很大。两人几日来的逃跑已经用去许多体力,烈阳下只觉得焦灼,体内的水分像要被蒸发一般。
杀气突如其来,一股寒气有如实质封住两人周身。
林虔溪的心跌入谷底。
这次,是要把她一起干掉了。
原来山上那么顺利,是因为在这里提早部下了陷阱?
计谋不错。
时机也不错。因为……林虔溪来了葵水。
林虔溪是个脾性刚强、为人有毅力的人。虽然不能说每次做事都非常漂亮,但不轻言放弃这点,是无可争议的。
而且,无论什么时候她做决定,都非常理智,没有年少人的鲁莽——一切以保全自己为目的。
这个习惯拯救过她很多次。
她几乎是没有缺点的。
除了来葵水的时候。
腹中绞痛,周身寒凉,运气受阻,十分狼狈。
这时候的她武力不及平时一半。
要怎么在来势汹汹的敌人面前取胜呢?
林虔溪眼睛四顾,东南西北四个放下,没边各有两三个人,几乎同时扑来。
一共有十个人。这些人显然不是一伙儿的,就和陈茗语一行人一样,他们同时出击,同进同出,但并没有合作的协调性可言。
既然如此,那就有破绽。
路以酩有伤,昨天攀爬一个石壁的时候又扯裂了伤口。
林虔溪已经数不清,这是路以酩第几次伤口裂开了,只是想着,再裂开一次,他就活不成了。
药也已经用完,今天如果自己受伤,也是只有硬抗的份。
林虔溪观察扑过来的人,一瞬间做出判断。
十个人里面,有三个人的目标是她,七个人的目标是一边的路以酩。
路以酩拔出刀抵挡,看样子是一个人都挡不下来。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挡。
“过来!”林虔溪一声低喝,两人位置互换。
要抢得先机,就要首先进攻。
林虔溪正面七个人,冲在最前面的人,武功路数平常,也就是普通的长戟,用来挑刺。
林虔溪越女剑一侧,映出身后的场景,一个借力打力,变换对方长戟的方向。
哐当一声,长戟与身后四人中冲的最快的撞在了一起。
紧接着,她把一个小胡子男人的弯刀接下,身体顺势后仰,身体折叠成九十度,把弯刀绕一圈,再次甩出去,撞倒了一个拿着白绫冲她而来的女人。
正面解决三个,还剩四个,背面解决一个,还剩两个。
林虔溪脸色苍白,忍着腹中一阵阵不适,云起越女步。
人人都说,越女步是轻功的一种,其实不然。越女步是对战时的一种步法。
它消耗内力的速度极快,几乎等同于一个壮士挥舞巨形武器时,想要一招制敌发出一击时消耗的内力。
壮汉的一部分内力,可以用体力来承担,而林虔溪的一切都建立在深厚的内力的基础上。
林虔溪提着一口气,越女步发挥到极致,游走在六人之间。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越女剑很久没见血了,林虔溪拿到这把剑的几年间,很少与人动手,更极少伤人,此时越女剑红进白出,一路上鲜血四溅。
越女剑法,越女步,两者同时使用时人的肉眼几乎不能分辨林虔溪的身形位置。
小胡子男人此时从白绫女子身上爬起来,右手手臂还一阵发麻,连刀都要握不住了。
他围观着林虔溪的步法惊呼道:“是越女后人!越女剑法重现江湖了!”
白绫女子站起来,冷冷道:“管她什么后人,拿下再说。”
两人一个拿好武器正待冲上来,一个声音悠悠地道:“虽然我伤的很重,但也不至于两个小虾米都收拾不了啊。”
“什么?”两人猛地转头,然而下一刻,世界天旋地转,喉咙上的血喷涌而出。
路以酩居高临下看着两人:“对不起,你们可以死一死了。”
一把之前买的廉价的刀,此刻滴着血。而血的主人已经没有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