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草莽宋家腾
小黎小姐2017-08-26 22:312,932

  宋家腾口中的主意是,择一处新的工作地点给吉玛,前提是要先在那个房间内动些手脚。将柜子后面的墙壁打通,从而形成一个暗格,让老师傅提前藏身于其中。等到吉玛开始工作,就钻进柜子里,透过缝隙观察他的工作方式。桌子和椅子的设置也需要非常讲究,倘若角度掌握得不恰当,很有可能就无法观察到吉玛的手指。

  “你凭什么就让人家吉玛好端端地换屋子?”邢东子最先提出质疑。

  “放火!”

  此话一出,几人均瞠目结舌,陈友仓立刻摆手,“疯了,简直是疯了,你要火烧咱陈家大院,你这不穷得瑟呢么?”

  宋家腾不以为然,“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要不你有招?”

  本来陈友仓上次被宋家腾扔在城外就憋了一肚子气,此刻更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一百个不同意他的点子,“不行,绝对不行,你当人老毛子傻呢,那么好糊弄(东北话,欺骗的意思),好么央的(好端端的意思)咋就能着火?”

  “这还不好办吗,天干物燥着个火有啥稀奇的?”

  “草莽习气,你这是草莽习气!”

  陈国富终于忍不住插话:“得了,就这么办吧,反正也没更好的招,烧了大不了再重修嘛。”

  邢东子点点头,“放心吧掌柜的,咱们看着烧起来就去救,保证不烧到房架子,收拾收拾不碍事。”

  陈友仓气得无话可说,起身扬长而去。

  下午,老夫人将陈国富叫到房内,笑眯眯地询问他是否去见过迎儿。陈国富摇头,他一心忙着赶制大氅,还没顾得上,如今被奶奶一问,倒生出了几分内疚。老夫人没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自顾自继续道:“依我说,你们今天就圆房吧!”

  陈国富一愣,“今儿个?我和迎儿还没成亲呢,怎么着也得寻个黄道吉日啥的,哪能不明不白地就圆了房了。”

  老夫人皱眉,“你以为你是寻常人家的小伙子吗,随便找个姑娘就能成亲,你可是陈家的大掌柜,哪能随随便便娶个使唤丫头?”

  “不是奶奶您说的……”

  “我可没说让你娶了她,我是说让她给你做个内房丫鬟,等什么时候有合适的小姐,再给你堂堂正正娶回来一个。到时候啊,我这个当奶奶的,对陈家的列祖列宗也算是有交代了。你爹……”

  “那不成!”陈国富打断了老夫人的话,“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哪能没个名分就跟了我?”

  “咋就不成,这也不是啥新鲜事了,你娘当年还不就是你爹的……”话一出口,老夫人顿觉不妥,可是泼出去的水注定收不回来了,两人陷入了沉默。

  陈国富的母亲就是陈家的内房丫鬟,更确切地说,是陈家的陪嫁丫鬟。当年陈国富的爹因着婚约,刚满二十岁便到有着多年合作关系的白地主家提亲,可还未见到那素未谋面的白家小姐,倒是先被她那贴身丫鬟巧荣迷住了。

  当时陈父年轻气盛,一心要悔婚娶巧荣为妻。老夫人一向注重门第,何况也不能得罪了白地主,毕竟陈家每年收购的最大批量的粮食都是白家提供的,所以她硬生生地把陈父的心思压了下来。

  半年后,巧荣作为陪嫁丫鬟一起到了陈家,于是陈父提出要纳巧荣为妾,白家小姐勃然大怒,认为自己受了奇耻大辱,非要闹个天翻地覆不可。这事终于是传到了白家,白家当即要提升粮价,陈父面对压力终于软了下来。而此时巧荣已经怀了身孕,老夫人为了安抚儿子和巧荣,提出先让巧荣做一年的内房丫鬟,等到孩子生下来,就让她进门做妾。

  就这样,第二年冬天,巧荣生下了陈国富。白家小姐不能生养,所以对陈国富视如己出,因为从小一同长大的缘故,她也并未因此苛责巧荣。巧荣生下孩子后,陈父但凡在家几乎都是陪在她们母子身边,白家小姐为此常年郁郁寡欢。陈国富六岁那年,巧荣托人在家里帮她寻了个男人嫁了,任陈父如何挽留也不肯回头。她性情刚烈,看透了陈父的优柔寡断,亦不舍自家小姐因为自己受了冷落。与其三人痛苦,她选择了离开。

  巧荣走后,白家小姐一直悉心照料着陈国富,他们的感情也如同亲生母子一般,但在陈国富心中,自己的生母始终是一个痛处。

  前年白家小姐去世的时候,巧荣曾来祭奠,那也是多年来陈国富第一次见她。在此之前,陈国富曾设想过多次与生母相认,却从未想过会是那般冷漠。巧荣见了他既没笑也没哭,她甚至没有正眼看他一眼,就连陈国富提及自己的父亲,她也只是神情漠然地点点头。

  或许巧荣骨子里还是恨他父亲,恨陈家的,可陈国富不懂,为什么她连自己这个儿子都不愿相认。

  陈国富并不责怪父亲懦弱,他觉得是这些门第之规害了他娘亲。白家小姐也是好人,多年来在陈家贤良淑德,把他抚养成人。所以在外人看来,她才是陈国富的娘,陈家名正言顺的少奶奶,死后理所应当地进了祠堂。至于巧荣,就好像从未真正来过陈家一样,变成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当晚,陈国富一个人来到祠堂,他给父亲和白家小姐上香。跪在祠堂大殿上,陈国富轻声诉说:“爹,娘,是不是当陈家的孩子就一定要背负所谓的门第联姻?迎儿是个好姑娘,我挺喜欢她,所以我不想坑她。我知道做了内房丫鬟这辈子也没法进咱家门,将来想出阁也嫁不了啥好人家,没准后半辈子还得吃常人吃不了的苦头。你们说,我是不是不能干那缺德事,如果你们觉得这样不对,就让这香断下来吧。”

  说完,陈国富对着他们的牌位磕了三个响头。再抬起头时,刚好香炉内的三根香齐齐折断,他叹了口气,内心感到一丝酸楚。

  第二天一大早,陈国富便差人在附近租了个小院,里面有三间房。邢东子和宋家腾按照之前的想法,开始在房子的墙外掏出一处暗格,里面防止了一个硕大的衣柜。而外面,则伪装成了鸡笼,几乎看不出什么破绽。

  他俩开始研究放火的事宜。

  “你看咱啥时候动手?”邢东子问。

  “晚上,等吉玛一上茅房,咱就偷摸进去把油灯打翻,再把周围点起来,造成一种油灯引火的假象。”

  邢东子摇摇头,”万一这孙子不起夜呢,都听说老毛子尿泡都比咱大,肯定扛憋!“

  宋家腾想了想回答说:”灌酒啊,再让厨房炖几个好喝的汤,我保他刚躺下就开始跑茅房!“

  ”你小子,真够损的啊!“邢东子笑着赞扬道。

  到了晚上,陈国富差下人摆了一桌酒菜,把吉玛和他的助手请到房中,邢东子和宋家腾作陪。吉玛轴得很,起初一口不喝,但耐不住邢东子和宋家腾一唱一和。助手不胜酒力,才喝了一杯已经眼神迷离,到第二杯几乎就不省人事了。可吉玛却不好对付,估计是在苏联喝惯了烈性酒,几杯下肚,不过是面色微红而已。喝到一半,他看出陈国富的酒量最差,居然开始反过来灌陈国富的酒。

  陈国富故意挑衅,”你们老毛子喝酒,不抵我们东北汉子!“他当然知道自己选的这种低度酒,对于吉玛来说根本不具有威胁性,但他今天的目的并非让吉玛喝醉,万一真醉了,岂不一觉到天亮了?

  吉玛撇嘴,”呵,要说酒,还得是我们的伏特加,中国酒,不好!“

  宋家腾立刻举杯,”好不好别靠吹,你喝不过我,你吹啥呀?“

  吉玛也来劲了,四人便开始一杯接一杯的杠上了。看着差不多,邢东子朝宋家腾使了个眼色,他便装醉倒下。吉玛心满意足地指了指唯一还没倒下的邢东子,邢东子面色痛苦地摆摆手,”甘拜下风,我可喝不动了!他叫下人们进来,将其他人抚回房间,吉玛笑着晃晃悠悠地自己走了。

  吉玛回房后,邢东子和宋家腾从屋里出来,他们一个在吉玛门口蹲守,等着他起夜去厕所。另外一个则把之前安排好的窑姐叫道跟前,“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窑姐媚笑,“放心吧爷,这事没人比我更拿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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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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